第185章 19.9 我为什么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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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敲了几下我的房门，他见里头没人应，便擅自拧开了房锁，只见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原本排得整整齐齐的东西都不见踪影了，如果不是因为梳妆台上留下了一张他给我的信用卡，也许平生就会立马报警了。 平生走进梳妆台，他拿起那张信用卡，看了一下，又发起呆来。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离开。 是啊，我也不知道。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莫晨不在我的身边，看着周末陌生的一切，我好像又记起了什么。 我走的时候都把我的物品通通拿走了，该留的，不该留的，我都拿走了。 平生一动不动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床、衣柜和梳妆台我没有拿走外，其他的，我都拿走了。 他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等等我呢？” 另一头坐在搬家公司车上的我，看着车窗外，已经开远的车子，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哎，下雪了……”司机看到车窗外的雪，十分惊奇地说：“今年居然下起雪来了，小姐，小姐你看……”当司机把视线移到我身上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在司机开口说“下雪了”的时候，眼泪拼了命一样，不停地往外流，我那么难过…… 只是，梦该醒了。 下雪了，是啊，下雪了呢？平生…… 平生带我去看雪，我那时候说：“现在都还没到下雪的时候，你去哪里给我弄雪来？” 平生故作神秘地说：“如果你想看，我肯定能够做到！” 那一天既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情人节，那一天，只不过是平常到我也记不清那一天是什么日子了，那时候我很不开心，平生是第一次开口哄我说：“你不回答的话，是不想看吗？相思……是下雪哦，真的不想看吗？”带着哄小孩子的口吻对我说话的平生，这个样子的他并不常见，我还是没有开口。 我盯着在我一旁站着不动的平生，我心里其实在琢磨着平生说的话是真是假，他的话可信度很高，我还是忍不住凑到平生身边，有些无奈地对平生说：“今天之内，你怎么给我弄一场雪出来呢？” 平生依旧保持神秘地说：“你等等就知道了……”不过，他顿了顿说：“你得答应我，你不要太惊喜……” “为什么？你不是要给我惊喜吗？” “这个……”平生故作为难地说：“这场雪，不是给你一个人惊喜……” “不是给我一个人的？那你是给谁的？”我看着平生笑弯的嘴角，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平生明亮的眼眸突然闪烁了一下，他就像是在策划了一场什么秘密惊喜一样…… 可我还是不懂，平生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是第一次看见雪，在这些年来，我走过的城市里，很多时候我都会在冬天这个季节里遇到下雪的时候，慢慢地，我对雪没有以前那么憧憬了，被冰冷的雪落在身上，蔓延到身体里的是刺骨的寒冷…… 从前的我以为我会把这种对雪的喜欢会蔓延很久，其实不是的，对于已经见过雪、接触过雪的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 只不过，这一次…… 我没想到，平生带给我了一场全城都下起雪的惊喜…… “下雪了……”我看着天空中飘落着雪花，前一刻还是晴天的天空，竟然在下一刻就下起雪来，我不由看向一旁的平生，平生脸上都是藏不住笑容的样子，我问他：“平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猜猜？” “你知道的，我肯定猜不出来……” “那你只需知道，你的老公很厉害就行了……”平生说完，还不忘举起手来，他想让我看到他手里戴着戒指。 平生为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他说：“别人给你的惊喜我都会给你，别人给不了的惊喜，我都可以给你，你不开心的事情，我可以让全城都陪你不开心，你想要的惊喜，我让全城的人陪你惊喜。” 这样深情的平生，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此时此刻在家里的平生，看向窗外下起雪了，他不禁叹了叹气，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就拨通战北的手机号，等拨通以后，平生直接开门见山地对战北说：“战北，相思不见了，你替我找一找吧……”她现在离开了家里，还把搬走了她的东西，她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平生心里很担心却又很焦虑，他从来都没觉得那么这一刻这么煎熬，第一次让他觉得他自己自乱阵脚了。 “兄弟，我会帮你找她的，你也不要伤心了，还有，夏琪好像也知道了这件事，她一直问我莫晨的事情，你说要不要……” 平生果断地打断了战北接下来的话，说：“夏琪那边不要告诉先，之后你再解释，这件事情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至于找到了她，你替我先拦着，别忘了给我电话……” “小姐，你怎么哭了？”司机看着我哭了，他不由开口安慰，“你是不是因为不舍得离开啊？不然，我们调头回去吧？” 听到司机的话，我不由强装我没事的样子，说：“没，没事的，我只是看见下雪了，有些感触……我记得我的老公有一年为了让我看到雪，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做到让全城都下起了雪，不过……那一天是让我最感动的一天，那天我没有哭，现在，我却哭了，是不是很好笑啊……”我笑得很勉强，就连司机从后视镜看着我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司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了，其实，我何尝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安慰我自己呢。 那一年也下起了雪，我病好的那一年，我做完手术以后，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我问医生是不是手术失败了？ 医生笑呵呵地说：“不是的，你这个是正常反应，慢慢地，你就会适应的，过段日子这种状况你慢慢地就会减少，有时候，这种心情，说不定是这颗心脏的主人看到下雪了，或许这颗心脏的主人遇到什么事情，让他觉得心情不开心吧……”听着医生说的话，我看了看窗外正下起的小雪。 “真是奇怪……”我小声地说。 我只以为这颗心脏的主人对下雪可能不喜欢，谁知道，一向喜欢下雪的人，其实是莫晨，谁能够想到，看到下雪的莫晨像个孩子似的跑到街上堆雪人呢？想想这个画面，和他的高大形象有些不符合呢。 就在决定这场手术之前，有人见过了莫晨。 “莫晨，你是不是决定好了呢？” 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问着躺在病床的莫晨，莫晨很果断地拒绝这个人说：“我拒绝你之前的提议，下午我妻子的手术一切正常开始，所以，你别劝我了，党婧。” 党婧的喉咙突然禁了一下，莫晨隐隐约约间看到了党婧眼睛里闪着泪光，莫晨知道这个时候能够帮忙的人只有党婧了。 莫晨不由叹气地说：“党婧，没关系的，真的，我都快死的人，早一天死去和晚一天死去都是一样的，你别难过，我挺自私的，就算死了，我也想死在她的心里，是不是很好笑，明明说好的，要放了她，我还是没下定决心离开，到头来，成全的人，应该是我自己啊，我原本需要的，不需要的，现在我都不要了，我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我曾经以为，你只是爱她，所以你选择了签订了离婚协议书，我没有想到你为了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说着，一大滴眼泪从党婧的眼睛里掉了出来，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得不成样子了，她不停抹去眼角拼命流出的眼泪，可是她怎么样也止不住这眼泪。 “党婧，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可以吗？”莫晨用着虚弱到不能再虚弱的身子撑起身来，他靠着病床上，手颤颤巍巍地从病床隔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盒子，接着说：“这个是我给她买的戒指，之前结婚的那一个，我想已经没有用了，我和她离婚了，我想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离婚仪式，就算她离开了我，我还是想给她一个漂漂亮亮的戒指结束这一段婚姻，对于我来说，她值得……”莫晨这番话，彻底地打动了党婧，党婧之所以在我后来和平生结婚之后都不曾告诉我这件事情，是因为她正在平生和莫晨两个人纠结，一来是莫晨已经离开了，他不能够陪伴我走下去了，二来，平生对我的爱不比莫晨少，加上后来平生为了我做的事情，党婧也看在眼里，她不曾告诉过我，同样的，她原本是想把这件事情带进坟墓的。 “好。”党婧已经哭得，她整个人都带上一层悲伤的气氛，党婧她知道，我伤害的人，不是我自己，还有莫晨。 莫晨爱我是事实，他放了我，不是为了成全我，而是为了救活我。 这样沉重的爱，如果我知道的话…… “党婧，相思如果知道了我这件事，她会有负担的，你就装作不知道吧，周平生会把她照顾得很好很好的，你不用觉得我可怜，我不可怜的，我占有她的时间不短也不长，刚好就是我的一辈子了，遇见她，我就知道我死定了，我喜欢上她的时候，我就不管了，所以啊，你千万不要告诉她，不然，她会为了我一直单着的，她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她承受不住这么深沉的爱，她也爱我，我是她的家人，我在她的心里一直是家人的角色，我已经很满足了，有一天如果她知道了，请让她找赵巧，赵巧她会帮我的，我已经和赵巧说好了，你要帮我做的事情，就是尽量拖住时间，不让她知道……”说这话的莫晨，嘴角一直带着微笑，他没有伤心，也没有不甘心，他心甘情愿地为了我做这么多事情，他觉得，就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眼里湿漉漉地闪着泪光，仿佛说这话是最后的告别了，莫晨心里有些难过，他难过的是不能够见我一面，他有些遗憾。 不过，他想到我做完手术以后，我能够恢复到以前生龙活虎的样子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微笑起来，带着一丝丝慰藉的心情笑了，一旁的党婧看着这么复杂情感的莫晨，她明明知道莫晨是不舍得离开我的，可是…… 党婧最后还是选择了别过头不看莫晨。 下午就是我的手术时间，莫晨不想耽误。 党婧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好几次党婧想要告诉我，只是看到我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忍住了。 “党婧啊，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子，她心里或许已经想要放弃活下去的念头了，她在挣扎，她想不活了，可是她要是不在了，我会伤心的，既然我不能活了，我肯定要让她活下去，我想，她活下去，这样我家莫问还有mama，不过……” “莫晨啊，莫问没有了爸爸啊，你怎么舍得……” 莫晨嘴角一片苦涩，“没关系，我爸妈会好好替我照顾好莫问的，我都交代好了，虽然这样很对不起莫问这个孩子，莫问很乖，我走之前，我还和他说了，爸爸去出任务，很久以后才会回去，我想，那时候，我家莫问应该长大了，会坚强的，莫问这个孩子……”莫晨怎么会不担心莫问呢？莫问可是他的小心肝宝贝呢，只是再有不舍，他也要救活他孩子的妈啊，他不在了，他孩子的妈得继续活下去，他不想莫问失去了爸爸，就连mama也要失去。 “有时候，我觉得你也是很残忍的，你替所有人都做出了决定，唯独你自己，你自己呢？你的决定真的决定好了？你不等等吗？或许……” “别说了，我知道，我怕，我奢望来的，最后却落空了。” “你……”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有些事情，早点结束好过拖着，她和周平生，迟早有一天会在一起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别安慰我了，我想吃粥了，党婧你能替我去买一份吗？”莫晨这句话其实是让党婧开始安排后面的事情了。 党婧欲言又止地想要开口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说，在她合上病房的门的时候，莫晨哭了，他也不舍，只不过他不想让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