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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岳扬鞭打马,自嘲地摇摇头。 也是,任安伯清清白白的人家,何必欠锦衣卫的人情呢? 贺家嘴上客气亲热,私下却不动声色,把关系划得一干二净! 若是……贺家有姑娘,定然不会愿意和他乔家结亲吧? 贺家并无姑娘,他眼下也并无结亲打算。 然而这个可笑飘渺的问题却沉重如磐石,压得乔岳心头没来由的烦闷。 心里直发冷,面上却大大方方一笑,拱手道:“伯府出手大方,那乔某先在此谢过了!” 这边儿着急上火,贺之漾倒懒懒睡到日上三竿,伸个懒腰哼哼唧唧的不愿起床。 既然是青楼,自然是对床十分讲究,连他这个平日里极为挑剔的人,都睡得极为香甜。 而且没有讨厌的早课,自由自在起无定时。 还真是神仙日子啊! 贺之漾打了个哈欠,听门外传来侍从恭敬的声音:“公子醒了?想吃些什么?奴去张罗。” 贺之漾自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燕窝挂炉鸭,徽州豆腐,莲叶白玉羹,枣泥酥,糖馅儿包……就这几样吧。” 真不是故意难为人,这就是小爷每日的吃食啊! 侍从嘴角抽搐,他可真是……养了个爷啊! 除了那些从小养成的瘦马之流,谁进了这片地界不是赔着笑脸任人宰割? 有吃食都要谢恩了,偏偏这新人蹬鼻子上脸,半点不客气。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去向老鸨报告,老鸨听罢,反而笑起来:“好!好好!那小少爷全身都如白玉似的皮rou,啧啧啧就要这么娇养才好!” 掐得出水的娇气小少爷,天生就是奇货可居,若非如此养着,还怕在客人面前丢了傲气呢! 侍从把那餐食冷冷往桌上一摆,还不忘气哼哼给贺之漾一句下马威:“我们堂里原是没这规矩的,当家的也是看在公子的脸面上,才特意开了恩。” 贺之漾毫无心理负担,拿起竹筷美滋滋的开吃。 这人言外之意,不就是说他靠脸吃饭么? 那又如何,一般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第36章 登门道谢 他贺之漾知恩图报,愿意给乔…… 青楼的饭不是好吃的, 刚用罢早膳,侍从立刻拿出一套纱制的衣裳,冷冷摆在贺之漾面前:“当家的嘱咐, 小公子用完膳, 尽早换上这衣衫, 下楼去学规矩。” 贺之漾抖开那团衣裳,素白的小短褂上点缀几抹艳丽的刺绣, 衣袖开到肘部, 绉纱的面料能隐隐窥见rou皮。 穿这个喝酒, 比穿他身上的长衫方便多了。 贺之漾毫不扭捏, 利落干脆把衣衫罩在了身上。 侍从在一旁目瞪口呆, 本以为此人会大闹一场,谁知竟然连问都不问…… 也怪不得当家的偏疼他,这神情气度完全是花魁头牌的风范啊。 贺之漾蹬蹬跑下楼去, 楼梯口处已经站了一排妓子,涂脂抹粉, 望向贺之漾的眼神透着防备。 贺之漾暗笑一声,懒得搭理人。 那老鸨进来, 开始训话讲规矩,大致是说此地晚上戌时后才会开门接客, 所有人通通在此时去花厅卖酒,谁招徕的客人多, 谁的名气越大。 招徕客人各凭本事技艺,老鸨没明说, 但青楼的技艺还能是作诗写策论吗?定然是出卖色相了。 不少人暗中打量贺之漾,悄声在背后议论道:“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长得倒拔尖。” “拔尖又有何用, 晚间卖不出酒去,还不是要受罚?” “长得好也要能豁出去脸面,看他那模样倒是个清纯的,不用点手段,怎么可能留住客?” 这些人议论纷纷,贺之漾在屋内两耳不闻窗外事,躺在青楼舒舒服服的大床上补国子监欠下的觉,一直到黄昏时分,暮色深沉,才神采奕奕出门到了一楼花厅。 花厅有五六尺长的桌子,那些小倌妓子依次站在桌畔,有人把酒杯藏在敞开的衣领处,娇声道:“哪位大爷买下这壶十年前的杜康,便能满饮此杯……” “都说女儿红是洞房时喝的好酒,谁买下女儿红,今晚洞房,良宵一醉啊大爷~” 贺之漾皱眉,避至最末,急不可待的拿起酒壶,抬手斟了两杯细细品着。 唇齿留香,当真是好酒。 此时夜色阑珊,到了青楼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贺之漾一露面,虽只是淡然饮酒,周遭亦有些躁动。 少年长得太过扎眼,线条清晰的小臂时隐时现,微微上挑的水眸清澈无辜,在灯火朦胧中望去,简直勾魂摄魄。 不少人聚在他面前,但因周遭妓子太过放浪形骸吸人眼球,贺之漾这头儿还是人丁稀落。 贺之漾专心喝酒,丝毫没察觉到周遭的比试,正微微垂眸望着眼前的夜光琥珀杯。 杯子拿在指尖,轻重适中,极为合手,温润中夹杂着丝丝凉意。 忽然有些手痒,贺之漾没忍住炫技的冲动,单手旋转酒杯,倏然抛向半空,一个利落转身后稳稳接住。 动作行云流水,周遭立刻有人叫好。 贺之漾咧咧唇,心血来潮,又拿夜光杯在空中来了个花转。 灯火昏暗,他自然丝毫没发觉围拢他的人群,眼神含着不可言说的欲/望。 “我给你十两银子。”男人透过烛火贪婪的望向贺之漾:“只想买一杯公子你亲手斟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