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想不通
谢菡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厉色,冷道:“表叔今儿说的话,菡儿还真听不懂了。倒是你们也该记着,功高震主要不得,而且当今陛下是我的父亲,便是我母兄如今都不好了,我也是晋南公主,任谁将来得了势,也不敢少我的这份供奉。” 这口不择言的话脱口而出,谢菡却半分没觉得不妥,只脖子一扬,赌气般对旁边的丫头道:“就文景阁这儿换吧,累了,不想走了。” 信阳郡王眼瞅着她进了一旁的文景阁,呵呵笑道:“瞧,咱们这位公主年纪大了,脾气也随着大了。” 谢茵就算脑子再不好使,也听明白了谢菡那句功高震主是说给她听的,当下也不乐意了,对着文景阁的门道:“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还不高兴呢。” 她说着,转身问信阳郡王道:“表叔,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信阳郡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周遭气氛更冷了:“没事,见她这样,不挺好玩儿的吗?” 谢茵嘿嘿笑着:“也是,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她气成这样呢。” “嗯,是呀,所以等下这话你学给芊儿听,她会高兴的。” “好好好!”谢茵满脸献宝的表情。 信阳郡王打了个呵欠,带着她继续往前去了。 坐山观虎斗,架桥拱火虽然好玩儿,但如果有人连他也一并算计上了,就没趣了。 啧啧,有些人真拿自己当傻子了吧? 而文景阁内,谢菡的表情早就垮了下来,捏着拳头倚门站着,身上微微颤抖。 “殿下,郡王他们往前去了。”婢女透过窗户看着,小声道,“殿下也别生气了,郡王那人一贯这样口无遮拦的,您素日不也说,同他生气还要气死了呢。” “我没生气……”谢菡疲累得说着,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扭着身子跺脚,“他就是故意要气我的!你瞧他的眼神,真让人不舒服。” “殿下现在不是有求于他吗?”婢女心疼地看着谢菡眼下的乌青,小声道,“不过殿下这又是何必呢?尤其那顾大人的事情……到底是她的命数,拦不住的。” 谢菡眉毛轻皱,看着那婢女不说话。 婢女自知说得造次了,忙跪下道:“殿下赎罪,奴婢说错了。” 谢菡从她手里扯过衣服,自己穿上,口中道:“这样的话,别再让我听见第二次。那是我嫡亲的哥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一船上的人,谁还能跳河逃了不成?” 婢女忙应声,起身帮她理好腰带,想了想又劝慰道:“殿下也别太担心了,我瞧着顾大人不像是任人摆布的,而且外面不还有贺大人吗?” 谢菡听她这么说,反而更忧郁了。 “就是将他也牵连在内了,我才更担心呀,难不成还真闹出闯郡主府劫人的笑话?” …… 顾绮攥着纸条,沿着石子路慢慢走着,内心有些许担心谢菡。 虽然知道这些人不会傻到在这儿对谢菡动手,但是一想起信阳郡王那阴郁的样子,她就觉得脊背发寒。 穿过月亮门,行至假山前的时候,瞅着左右无人,顾绮将那张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其上是谢霁的笔迹,有些匆忙,只有三个字: 等圣旨。 她舒了一口气,将纸条揉搓了塞在荷包里,方才端着仪态,重新展露了没心没肺的笑容,绕过了假山。 都劳动谢霁求圣旨了呀……啧啧,为了唱台戏,谢芊也不容易。 只是她的确有些想不通,谢芊将盘子铺得这么大,将天下至尊两人都拖在了局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作弄下自己,再杀一个上官绮? 况且上官绮是死是活,与她有什么相干?她又不打算嫁谢霁…… 不过说起来,琳琅郡主府着实有点儿太大了。 所谓的假山是一整块的太湖石,高且宽阔,站近了竟也有重峦叠嶂的错觉,待绕过后再过一条九曲回廊,就见引活水而成的人工湖,其上有桥,湖中有亭,如今荷叶接天,芙蓉盛放,有船娘撑船于期间往来,采莲寻藕,先来的贵女千金们都在岸边的或回廊之上,或在台阁之中瞧着,时不时发出浅笑。 就算顾绮对当世的许多东西不明不白的,也知道这花园绝对是逾制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有太后在,琳琅郡主只要不称帝登基,一花园算什么呢? 只是顾绮往这里一走,所有人都不瞧船娘不瞧花了,只都盯着顾绮看,目光各种色彩都有,有惊艳的有痴迷的,也有探究的有不高兴的。 顾绮倒是泰然,只想寻个安静又背风的地方,不过还没走出两步,就见前面回廊之上有人向她招手,口中笑道: “顾大人?” 顾绮看过去时,恰好是袁四姑娘袁子兰,旁边还有安怀玉。 她笑着走过去道:“方才在外面就瞧见了你们,却不好打招呼。也想不到四姑娘今儿也来了。” 毕竟向晚楼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谢芊却还要给袁子兰下帖子,也是很任性了。 袁子兰叹了一声,让了位置要顾绮同坐:“是呀,毕竟是郡主下了帖子来请,她有心示好,我怎么能驳她的面子?” 顾绮听她说得无奈,自己也无奈地靠着柱子,又嫌弃凉,便坐正叹道:“是呀,郡主的示好我也算见识过了,是拒绝不得。” 袁子兰歪着头听她如此说,噗嗤一笑,看了安怀玉一眼。 安怀玉像是没看见似的,只拉着拼命往这面看的贵女道:“崔jiejie,你今儿的簪子真好看,是哪家做的?” 她的嗓门儿有些大,一时间倒是引了别人的注意,袁子兰这才微微凑近顾绮,低声道:“听说你家里的平姑娘,如今在给淮阴侯太夫人瞧病?” 顾绮不想她会说出此事,怔了一下方点点头:“是,怎么?四姑娘也想找她?” 袁子兰摇摇头:“哦,是呀,家母这两天也有些不太好,再者淮阴侯那人不是很好结交的,平姑娘整日进出他的府上,未必是好事。” 她这话说得着实突兀,顾绮微微皱了眉头,就想起了她那天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