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听霁云说一切由自己做主,孔方文很是开心,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果然傍晚的时候,方修林就特特跑过来告诉霁云,明天一大早,他会亲自陪霁云去庙里上香。 看方修林要走,霁云似是想起什么,忙唤住方修林道:“我想吃姨妈房里的金丝芙蓉糕,修林哥哥可不可以让姨妈差人给我拿些来?” 这之前,霁云一直都是称呼方修林二公子的,突然改口叫“修林哥哥”,让方修林顿时受宠若惊。忙一叠连声的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盛仙玉的大丫鬟秋月就端了盘点心过来。 “谢谢秋月jiejie。”霁云的神情明显很开心。 秋月明显发现了这一点,边拈了块儿芙蓉糕递给霁云边道:“小姐笑起来真好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啊?” 霁云神情似是有些娇羞,一副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最后还是憋不住道:“秋月jiejie,我只给你一个人说,你莫要告诉别人啊。” 秋月愈发好奇,忙点了点头:“好,奴婢一定不会说给旁人听。” “那我告诉你啊——”霁云拽了拽秋月,秋月忙俯下头。 “今天,我舅舅来了,说是要把我许配给,修林哥哥呢。修林哥哥明天陪我去给娘烧香,等我们从山上回来,舅舅说,就要给我定亲呢!” “真的?”秋月明显吃了一惊,却很快换上了一副笑脸,“哎呀,果然是天大的喜事,奴婢恭喜小姐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秋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很快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霁云隔着窗子,瞧着秋月在院子里站了站,忽然一转身,朝着李玉文住的方向而去。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上一世,自己也是直到最后才知道,本以为早被发卖的秋月,其实一直跟在李玉文身边伺候,秋月其实,很早就是李玉文的人了…… 前些时日,李玉文会选择那么一个恰当的时机,来自己屋中生事,秋月就出力不少,这一次,应该依然会为自己的离开,立下汗马功劳。 “他们从山上回来就回订婚?”李玉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不可能,秋月jiejie,你一定是听错了,修林表哥昨日还跟我说,他只爱我一个——” 情急之下,李玉文竟连两人私下里的誓言都搬了出来。 “奴婢也相信二公子肯定是被逼的,那么一个丑若无盐的女子,二公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小姐还是快想些法子吧,等她们真订了亲,就说什么都晚了!” 秋月说完,又四处瞧了瞧,这才转身离开。 心里更是暗暗后悔,早知道方家这么重视容霁云那个臭丫头,自己当初就少为难孔玉茹母女两个了。现在倒好,主子倒是拿出了一副慈母的派头,所有的罪过都让自己一个人顶了。 虽然容霁云现在还小,可挡不住旁人知道啊,若容霁云真成了方府少奶奶,定然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说不定,会和荷香一般被发卖了也不一定…… 况且,表小姐也不是全无胜算的,毕竟,她才是主子的正经甥女儿!若表小姐真能成了方府少奶奶,到时候,少不得会好好报答自己…… 第二天早上,霁云是被雀跃的欢呼声给惊醒的。却是昨晚一夜的好雪,院子里足足积了有一尺深。 盛仙玉赶忙打发了人来,问霁云是不是换个时间去,被霁云否定后,很快便套好了马车并准备好了一用器物。 只是霁云上车时才发现,车旁边还有一个人,却是李玉文。 霁云当即让抱着她的丫鬟停下,做出一副蛮横的模样,指着李玉文道:“她怎么在这里?让她滚,我不想再见到她。” 李玉文的俏脸顿时煞白,身子一晃,差点儿栽倒。 方修林闻声赶了过来,忙好言劝慰:“云meimei莫恼,是娘亲怕你一人孤单,特意差了表妹陪你的。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姐妹也要多亲热亲热才是!” “我才不要和她成一家人!”霁云却是不住摇头,恶声恶气道,“我讨厌她,修林哥哥也不许睬她!” “云儿——”听霁云如此说,方修林明显有些恼火,却依然强压了性子哄道,“云儿最乖了,玉文jiejie也最喜欢云儿了,还特意给你准备了最爱吃的芙蓉糕呢,云儿要不要尝尝?” 又对着李玉文催促道: “阿文,还愣着做什么?快拿芙蓉糕给云儿呀。” “啊?”李玉文没想到,方修林竟真的让自己像个丫鬟般伺候霁云,脸色瞬时愈发苍白,却还是听话的蹲□子,拈了快儿点心给霁云,却被霁云狠狠的打落在地,冷声道,“若不是看在修林哥哥的面子上,哼!上来吧。” 李玉文银牙差点儿咬碎。可想到秋月带来的消息,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得说动表哥改了主意,不然,等他们明日订了亲,自己就没有一点儿希望了! 16海阔天空 李玉文简直要被气晕了。 这容霁云实在是无礼至极,一会儿说肩膀酸了让自己揉肩,一会儿儿说口渴了让自己端茶,一会儿又说饿了,让自己备斋饭…… 本该是那些下人们做的,却全交给自己一个人做,而且一会儿看不见自己就大声嚷嚷个不休!一上午过去了,别说是去私会表哥了,自己竟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这眼看着已经过了午饭时分,所有的下人都被打发下去休息了,偏是自己被留下来,看容霁云的样子,怕是还要折腾自己。 李玉文内心气苦,瞧瞧那张丑陋不堪的小脸,再想想自己英俊潇洒的亲亲表哥就要被这样一个丑女给抢了去,真恨不得上前掐死她。 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自己还不信就治不了她了! 李玉文思量着站起身子,轻声对霁云道: “云meimei,刚才jiejie听小沙弥言讲,说是后山的梅花开得正艳,meimei可要去瞧一瞧?” “梅花?”容霁云听了登时来了兴致,“真的吗?云儿要看,云儿要看。你快去叫修林哥哥来,让他陪我赏梅去。” 李玉文笑的更加开心:“傻云儿,小声点儿,让那帮子下人听到,又不让你出去了。表哥已经去了后山候着了,咱们快去,可别让表哥等急了。” “嗯,嗯。”霁云忙点头,做出一副听话的样子,任由李玉文把自己抱起来。 山路湿滑难行,李玉文背着霁云走了一会儿,便有些气喘吁吁,只是想到自己待会儿可以好好的治治这个丑女了,顿时觉得身上好像有了使不完的劲。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大半个时辰,路途却是越来越崎岖难行。 “喂,站住,你要带我去哪里?”霁云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带着哭腔道。 李玉文瞧了瞧四处的环境,确信这个地方够偏僻,绝不会有人来,忽然一松手,霁云“噗通”一声就掉到了雪窝里。 “你要做什么——”瞧着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李玉文,霁云拼命的往后缩着身子,“你这个狐狸精,快把我送回去!丫鬟jiejie早就告诉我了,你也想嫁给修林哥哥是不是?你这么坏,修林哥哥一定不会要你的,就算将来修林表哥也要你,你也不过是个妾,我要打要杀你都可以!你敢对我无礼,我就让人用大棒子打你,然后再卖了你——” “你——”李玉文勃然大怒,上前就打了霁云一个耳光,然后冷笑一声,“贱人,你不是要打杀我吗,那就爬过来啊!我这就去找修林表哥,我看你怎么找人用大棒子打?” 说完,转身就走。 “啊?”霁云吓坏了,一下哭了起来,嘴里还不停骂着,“李玉文,你这个狐狸精,贱人!你快回来,你要敢扔下我,我回去一定告诉修林哥哥,让他打死你——” 李玉文越听越怒,脚下也越走越快,很快,霁云的哭骂声就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李玉文长舒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刚进入庙门,迎面正好碰见方修林。 看到娇喘微微、俏脸微红的李玉文,方修林眼睛顿时一亮,忙快步走过来: “表妹——” “表哥——”李玉文站住脚,看着皑皑白雪背景下愈发显得玉树临风的方修林,眼睛一红,两串眼泪嘟噜一下就滚落下来。 李玉文本就美丽,这一流泪更增加了三分柔弱,方修林顿时心头一荡,看左右没人,忙上前拥住李玉文: “好meimei,这是怎么了?谁给了你气受?” 方修林不说还好,这一开口,李玉文哭的更加伤心,到最后更是直接软倒在了方修林的怀里抽泣着道:“表哥,你不是说,只爱玉文一个吗?怎么方才,那个丑女说,你明日便要和她定亲?还说将来,我要是与你为妾,她就把我打杀……” “好meimei,你莫哭,你哭的哥哥心都要碎了——”方修林心知肯定是那个丑八怪又让表妹受了委屈,真是丑人多作怪! 边怜惜的抱了李玉文在怀里一点点的吻去李玉文脸上的泪,边安慰道,“玉文放心,那个丑八怪不敢的,她若是敢难为你,哥哥第一个饶不了她。既然meimei如此难过,哥哥也就实话告诉你了吧……” …… “你是说,她是京城贵人家的女儿?”李玉文双眸瞪得溜圆。 “是啊。”方修林无奈的点头,“不然,你以为方府为什么要菩萨一样供着那个丑八怪?” 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前些时日听爹说,方雅心让人送信,言说那个容文翰竟是对太子的百般拉拢油盐不进,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护着那个小王子楚昭,接二连三的坏了太子的好事,嘱咐爹爹一定要好好掌握容霁云这枚棋子,将来要有大用。 李玉文也是个聪明的,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而且听修林的意思,只要将来太子登了大宝,就可以马上处理了这个丑八怪,到时候,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方夫人了! 身子渐渐软倒,伏在方修林胸前道:“修林哥哥,苦了你了。是文儿误会你了。”这样出色的表哥,每日里却不得不面对着那样一个丑陋不堪的女子,定然更痛苦吧? 方修林又低头去亲李玉文,两人毕竟年少,很快把持不住,竟抱着回了房间行起那云雨之事。 “……meimei放心,将来哥哥挣得凤冠霞帔都是你一个人的,等太子登了基,那丑八怪还不是任你处置?发卖也好,打杀也罢,全由meimei一人说了算……” 两人正自甜言蜜语,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却是霁云的大丫鬟小红的声音: “少爷,少爷,您有没有见到我们家小姐?” “你们家小姐?”方修林一愣,那个丑八怪吗? “怎么,云儿不在房间吗?” 本是满脸红晕的李玉文突然脸色煞白,一把扯了方修林的衣襟道: “表哥——” “我先去看看,等会儿再说。”方修林慌里慌张的穿上衣袍就想往外跑。 却被李玉文一把拽住。 “表哥——”李玉文声音都有些发直,“你听我说,我,我把容霁云,忘到后山了……” “什么?”方修林一个趔趄,好险没摔倒,“忘到后山了,什么意思?” “我,当时只是气极了——”李玉文脸色苍白,却越想越害怕,一开始是盼着那个丑八怪死,可听表哥方才所说,那个丑八怪,现在还死不得啊,方家的荣华富贵可全着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啊! “你,怎么如此糊涂!”方修林气的猛一跺脚,又想到什么,“你快穿了衣服,领我去。幸亏,那个丑八怪还是个瘫子,顶多再冻僵一次,玉文,下回可别再如此鲁莽!” 只是当两人匆匆赶到那个山坡时,除了一地的积雪,哪还有半个人影? “玉文,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了?”方修林的声音已是气急败坏。 李玉文脸色苍白的四处瞧了瞧,再开口时明显带了哭腔: “表哥,就是这里,没错,你瞧,这儿正好有两棵大松树,我明明是把她放在这里了啊……” 方修林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又很快从地上爬起来,飞也似的往庙中而去。李玉文也跟在后面慌慌张张的往前跑,初经人事,两股又酸又胀,好几次都滑到在雪地上,却是不敢叫一声苦。 方修明一边请求庙中主持派人帮自己寻找,一边让人快马加鞭回城去告诉方宏。 又过了一个时辰,方宏也赶了来,可多方寻找之下,竟是没有任何人见过容霁云。 “这几日连降大雪,有些饿极了的野兽出来觅食也未可知——”最后,庙里主持无奈的道。 “爹,怎么办?”方修林早已是六神无主。 “逆子——”方宏抬脚狠狠的把方修林踹倒地上,又回头瞪了一眼瑟缩在角落里的李玉文,恨声道,“回府再与你们算账。” 却仍然不甘心,又派了大量家奴四处寻找,只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安排好在山上寻访的人手,方宏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城里,给郡守大人送了拜帖,言说有家奴私逃,希望能严守四门,盘查过往车辆和行人,不要说一个瘫子,便是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