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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望着窗外的天光云影,良久才点点头:“小心行事。” 他轻叹了声,低语道:“这些天我总在想,无悯大师说过的血光之灾……究竟是指的什么。” 是宋师手上还未清除的毒素,还是前面哪一条更危险的路? 他心里不安。 宋书没有头绪,但宋师有。 翌日他出门时,景休送他出了客栈——四人当中只有他们两人有些武力值,宋师离开,景休就必须留下。 在旁人绝对看不到的角度,宋师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景休目送他离开,这才抱着剑转过身,重新上了楼,全程面无表情,手中的纸条一直被他用手指攥住,不露丝毫痕迹。 一直到他进了客房,才被他摸出来,展开看了一眼。 …… 宋师给景休的那张纸条,并没有写什么,他只是告诉景休,这几天都有人在跟踪监视他们,让他尽量注意不要泄露太多不能说的事情,以及……护好宋书。 跟踪之人手法并不娴熟,武功在宋师之下,景休对上的话也不会落于下风,宋师很早便发现对方在跟踪他们,但他不动声色,因为对方也始终没有表现出要攻击的意图。 他想看看那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没有和宋书讲有人跟踪,是因为他察觉到那人跟的很紧,他和宋书也不可能天天讲“悄悄话”,所以为了探出这人的老底,他选择暂时瞒下,在宋书表现始终表现如常。 宋师其实怀疑这人是南疆圣女派过来的,因为他也是在离开那家客栈当天晚上才发现这人跟上来的。 但他没有证据。 和宋书一样,他这些天右眼皮狂跳,心底不安的影子越来越重,以至于他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虽然出了客栈,但宋师没有打算立即离开,因为顾忌跟踪者回去对宋书下手,他沿着大街往前走,分心注意着对方的动向。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然选择跟上了他。 这个结果让宋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再次感到疑惑: 这人到底打算做什么? 宋师踌躇片刻,选择按照原计划往南疆使臣的驿馆里去。 若是现在突然不去了,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半柱香后,宋师轻而易举地翻过驿馆的墙头,在树杈上借力隐匿行踪,躲过巡查的侍卫,往驿馆更深处去。 很遗憾的是,他转了一圈,也没能在驿馆里找到任何线索。 宋师最后搜查的地方是一处书房。 他其实察觉到了不对,虽然特意避开了南疆使臣,但他搜查的过程怎么会如此顺利? 踏进书房之后,因为察觉到跟踪者还跟在暗处,又怀疑是灵九派来监视他的,他随时都要防备万一找到了证据、对方会不会突然出现伤人,所以勉强定下了心神。 这间书房看上去十分普通,依旧是什么踪迹都没有找到,但门外分明有守卫巡查,这里却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宋师知道有些人家的书房喜欢设置暗室,富贵人家的暗室就是藏宝阁,有权有势的人家,暗室里有可能就是大秘密……而普通人家或者这种驿馆里,书房里设的暗室装的基本上都是供人阅读的书籍。 宋师想了想,还是摸索到了暗室开关的格子,不动声色地顿了顿,随后拧开。 书柜轻轻一响,往两边慢慢打开,露出幽暗的地下通道。 一股终年不见天日的潮味儿扑鼻而来。 宋师精神紧绷,他踏进地下室门里的一瞬间,敏锐地察觉到脑后风声突然响起,一转头,暗室的门竟然“哐当”一声关上了。 光线隔绝,空旷的室内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空间最容易令人心生惶恐。 宋师听见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一股阴凉的气息逐渐从尾椎一直爬到脊梁骨。 地下室的门关上了无所谓,总有出去的办法,但重要的是……跟踪他的人,也跟进来了。 他在这骇人的死寂里摸到墙壁上的壁灯,随手将其点上了火,跳跃的火焰一瞬间映亮了整片空间。 宋师脚下密密麻麻,堆满了蠢蠢欲动的毒蛇、老鼠和蝎子。 …… 客栈里,章五站在宋书门前,手里端着刚刚从小二手上接过来的菜,苦着脸犹犹豫豫地看向旁边的景休。 景休靠在墙上,冷酷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敲门进去。 章五深吸一口气。 “咚咚”两声轻响后,“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二公子,小二送了吃食上来,您要不要吃点?” 坐在窗边的宋书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人群,轻声说:“我还不饿。” “公子,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了,”章五放下菜盘,愁眉苦脸道,“大公子武艺高强,肯定不会出事的,可您不能不吃饭啊——” 宋书缄默地看着楼底的车水马龙,眼见天边颜色已深,没有承认他是在担心宋师,也同样没有否认。 良久,他才闭眼抬手揉了揉眉心,眉眼里满是疲惫:“……也许这一趟就不该过来。” 章五不解:“公子怎么这样讲?” 宋书低头,葱白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示意道:“你回去吧,我没事,吃食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