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黑吃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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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利归还?你当这行军打仗是市井商贩间往来?我当然知晓刘辟有备而来,细作早已报知,武平现有黄巾乱贼不下两万,准备与我主做长久之争,粮草当不下二十万石。我之前想请你去借粮,不是让你去攻击武平。而是想请你去袭击武平周边的黄巾乱匪,截断袁术供与武平的粮道。或可稍解鄄城困顿,即便不成,自当是警告刘辟,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外患未除,你还平添内乱。若误主公大事,你罪莫大焉!” 淡定的人也有被气得不淡定的时候,李璋此刻心中无比爽快。程昱越急,说明这事让他点头的几率越大。他若是一副无求所谓的态度,李璋反倒觉得自己心中没底。 “原来仲德早就对刘辟洞若观火,那样我军胜算又添几分了。仲德以为,刘辟手下的黄巾贼军与城外青州军相比,孰优孰劣” “皆是一丘之貉,难有作为。” “那与屯田军相比呢?” “那自是不如屯田军精锐。”程昱气归气,但是对屯田军的战力,和李璋的指挥能力还是由衷欣赏的。“只是刘辟手下两万众,屯田军亦不过三千人,何况贼军此时占据着武平,依城据守,屯田军虽勇亦难有作为。” “仲德认为我这三千人打不过刘辟两万,那刘辟也同样也不会将我这三千人放在眼里。何况,我又不止这三千人。只要仲德答应我那两万石粮食,我便有能力打赢这一仗。” 程昱一惊,知道李璋又要耍二愣子了。今天给他的刺激已经不清,再也承受不了更大的刺激了。 “李中郎,你莫不是想让青州军去进击武平吧?你若想寻死,且找个僻静之处,抽刀自己抹了脖子,休要拖累鄄城上下!”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去了。不管是去‘借粮’,还是去夺回城池。我都不去了。我等便守在这鄄城之内,每天喝喝酒,谈谈诗辞曲赋。等着天上掉炊饼,喂饱这全郡百姓吧。” “你!”程昱气极反笑,这时代没有秀才一说,程太守自然找不到“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这种切合此情此景的语句。 “五千石,再多没有!屯田军加上青州军不过一万五千人,五千石粮食足够支应大半月了。只求你不要再惹出祸事来,借不借得到粮,你自己看着办吧!” “仲德,五千石吃半个月也就勉强半饱的。这叫士兵们怎么打仗?再说了,此地去武平(在今安徽亳州)足有数百里,大军还未到,这五千石粮食也仅仅够来回路上吃喝的,我总不能去了看一眼就回吧。日前我已派侦骑探明,刘辟屯军城内,粮草辎重皆在城中,即便我断了城外的粮道,抢个数千石粮米,对济阴全郡百姓能有何裨益?况且如果去到直接抢粮道而不攻击城池,刘辟再是愚蠢,也能猜到目下我方缺粮已经到了要靠抢几千石来维生的地步,只怕他又要蠢蠢欲动了。” 程昱沉默了,李璋话里话外虽说都是要在他口袋里掏粮食。但是这些话也并不是毫无道理,不去抢吧,只能靠濮阳接济。所谓长贫难顾,离秋收整整半年时间,濮阳目下虽说略有余粮,但同时也接济着整个兖州,不能单单为了一个济阴郡,为了一个鄄城而掏得一粒米也不剩。 这样即便濮阳那边没意见,作为领导的曹cao也会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失望。而眼前的李璋,曹cao自然也对他有所忌惮,生怕他在濮阳坐大,日后难以驾驭。此人原可以趁着青州军群龙无首,加以笼络以为己用,但今天校场上的事情似乎是李璋用另一种方式向曹cao表明自己的忠心。若是自己还在用兵上的问题与他纠缠,反倒会让领导觉得自己气局狭小,不堪重用。 既然上了这贼船,也只能顺流而下了。 “既是中郎也早已派出侦骑密探潜入了武平,当知彼之虚实,不知有何谋划?” 从行军到战法,二人从掌灯一直聊到天明。 走出太守府的大门,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将手上加盖了太守印信的“拨粮一万石”的手令交到了在门口守候一夜的主簿手里,李璋骑着踏雪便往城外奔去。 有了粮米,算是在那些兵痞们面前有了说话的底气。但是另外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又摆在了面前没有武器。 濮阳的工匠区为了曹cao出征徐州,早将东郡上下原材料挥霍一空,工匠们也都被临时派遣去忙别的事情。而鄄城一地,既没有工坊区,也没有足够的材料生产武器,更重要的是,现在整个鄄城内外都在忙着春耕播种,有个把力气的人都在田地里争分夺秒的忙碌,要生产一万人用的兵器简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戈戟长枪一千支,木弓五百柄,羽箭三万支,刀剑完好的不足一千。这便是目下青州军的全部家当,其余数千刀枪剑戟,都破损得只能回炉重炼。略略算来,现在能装备起来的部队也不足三千人。并且缺少攻城设备,青州军里也没有随军工匠的配置,要他们单独去攻击城池,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虽说昨天校场上一激,让这些人多多少少恢复了点血性,但是让太监一夜之间变成真男人也不是一剂神药就能办到的。 大帐门口站着一排军汉,这些人皆是昨日最早暴起,领头冲击陷阵营的人。 李璋细细挑选了其中最为勇猛的五十人任命为百长,将昨日有份追击哈士骑,和上前和陷阵营角力的人都挑选了出来,凑够了五千人。每个百长管理一个百人队,百人队里头百长可以自己任免下边的什长和伍长。 百长们皆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从大帐中走出来的李璋,满不情愿的喊道“属下见过李中郎。” 李璋点了点头,笑道“你们想必对李某恨之入骨吧,那也无妨。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今日召集你们前来,便是重申昨日之军令,斩敌首一级,赏粮一石。李某如今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喜欢也罢,讨厌也罢。今日我等便捆在一处了,不求你们替李某效命,只当是替你们家小多讨一口饭食。将来若有建功立业的日子,你们或许也能讨得一步前程。” “那其他的人?”其中一名百长问道。“中郎招呼我等,每人麾下百名士卒,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人。其余的六七千人,中郎打算怎么处置?” “本中郎来到鄄城之时便立下规矩,正如我在濮阳时的规矩一般。没有人可以白吃白喝,要么上阵杀敌,要么种田做工。你们这五千人是负责上阵杀敌的,剩下的便只能去种田做工了。目下全郡上下百废待举,程太守处也是缺乏劳力,那些没被选上的人,就叫他们到流民营里去好好做事吧。” “岂可如此?”另一名百长说道“当时裴中郎领着我们投降曹使君,曹使君已将我们编入青州军,今日又岂可一句话便将数千人打发去做苦工,若日后我等做出什么事情惹得中郎不高兴,岂不是一句话便将我等打发了?如此做法,怎得叫人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