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父老乡亲表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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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火渐渐地熄灭了,山上山下都是队员们的说话声、谈笑声、还有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响的脚步声,这些声音此起彼伏,给长岭子一带原本寂静的三十晚上带来了不平静,就连躲在山洞里的野兽,栖息在树上的鸟类也在心里惊恐和抱怨。惊恐的是一向寂静的天堂山脚下的森林里,怎么突然间响起了枪声、鞭炮声、说话声和人的脚步声,担心自己的性命能不能躲过这个夜晚;抱怨的是自己没过好旧历最后这个夜晚,去找谁算账呢? 此时此刻,队员们的心情跟鸟兽的心理却恰恰相反。队员们在山岗上下又说又笑,比在家里过年还欣喜若狂,仿佛那些枪支弹药就是三十晚上最丰盛的最可口的年夜饭似的。 特派员大个子带领最后那几名背着或者扛着枪支弹药的队员,从天堂山这条路的山坡上吃力地走上来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和那几名队员身上。 特派员大个子微笑着看着大家问道:“大家都看着我干什么,我的身上也没长花儿,有什么好看的呢?” 队员们听到特派员大个子的话之后只是微微一笑,没敢说什么。 高长福不管那些,于是笑着说:“特派员,你身上花儿倒是没长,倒像长了一身‘滴里嘟噜’的蒜辫子。” 听到这话特派员大个子大笑起来,笑完之后说:“我说你们看着我笑什么呢,原来是看我身上挂着‘滴里嘟噜’的枪支啊!这些东西可是个好玩意,它是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命脉呀!” 这时走过去几名队员,帮着特派员大个子将身上的枪支一支一支取了下来。 待枪支取完之后,特派员大个子对跟他一起上来的那些队员们说:“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休息差不多了我们就起程,争取在天亮前打道回府。” 就在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张家堡车站和一面山车站那边传来零星的枪声,看来那两个地方的战斗还没结束。 听到枪声之后,特派员大个子有些坐立不安了。他担心李春海和张文礼,担心他俩从来没带兵打过仗,这一次跟敌人用真家伙实打实地交上火了,一旦在什么地方出现纰漏,就会伤亡惨重,给天堂山救国大队带来不应有的损失。与此同时,他也相信他俩在指挥时不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漏洞,因为,凭借着他俩的智谋和领导能力,不会出现大的闪失。他的这种矛盾的心理,通过他的言谈举止,细心的人是能观察出来的。 张宝发不是一个心细的人,也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是,当他听到枪声以后,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担心儿子张文礼的安危,尽管儿子念过几年私塾,也看过一些关于打仗方面的书籍,但是带领队员们用真家伙实打实地跟小鼻子较量,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呀。同时,他也担心那些队员们的安危,在担心队员们安危的基础上更担心儿子的安危,别说儿子是他们张家唯一传宗接代的独生子,就是他有十个八个儿子的话,十指连心呐,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能不惦记吗?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rou,要是割掉哪块rou父母能不心疼吗?再说,儿子结婚那么长时间了,至今还未挂果,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儿媳还没有怀上他们张家的骨rou,就因为这事不知有过多少不眠之夜,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何况外人呢?不过,他的这种心里,从他的表面上无论如何是看不出来的。他这个人的喜怒哀乐,一般不形于色,尤其是在众人面前更是如此。 高长福跟张宝发的性格相比截然不同。 高长福听到枪声之后,没有想那么多。他看着特派员大个子笑着问道:“特派员,我看咱们这疙瘩的小鼻子这么不禁打,你们三下五去二就给小鼻子消灭掉了,怎么一面山和张家堡那疙瘩的小鼻子,跟咱们这疙瘩的小鼻子不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怎么打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结束呢?” 特派员大个子听到这话之后笑着回答道:“高大叔,这是两回事,各个战场上敌人的兵力及地里条件等不同,战斗持续的时间也不尽相同,因此,有的时间短,有的时间长,就是这个道理。” 张宝发问道:“我担心文礼这孩子,他没打过仗,更没指挥过打仗,能不能在指挥中头脑发蒙,让小鼻子给钻了空子呢?” “张大叔,这一点你老人家就不必担心了。”特派员大个子信心十足地回答道。“这次战斗我们是必胜无疑的,因为我们事先在各个方面都做了充分准备。《孙子兵法》里不有这么一句话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过了一段时间,一面山和张家堡方向的枪声停了,三中队的队员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李金奎走到特派员大个子跟前问道:“特派员,大家休息的差不离了,是不是该行动啦?” 特派员大个子点点头之后手向上一挥对队员说:“队员们把战利品拾掇好,集合,按原路返回。” 特派员大个子率领队员们,带着胜利品浩浩荡荡地从长岭子山岗上往回走去,那些乡亲们紧随其后,半个小时之后走到了三家子的村东头。 这时,高长福看着特派员大个子问道:“特派员,现在这个时间恐怕要到午夜了,队员们累一天了,让他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那些枪支弹药放好,然后到各家各户休息休息,等吃过了年夜饭之后,在我们三家子好生睡上一觉,明儿个回天堂山救国大队不行吗?” “特派员,我老亲家说得对,队员们都忙活一天了,肯定又累又饿,现在也胜利而归了,就让队员们到各家各户吃完年夜饭之后好生睡上一觉,明儿个回吧!”张宝发用商量的口吻插话说完了之后问道:“再说,这晚上黑灯瞎火的,回天堂山救国大队的路又不好走,队员们在往回走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容易磕了碰了,一旦弄坏了哪疙瘩就犯不上了,我看今儿个夜里就别回啦?” 特派员大个子听完二位老人家的话之后微微一笑回答道:“二位大叔,你俩的心意我代表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们心领了,今儿个夜里我们必须返回去,争取在天亮之前赶回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大本营。” “我说特派员呐,这大过年的,也不是有吃奶的孩子,你们着哪门子急赶回去呢?”高长福有些生气地问道。 “二位大叔,你俩想想,张家堡和一面山那两边的情况,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我能放下心吗?”特派员大个子用反问的口吻回答道。 这时,三中队长李金奎插话道:“特派员,我看取得胜利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要比咱们这边的战斗持续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三中队参谋长葛文亮插话道:“特派员,三中队长说得对,大队长和副大队长都是喝过墨水的人,脑袋瓜子聪明灵活,我想取得胜利是不成问题的,这一点咱们就不必担心了。” 三中队副队长宗福生也插话道:“特派员,咱们要是就这样走了,乡亲们知道以后,肯定是不高兴的。” “大侄子说得对,今儿个晚上是个不寻常的夜,是辞旧迎新的夜,同时又是天堂山救国大队取得第一次战斗胜利的夜,是值得纪念的夜,是值得庆祝的夜,乡亲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能不高兴吗?能不跟队员们一同庆祝这个不平凡的夜吗?”张宝发问完了之后接着说:“特派员,在这个大喜大庆的夜里,你说要走,不用我说,乡亲们知道这事之后肯定不会让队员们走的,非要跟队员们庆祝这个不平常的夜不可,去迎接新一年到来的暑光。” 张宝发的话音刚落,村子里各个路口亮起了无数盏造型各异的灯笼,像火龙般若隐若现地往队员们休息的方向走来,不多时,来到了队员们跟前。为首的是宗贵才,显然他走得有些急了,气喘吁吁地来到特派员大个子面前,笑容满面地说:“听说队员们打了大胜仗,小鼻子被队员们不用吹灰之力就消灭掉了,我们这些泥腿子开心极了。队员们真是小鼻子的克星啊!队员们真是我们这些泥腿子的救星啊!队员们要是早来一些时日的话,迎美这孩子也不会落到小鼻子那帮乌龟王八蛋手里呀!咳,迎美这孩子命苦啊!” “爸……大过年的,你说这些干什么呢,让人听了多扫兴啊!”宗福生不高兴地提醒道。 “大过年的怎么啦,我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事,让队员们知道这事,让乡亲们记住这事,让大家知道小鼻子这帮家伙不是个好干粮,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谁看见这帮狗日的就想方设法干掉他们,让这帮狗日的在咱们天堂山脚下站不住脚。”宗贵才来气地说。 特派员大个子对宗贵才说:“宗大叔,你老说得好,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小鼻子在我们的土地上是站不住脚的……” 没等特派员大个子将话说完,宗贵才抢话道:“我和乡亲们就是来迎接队员们到村子里各家各户去的,让大家吃上年夜饭,喝上年夜酒,放上年夜炮,高高兴兴地欢庆胜利,愉愉快快地迎接新一年曙光的到来。” 宗贵才的话刚一说完,乡亲们的情绪就高涨起来了,无论是男男女女还是老老少少,手上拎着纸糊的灯笼一起摆动起来,如同麦浪般上下起伏,嘴里还不时地喊着不知谁编出来的顺口溜,并且反复重复道: 热烈欢迎救国队, 打得敌人骨头碎; 午夜团圆酒喝醉, 欢欢乐乐辞旧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