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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既已认定,便不怕费心思。 乔岳定下心神,随锦衣卫一起去衙门清点今年的案子并造册。 刚进二门,黎霄的咒骂伴随着几声流浪狗的呜咽,远远传过来:“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看看你吃的哪个碗里的饭?还好意思进锦衣卫的门?来人,让它给爷滚!” 乔岳听到这话,微微放慢了步子。 自从地契事件后,黎霄非但不收敛,反而更为跋扈。 之前他在锦衣卫,对乔家明面上还有几分恭敬,如今见面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黎父当着指挥使的面承诺要管教儿子,私底下却觉得此事是乔家父子联手来诓骗他们,好让太子对黎家生出戒心。 乔岳一脸淡漠径直往里走,不理会黎霄的怨气。 可他今日回衙门,分明感受到了锦衣卫的不少人对他的微妙变化。 黎家天天在此吵嚷,再加上太子有意放出的消息,锦衣卫里不少人都晓得指挥使之子暗中做了手脚,让黎家失宠于太子。 听说乔岳几人还和国子监的那些小书生们走得很近? 不少锦衣卫向来不喜那些文官,看乔岳的眼神充满忌惮防备。 乔岳看多了这眼神,虽说来自同僚让他多少有些痛心,但面上依然神色自若。 庞瑛悄声道:“黎霄父子二人公开和指挥使唱反调,黎副使近日很得陛下恩宠,听说今日宫内祭祀,锦衣卫里除了职守的校尉,只有他一人陪同陛下去了太庙。” 乔岳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君恩似水,顺势而为。 皇帝早就忌惮他乔家势大,怕鹰犬反噬了主人,因此才会在几年前的太子案时拿捏一番,至此后,父亲对陛下俯首帖耳,从没有敢违逆的时候。 陛下倚重乔家,但始终心怀忌惮,这几年暗戳戳扶持黎副使,纵容得黎家颐指气使。 说到底,不是黎家多得圣上欢心,只不过是陛下制衡锦衣卫的棋子罢了。 庞瑛又悄声道:“这些人不理也罢,只是国子监又邀我们去教他滑板,我当然是想去玩一场,但黎霄定然又会说些不中听的话。” 乔岳冷冷勾起唇角:“他家现在风头正盛,我们先不必去管他。” “至于国子监……”乔岳的眼眸漾起融化碎冰的温和:“两校走得近,他让我们教教滑板,也是私下的交情,答应就是了!” 除此之外,乔岳还有一件心事——太子口中所说的证据。 那证据如今还在许一清手上,若是之前,他直接派锦衣卫前去索要即可,如今他却不愿莽撞行事,免得许一清这个告状鬼再去哭诉,只想着亲自要过来,息事宁人莫横生枝节。 第二日,国子监众人和锦衣卫约到了霍家闲置的宅子里,准备在此处练滑板。 贺之漾看到乔岳,笑着走过去:“岳哥,多谢你那日送我的佩带。” 乔岳听他提起往事,一颗心登时提起,贺之漾笑盈盈地望着他,正坦诚的道谢。 难道是晓得了自己的心意?甚至思量过觉得未尝不可? 乔岳正胡思乱想,忽听贺之漾又道:“你当时喝醉了生气闹着玩,我又怎么会计较?用不着那么贵重的赔礼。” 乔岳一怔,才晓得贺之漾是何意。 小狐狸心思单纯得很,只以为那箱腰带是自己给他的赔礼,丝毫未想到别处…… 心里忽然有几分庆幸,不必尴尬,还能如以往那般相处。 庆幸后又生出无边无际的失落,自己行事已经如此明显,贺之漾却毫无所察。 可见他对自己……果真是丝毫旖旎心思也无吧…… 没见面时候,乔岳怕此举莽撞,如今见贺之漾无忧无虑丝毫未觉,又恨自己当时没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已经有了不少滑板,余察察几人笑嘻嘻的站上去,先是单腿试探着踩地,没几下功夫已经能游刃有余的滑行了,庞瑛已经能在空中纵翻一圈稳稳落地。 国子监的人立刻丢下面子和矜持,嗷嗷嗷的扑过去闹着要人教。 乔岳在心里冷哼一声,余光却迅速搜索贺之漾的身影。 国子监的人都在,只有他和许一清落了单。 乔岳眸光紧缩,立时如临大敌般,大步奔去耳房。 贺之漾还在耳房哄许一清:“你也出去玩玩,到时我们四个人凑成滑板队,在京城胡同里滑出花样,让他们都好好瞧瞧。” 乔岳顿住脚步,心里登时泛起酸涩,四个人的滑板队,这显然是没有把他算上…… 明明他滑的最好,贺之漾为何不叫他呢? 乔岳冷哼一声,站在台阶下继续听门里的二人交谈。 许一清那小子分明是在欲拒还迎:“不了吧漾哥,你们去玩,我连马都不会骑,更别说站在轮子上走路了……” “这和骑马半点关系都没!”贺之漾用着乔岳从没听过的温和语调劝道:“你出去试试,我扶着你,摔不住的。” 乔岳冷冷咬牙,他听力好,竖起耳朵能把一字一句听清楚!自然能听清贺之漾话语中软软的恳求…… 那个弱不经风,只会躲在旁人背后的书生有什么好? 贺之漾竟然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他来玩!? 乔岳又冷冰冰的想,明明自己才是一众人中技艺最出众的,贺之漾怎的如此在意这个姓许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