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美丽的泡沫

    圣诞节很快到来，大街小巷都是圣诞节的气氛，而且再过几天，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行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欢喜，还有对新年的期待。

    李晴这边佳人有约，乔楠坐在位子上，感慨时间过得太快。李晴敲着键盘，听到她这番感慨，她头也不抬：“早跟你说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看看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乔楠听到“孤家寡人”四字，再想到周思远近来逐渐疏远的态度，不免悲从中来。以往再怎么孤单，最起码还可以和周思远凑个伴，现在他们这段隐秘的关系恐怕离坍塌也不远了，乔楠越想越觉得悲凉。

    李晴看她半天没有回话，不禁朝她这边瞥了一眼：“怎么半天不吭声啊？戳到你痛处了？”

    乔楠趴在桌子上：“是啊，我已经这么悲惨了，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

    李晴没好气地说：“自作自受。”

    李晴说的这四个字一直环绕在乔楠的周围，快下班的时候，乔楠脑子一灵通，确实是自己自作自受。当周思远对自己好的时候她不愿去看见，等人家心凉了，自己倒自怨自艾起来，可不就是自作自受？

    乔楠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心里想，可这种好是意味着什么？自己有能力去接受并同等回报吗？

    去停车场取车时，乔楠收到一条来自周思远的信息，对方邀约她晚上一起看电影，地点在他家。

    乔楠手握方向盘，看着这条信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很慌，她有种直觉，也许今晚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乔楠先开车回了趟家，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临出门前，她又转身去卧室拿了一个礼袋，这是她国庆节之后就一直在准备的礼物，现在终于到送出去的时刻了。

    乔楠到周思远家时，他正围着围裙在煮东西，桌上已经摆了3道菜，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两瓶红酒。

    乔楠看了几眼，脱掉大衣，钻到厨房里帮忙，周思远看了眼她的装扮，摆摆手让她出去：“油烟味太重了，我这边还有两个菜，你先看看电视，我马上好。”

    乔楠也不坚持，她坐在沙发上，双眼呆愣，电视机的声音和着厨房里油烟机的轰隆声，有那么一刻，她想直接走人。她有点后悔为什么会来这里，她应该拒绝周思远，应该回家和父母一起共度晚餐，而不是在这里去面临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乔楠颤抖了下，周思远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吗？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乔楠笑得很勉强，她拢了拢头发：“啊，想到刚才街上看到的一位小孩。”

    周思远揉着她的手指，温和地问：“什么小孩？”

    乔楠手在颤抖，声音有点惶恐：“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子。”

    周思远没有再追问，他说：“可以吃饭了。”

    这顿饭吃得乔楠很难受，美酒佳肴，灯光暖黄，应该是很温馨的氛围才对，可她却吃出了苦涩。

    用完餐，周思远把盘子撤回厨房，简单擦了擦桌子。他拿着红酒和新的杯子，场地从餐桌转移到了沙发。

    乔楠就像个木偶人，任由周思远指挥。

    周思远家里有小型电影播放器，他挑了一部影片，屏幕亮起，他把家里的灯全部关了，也把落地窗的窗帘拉上，整个客厅的氛围迷离了起来。

    电影还在放，当播到男女主亲吻时，周思远开始动手动脚，乔楠睁眼看着屏幕，任由周思远亲吻。

    周思远喘了口气，他关掉电影，屋子彻底遁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周思远开口说：“乔楠，你也应该想到了。”顿了顿，他笑了一声，像在自嘲，继续说：“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在这个日子里跟你说。”

    乔楠没有出声，周思远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就如同乔楠此时的心境。

    “我想你也有感觉，我是喜欢你的。”

    乔楠心跳了跳。

    周思远继续说：“除了第一次的鬼迷心窍，后来两次我都是认真的。”

    他们总共有过三次冷战，第一回是在床上，乔楠提醒他不要忘了彼此的关系；第二次是国庆节的邀约，乔楠当做没看过；再一次就是上回周思远的没挽留。

    乔楠还是沉默。

    周思远自己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乔楠张了张嘴，她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周思远把灯开了，乔楠一脸苍白，周思远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他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再次问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次声音有点轻。

    乔楠咬牙不让眼泪流出眼眶，她说：“对不起。”

    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两人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其实说拥抱有点勉强，乔楠双手始终是垂着的，她的双臂如同她此时悬着的心，无处躲藏无处安放。

    周思远放开她，帮她落在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他说：“我送你回去？”

    乔楠说了声“好”。

    周思远去拿钥匙，转头他又想还是开乔楠的车比较省事，不然到时还要还车。

    乔楠对他的提议没有反对的意思。

    乔楠穿好大衣，周思远注意到那个礼袋，乔楠说：“给你的圣诞礼物。”

    周思远说了声谢谢。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乔楠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行人满脸笑意，街头一副过节的欢乐气氛，而她呢，破坏一场周思远精心安排的礼物。

    到了楼下，周思远停好车子熄火，两人下车。他抱了抱乔楠，笑着说：“圣诞快乐，乔楠。”

    乔楠也抱了抱他，她埋在他的风衣里头，声音闷闷的，她回：“周思远，圣诞快乐。”

    最后，周思远说了声“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乔楠站在原地看他双手插兜隐没在夜色里，乔楠站了很久，久到她怀疑这只是一场梦。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么脆弱，捅破了那层膜，就什么都不复存在了。这几个月短暂的相处时光，就像是阳光照耀下五彩斑斓的肥皂泡，美丽却不长久，手指轻轻一触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