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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进想着小少爷第一次让他收拾书案,不由加快脚步穿过垂花门。 “打他,”有人哭嚎,“打死他。” “别打了,别打了,”有人劝架。 “哦哦哦!”更多的是起哄。 是西厢的丙舍,门窗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其他学舍的人。 章进记得小少爷坐在前排,忽略耳边的不满他挤进人群,学舍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一群人在打架。前面几排的桌子歪斜,椅子倒地,笔墨纸砚更是撒了一地,章进心疼,这些够他用几个月的。 “乔斯文,你就是犯官之后,你们家三代不得科举,你能去东丙舍有什么用,你狂个什么劲儿。”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按着腹部嘶嘶抽气,“你哥哥就是个不敬公婆的妒夫,哎哟……” 章进以前整天干活,别看才八岁和一群半大少年比个子矮年岁小,力气大着呢,他冲上去将那嘴里不干不净的少年撞倒在地,也从这空隙里看见了蜷缩在地上挨打的自家小少爷,“滚开、滚开。” 他推开两人,眼看护不住自家少爷,捡起地上的镇纸毫不犹豫敲在踢来的腿上。 “嗷!” 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脚哀嚎,其他人收住手脚纷纷后退。 “你是哪里跑来的下·贱坯子,给我滚开。”先前被推倒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嚷嚷道,“拿椅子挡着,今天非得揍死这两个……” “荣四海!”一声呵斥,西丙舍外看热闹的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半个时辰后,受了戒尺的章进喜滋滋被丁舍的先生领走的时候,乔斯文早已经回到丙舍,所有参入这场群殴的人也只有乔斯文没有受罚。 不管荣四海如何叫嚷乔斯文先动手,打了他的肚子,他现在还肚子疼,别人看见的都是他辱骂推搡同窗,更是把乔斯文推倒在地,叫他的跟班对乔斯文拳打脚踢。 最后叫来善医术的先生给他检查,他一点儿事没有,倒是一直不吭声的乔斯文除了脸上没伤身上青紫一片。本来打了手心再罚抄书本五遍的事,最后因为他为人不诚又翻了两倍,明天还要把他父亲叫来。 庄子里,午饭后乔斯年带着靳云庭去了一趟前院的南书房,除了喜服他去信大皇子要的衣饰都送来了。 乔斯年抖开皮质织金曳撒飞鱼服在靳云庭身上比划,“下次你回来穿这个给我看好不好?” 靳云庭翻遍几个箱子没有看见喜服,他收回手,“好!” “还要系上蹀躞带!” “嗯!” 之后乔斯年带着方掌柜和何川去了正院西耳房的书房,靳云庭则回了西厢房。 不知道辛子这个到处听墙脚的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刚才回避的辛寅和辛亥再进西厢房大气不敢出,仿佛又看见五年前忠义关失守时的将军,内力裹挟着杀气,这时候大家都长了眼,不往上凑。 软塌上的靳琛悬着的腿都不敢晃荡了,他正襟危坐,心中感叹乔斯文说的对大人果然都是有几副面孔,那么乐观的乔哥哥也有想不开的时候,小叔叔生起气来也太吓人了。 “抚远侯府挑捡了这么久,世子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我看四公主就很好。” 徒然听见靳云庭冒出这一句,辛亥背脊僵直,暗道这不是自己负责的事,他猜测辛子肯定是听见乔公子和抚远侯世子袁斌的恩怨惹怒了将军。 “是。”辛寅深吸一口气吐出,乔公子在庄子里辛子肯定不会离开庄子,庄子里新来了两拨人,方掌柜和乔公子见面后就带着几个人去附近转悠,留下的人也都在角院里帮忙,大家都是明白人自是不会多嘴多舌。只有那个叫何川的,乔公子曾经的书童,肯定是他做了什么。 靳琛自然是知道四公主的,小叔叔完全不用多费心思,重阳节宫宴袁斌一首《珠离掌》从此开始声名鹊起,陛下更是当场赐婚他与四公主。前世乔哥哥去世,袁斌还服了一年妻孝,出了孝期就娶了四公主,虽然后来因为娶了四公主失了世子之位还被新帝赶出耀京,但是人家夫妻和睦过得好着呢,孩子几个的时候小叔叔还是孤家寡人。 想起《珠离掌》,靳琛就想起乔斯年告诉他这首诗的作者是薛涛,他已经翻遍镇北侯府的藏书,也问过松雪先生,没有《珠离掌》,没有薛涛。 《珠离掌》的作者是谁这件事,乔哥哥完全没必要撒谎,想来这首诗确实不是袁斌所作,前世他肯定也是从乔哥哥这里知道这首诗,他敢做冒名顶替之事是不是因为乔哥哥死了,这世上再没人知道这首诗其实是薛涛写的。 那么将他推上神坛的《江城子》呢? “六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说这首怀恋乔哥哥的词救了抚远侯府大房都不为过。 袁斌还有几篇耳熟能详的诗词文章,若是这些都是冒名顶替的,前世乔哥哥会不会并不是死于意外? 虽然靳琛觉得乔哥哥不太可能知道那么多别人未曾见闻的诗词文章,但是万一他有绝世的孤本呢,而袁斌觊觎这些文章,为了才名害死了乔哥哥,前世他显然非常成功。 “尚公主不是便宜他了吗?”靳琛很生气,“让他娶不到媳妇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