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男式头的假小子
“罗可芯!”班长郑金凯站在讲台上点名，可是，没人应。 “罗可芯!”郑金凯两眼像雷达一样在教室里搜素着。怪哉，罗可芯不是好端端地坐在位子上吗?两只杏眼还乌溜溜地瞪着郑金凯呢，那她为什么不回答? 以往，只要谁一唤“罗可芯”，她马上就会“啪”的一声，像弹簧似的一个立正:“到!”那气势真能叫人吓一跳呢! “罗可芯!”郑金凯把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大多数同学都惴惴地望着郑金凯的脸。 坐在罗可芯旁边的朱文韬使劲地捣了她一下，又一下，终于，她站起来了。但是，她没说“到”，而是把嘴一撅说:“郑金凯，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改名了，不叫罗可芯，叫罗亦男了。” “罗可芯这名字不是挺好吗?女孩子的名字，挺有诗意的呢!为什么要改?” “哈，她是想和男孩子呢!”男同学们做鬼脸，挤眉弄眼议论着。 郑金凯把脸一沉，说:“改名字不是随随便便的，得通过派出所批准，学校老师认可，现在，我还叫你罗可芯!”郑金凯义正言辞。 其实，是郑金凯这个班长总觉得罗可芯哪里不对。 要说罗可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三年级之前都还挺乖巧，就是从四年级开始，性格越来越大大咧咧，穿着打扮也是球衣运动鞋，还爱踢足球、游泳、喜欢和男生竞争比赛玩各种益智类游戏…… 虽然语数英主科在班上中等，但其他爱好可广泛了。 最让郑金凯不习惯的就是别的女生要么是梳两条长辫子，要么是扎头发，就她，剪得齐耳根那么短，简直就是男式头。 不习惯也是自己家庭影响。 因为郑金凯有一个meimei，有一次，母亲出差，父亲带着三岁的meimei到理发店。 父亲指挥着发型师，前面剪短平额头，耳朵两侧不能有头发挡着，用小推子推高，包括脑勺后面，齐齐地理上来。 按着父亲的指导思想，很快，meimei一下子换了个样，变得精神抖擞的假小子样，一蹦一跳的朝气十足。 母亲出差回来却大惊失色。 在家里责备父亲：“你疯了嘛，怎么给女儿剪了一个男式头？” 父亲奇怪：“这不挺好看挺精神的嘛！” 母亲愤愤然的表情，转身，从衣柜里取得一个波浪型粘花染黄的假发套，一下子盖在女儿的头上说：“来，宝贝女儿，头发长了才漂亮，mama带你去镜子，头发长了最漂亮最可爱了！” 郑金凯当时不明白母亲意思。 后来听见母亲和父亲的对话。 “你粗心的大男人。 你女儿现在特别爱照镜子，你爸给她理了男式头，她从小看镜子，会渐渐喜欢上自己男式头的装扮。” 父亲一开始还争辨：“你是不是封建思想了?只要女孩喜欢，剪个男式头也可以！”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女性的脸都是光滑整洁的，没有鬓角，挡着眉和耳朵，就正好绕到头和耳朵后面，把头发扎起！ 绝对不能剪男式头！ 如果一个女孩子从小在心理上认为自己适合男式头，她会在以后的衣着打扮到心理定位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女人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有什么后果？” 父亲还想辩解什么，被母亲粗暴地打断了。 后来母亲把meimei渐渐长长的头发梳了个小辨子，扎上美丽的蝴蝶结，红衣红裙红鞋红袜子，打扮得很漂亮。 隔壁邻居说，“你家这个meimei这么小就这么复杂打扮?” 母亲还有些发狠的说话，“我家女儿就是打扮像妖精，也不能让她喜欢男式头！” 郑金凯就是受了母亲影响，也倾向于母亲的思想。 现在班上真有一个男式头的‘假小子’，郑金凯真是越来越看不惯罗可芯。 可是，他可管不住。人家罗可芯爸爸是游泳教练，带着罗可芯除在游泳馆训练，还到河里驰骋…… 罗可芯都上小学了，还爬到爸爸脖子上骑马，野得很。 她爸爸mama又特别尊重她天性的发展，任其‘自由’生长，她要改名，家里也是四处奔波，就真的改名成功了，班主任雷老师都一本正经叫着:“罗亦男”。 她说话嗓门可大了，班上‘小喇叭’李晨梦也得退居二线，她人的感觉就是越来越坚强独立和勇敢。 而且，力气还大，班上劳动打扫卫生她冲在前面抬笨重的桌椅板凳。 她们实验二小隔壁是游泳馆，得天独厚，和游泳馆合作，五年级开始开设游泳课。 她是班上游泳技术最高，“嗵”地一下就钻进水里，大脚劈叉般表演起仰泳。 这哪像个女孩子的样子!女孩子总归是女孩子，应该文静温良谦虚……郑金凯mama说的。 学校里要在五年级举行一次数字速算的“华容道”知识竞赛，每班派两名代表。 数学叶老师叫同学们商量一下，推荐两名。 郑金凯作为班长，如实推荐数学最好的王礼齐和脑瓜子灵活的王舜郅。 当郑金凯把这决定在班上宣布时，却看到有一只手举起来了，是罗亦男。 “有什么问题吗?”郑金凯问道。 “为什么没有女生?”郑金凯看不惯罗亦男，她也和他针锋相对。 “王礼齐学习委员，数学好；王舜郅组装模型机器人，能让机器人大赛比赛现场跳舞一分多钟，动手能力强。 而且参加这种速算的‘华容道’竞赛，女生比不过男生，而且，好多班也都是找男生参赛！” “郑金凯，你说得不对，我们女生李蓉的精心杰作，无线电遥控的‘潜望镜’，得到学校优秀的科技竞赛奖。 参加‘华容道’速算竞赛，我要报名。 班上愿意的人先海选，谁厉害派谁去。 什么女的不如男的，你是小封建！ 居里夫人也不如男的吗?” 郑金凯倒被‘将’住了:“这，这是个别的例子！” “我父母说了，女生有远见，有自己的主意，才有能力。 你不希望你们女生能跟男生一样强，不希望我们女生中能出几个居里夫人式的人物吗?” 她狠狠地瞪着郑金凯，眼里一句话:“走着瞧。” 罗亦男是女生不敢惹，男生不敢欺的对象。 她直接找到数学叶老师。 “叶老师，不是有两个名额吗?我们班女生也可以派一个去呀!” “你们女生，谁?” “我！” 叶老师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好，不过你要做充分准备。” 罗亦男接下这活，还要把郑金凯搅得简直团团转。 她带着‘华容道’拼盘，课间业余时间训练，要班长给她计时。 小本子上，也不知从哪儿抄来了 一见郑金凯有空，就要他看自己速度时间进步没有。 有时还要弄几个冷僻的题目来考考郑金凯，弄得郑金凯很狼狈，只好赶紧查资料。 看到郑金凯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她就笑嘻嘻地说:“如果这一回我能代表班上取好成绩，那就是全靠了您!”，叫郑金凯哭笑不得。 不过，“华容道”比赛成绩公布后，她当真还争气，得了年级第一名，班上“王牌”王舜郅却比她少了一分，只获得第二名。 获奖后，她嘻嘻一笑:“郑金凯，我们们女生就不比男生差吧!” 郑金凯只好苦笑，然后说一句:“别忘了，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她啪地来了个立正:“明白!” 望着她那一蹦一跳跳而去的背影，郑金凯不禁发现，其实她的男式头也不难看呀！ 她身上有着那么一股劲儿，还真够厉害的呢! 而且，罗亦男成绩大进步、班上活动积极走在前面、和同学们关系也很融洽。 副班长朱昊楠竞选学校大队委成功，进了大队部后，副班长一职就空出来了。 雷老师在班上宣布:罗可芯进入班委会，担任副班长一职。 郑金凯还有点不服，到办公室找到班主任。 “雷老师，罗亦男能做副班长，配合好我们班委吗?” 雷老师坚定回答:“没问题。 同时，金凯，我也正要找你，你在班上正直、乐于助人是你的优点。 但是你们进入了小学高年级，也要了解，女孩子有些有男生性格，男孩子有些有女生性格，我们要首先要学会尊重。 社会多元发展，尊重每一个孩子的个性，包容平等对待，社会才会越来越和谐。 我们学校从五年级下学期开始，要开设tree课程，里面的一项研究性实践，就是要你们就自己感兴趣的主题、实时动态和社会热点进行调查研究。 就是写小“论文”。 要求论据有力，论点清晰。和大学毕业答辩一样，自我介绍、论文自述、问题回答，这些环节一个不少。 不一定要你们写得很好，但通过自己查找资料、撰写，提高个人能力，增加了见识、了解我们的社会和时代发展。 社会的多元化是国际上的大势所趋。” 真正使郑金凯佩服罗亦男是班上轮流到红领巾小组，放心时间在校门口维持秩序。 那天他们校门口值勤到位，发现低年级出校门口外面通道被几个摆摊，卖买一些色彩鲜艳、包装简易，还赠小玩具的食品。 “把他们赶走！”罗亦男第一个站出来。 接着她第一走在前面，来到那几个小摊贩面前，大大方方说到，“叔叔阿姨，你们卖这些垃圾食品，请远离我们小学生。 现在，请你们把东西收拾了，赶紧走！” “死丫头，要你管，滚一边去!” “我们卖什么没你事，多管闲事！” “不要惹我们，我们也是挣点小钱养家糊口！” 商贩里的一个胖阿姨和瘦叔叔胖恶狠，回过头来骂道，威胁中又带着无奈。 而罗亦男呢，毫不示弱，像放机关枪似的:“就要管，就要管!为什么不能管?告诉你，将来所有的一切，都得由我们来管呢!”口气倒不小呢！ “怎么啦?还敢挡我们小摊?”那个瘦叔叔要出来推高亦男。 郑金凯还有其他班委赶紧站出来。 “叔叔，阿姨，你们卖的说垃圾食品，还亲眼看见了一位叔叔用刚抓了钱的黑乎的手剥香肠，太不卫生了。 你们卖的这些“鱼丝”、、“香菇牛rou”、“辣条”……是典型的“三无”产品，既没有生产厂家，也没有生产日期和任何的安全合格标志，装在塑料袋里，包装粗糙，色素超标…… 你们不要卖这些东西了，我们一些低年级的同学不懂，是喜欢吃这些，你们拿小学生的健康挣的是不干净的钱！ 我请你们马上离开，而且以后不要卖这种东西了。 你们大人挣钱的道路一定还有很多很多……” 罗亦男这番话，郑金凯他们惊呆了，几个垃圾食品小商贩也涨红了脸，咽了一口口水。 高亦男把脸转过去，“看，学校值班老师来了，城管也来了，请你赶快把小摊退开，离开这里，要不，城市管理人员来了，收你们东西，还有罚你的款了!” 这时，还有一些接孩子的家长听见高亦男的话，都围过来，城管也开了。 商贩里的胖女人看看周围向她射来的目光，只好一边咕噜着，拉着瘦男人，便慌忙收拾他们的垃圾食品跑了。 郑金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到:“刚才那几个商贩凶恶恶的模样，你不怕吗？” 高亦男坦然回答，“我占理，我不怕！ 在电视《百姓关注》的记者暗访里，我看见黑作坊的工人把过期肠的rou衣给剥开，筐子里还放着已发霉的肠，散发出难闻的味。然后消毒、用水清洗，搅碎回收馅。再把肠里加入色素，加入色素的肠与鲜肠差不多，工人很快把色素和冰块的混合物倒进搅拌机里，做成垃圾食品买给我们小学生。 我的tree课程里面研究性报告就是‘关于小学生购买垃圾食品调查报告’。 我不仅要赶走这些买垃圾食品的小商贩，我要把我的调查报告告诉全校的同学，坚决不买垃圾食品……” 第一次，罗亦男在郑金凯的心目中变得崇高起来。 她精干的男式头也变得那么精神抖擞，美丽动人。 回到家，meimei洗澡，母亲给meimei解开那扎那复杂大辫子缠着小辫子，还有无数发夹、头饰的头式拉扯得meimei只叫唤。 “mama，我不要这么复杂头式，爸爸带我剪的男式头，我喜欢！” 母亲生气，“胡说八道，女孩子就要安安静静，美美的！” 郑金凯站出来了，“妈，千万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女孩子剪男式头。 只有要本事，女孩男孩都一样为社会做贡献。 而且，我们雷老师说了，社会多元发展，尊重每一个孩子的个性，包容平等对待，社会才会越来越和谐。 以为女孩只能这样那样的思想是封建荼毒，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只会害了女孩，也害了还保留那种封建思想的人。” 郑金凯的母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郑金凯父亲在一旁为儿子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