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许是我故意做出的委屈的样子着实可笑,直把余秋醉逗的笑个不止,直笑的眼泪都飙出眼眶了还在笑,我和永夜以及弄儿就那么看着,看着余秋醉发了狂般的笑着,如果刚刚我还在怀疑余秋醉和欧阳子偕的关系的话,那么此刻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不仅仅是有关系,且是关系匪浅。 好一会儿,余秋醉稍稍止住笑,伸手抚着脸颊上的泪,嗔怪的道:“傻瓜,男儿志在四方,这世间有什么能抵得上前途来的重要?女人,永远只是排在权势之后的消遣而已,以后切记不可再说这样的混账话,你是沈家的独子,以后自也是前途无量,以后你会娶一个对你最有帮助的女子为妻,而jiejie我也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余秋醉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是悲哀,是无奈,是嘲讽,最后也都化作一抹哀戚绝美的笑,似乎是看透什么东西的本质般。 第一白四十九章 看取薄情人 敛起心神,我道出这次前来的意思:“jiejie,琪此次来见jiejie,是特意来和jiejie道别的。” “道别?” “是的,不日前琪收到家父的书信,催促琪回曲城,仔细一算,琪来南元也着实有日子了,也是到了回去的时间了。”我一番话说的很是恳切,脸上有做出哀伤的表情,看的余秋醉不禁也跟着动容起来。 “我竟忘了,沈家是大祈的首富,其主要产业还是在曲城的,你早晚还是要回去的,原是jiejie我贪心了。”余秋醉眼中漫上一层水雾,有些不舍的拉起我的手来。 我虽也是一脸的哀戚之色,更多的却是在打量着余秋醉脸上的表情是真是假,假若她真的和欧阳子偕有关系的话,两人到底是情人还是仇人,或者还有别的可能,虽然我会来醉仙阁完全是临时兴起,但今天的事着实让我觉得不安。 我两人神伤了一会儿,小厮端来酒菜,离别的话无酒怎么能尽兴呢?余秋醉挽着衣袖为我斟满酒,自己也倒了满满的一杯,我虽逢酒必醉,今天脑子却是清明的很,大半的酒几乎都被我洒落了,幸好我一喝酒就脸红,就连以前吃啤酒鸭都能来个半醉。 我红着脸一把扯住余秋醉的袖子,呢喃着道:“秋醉jiejie,琪知道jiejie不是个普通女子,琪也绝不敢对jiejie心存什么亵渎之心,只是jiejie偶尔露出的落寞表情琪全都看在眼中,琪能看的出来,jiejie定是受过什么难言的伤害,不能解jiejie之忧琪很是无奈,只是,琪想对jiejie说的是,只要jiejie愿意,琪可以照顾jiejie一辈子。” 被我说中心事的余秋醉显得很是动容:“想不到,我余秋醉这一生第一个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竟是我当做弟弟对待的一个男子。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能那么幸福,谁曾想,自古女子多痴情,由来男儿皆薄幸这句话竟也如此应验在了我身上。原谅jiejie我不能告诉你那个负心人的姓名,可是除了姓名jiejie一丝一毫也不会再隐瞒你。” “琪一直知道jiejie过的并不快乐,只是想jiejie不要把一切都压在心底,琪愿意听jiejie的故事,愿意为jiejie保守一切秘密。” 余秋醉看了我一眼,示意弄儿出门守在门外,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要将永夜赶出去的意思。从新回到我身旁坐下,余秋醉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的酒,却没有喝下去,只是盯着杯中物久久的不曾开口,似乎是在想该从哪里开口般。就在我以为她不打算说的时候,余秋醉端起酒盏,一口喝干了那杯酒,幽幽的叹了口气:“jiejie我本名就叫余秋醉,我自幼便跟着师傅学习青剧。你或许不怎么了解,青剧是南元的一种很受欢迎的戏曲,但戏子本身是得不到什么尊重的,尤其像我这样的女子。 正是因为得不到尊重,很多人都会有轻薄戏子的举动,我初登台那日大概也是这么个时辰,那天人来了很多,我很紧张,师傅一直在安慰着我,可我还是吓的腿发软,那时的我正当年少,比之现在虽没有那么多风韵,却是娇俏清雅的很,戏唱完了,很圆满,底下坐着的人给了我很多叫好声,师傅很高兴,因为就连师傅初登台时也被人叫了不少倒好。 师傅领着我登台致谢时,我却被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给看上了,非要将我抢回去做小妾,那时的我单纯,胆小,吓的除了会哭就再也不知道别的了。师傅和班主都被那老头子的手下打成重伤,就在我以为我真的要嫁给那老头子时,那人就那么凭空出现了。像神话传说中的仙人般带我脱离了虎口,我却不知,这才是我这辈子悲剧的开始。” “然后呢?jiejie你喜欢上了那个人?” 余秋醉又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一口气喝干:“他是那样的器宇轩昂,那样的浩气凛然,那样的玉树临风,问这世间能有几个女子能拒绝他的关怀,又有几个男子能与之匹敌?他对我好,会对我笑,他是世上对我最好,却从不因我是戏子而轻视我的男人。我想我是个贪心的女人,因为我爱他深到我竟不能容许他的身边有别的女子出现,而他,也是个贪心的男人吧,他要权势,要前途,要去追名逐利,却贪心的希望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娶对他的人生有帮助的女子,要我安心的做他在外面见不得光的女人,我虽是戏子,我却有自己的骄傲。 那个深夜,电闪雷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我们两人争吵着,最后他摔门而去。那时的我真的绝望了,我喝下了事先就买好的堕胎药,我是个狠毒的女人,我亲手扼杀了我腹中三个月大的胎儿,就在我虚弱的躺在床上不死不活,希望他能来看我一眼时,师傅却带来了他大婚的消息,那一刻我以为我真的会死去,或许那时死去的话我不会觉得那么痛苦。 一个月后,这临水再也没有戏子余秋醉,取而代之的是婊子余秋醉,那时起,我便发誓,此生都要做妓女做婊子,做世人最不齿的女子,我要将男人也玩弄在自己的掌心,我再也不要看一个男人的脸色过活,再也不要苦苦守候着等待他在争权夺利之余偶尔的垂怜,男人的心太大太大,不是我一个弱女子可以填满的。” 我看着笑着泪流满面的余秋醉,却比歇斯底里的哭喊还要来的心疼,哭若是因为伤心的话,笑便是因为真的绝望了吧。想起欧阳子偕那几名貌美如花的王妃,我突然替余秋醉很是不值,即便你看透了他,对他彻底的绝望,可是也不一定就要以做妓女的方式来报负他呀,最终得到伤害的不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轻手轻脚的将余秋醉有些娇小的身子搂进怀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肩,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般,余秋醉狠命的在我怀中哭了起来,距离欧阳子偕娶妃继位也有五年了,我不敢想象这五年间余秋醉是怎么熬过来的,在送往迎来之余得来的只怕也只是一室清寂。 “jiejie,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也不知jiejie是否愿意听?”待到余秋醉止住了眼泪,我有些为难的问道。 正照着小铜镜细细擦拭着泪痕的余秋醉转身看了我一眼:“你既唤我一声jiejie,我自然也是拿你当做弟弟的,姐弟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吗?” 我欲言又止来了一番才开口道来:“jiejie可愿随琪前往曲城?” 余秋醉明显的呆了一下,疑惑的上下打量起我来,我忙解释道:“jiejie莫要多心,琪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能在想念jiejie时见到jiejie便好,琪深知jiejie所受之伤绝非简简单单便能愈合的。从前与坚决不相识还便罢了,如今,即便琪回了曲城怕也会对jiejie牵肠挂肚难以释怀。” “jiejie知道你是好意,只是,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呢?我此生既已发誓要做妓女,那便是要将妓女做到死的。” 我上前牵起余秋醉的手,深情的望着那张能千娇百媚也同样能桀骜不驯的动人脸庞:“jiejie不必担心这些,只要jiejie肯随琪前往曲城,琪可以为jiejie开一座曲城最大的花楼,所有事宜全部交由jiejie打理,jiejie只要允许琪时常去探望jiejie便是。” 我不是没有私心的,如若不是见到欧阳子偕,得知了这两人的故事,那么今天我只会简单的和余秋醉道一场别,此生再见的几率怕是很低了,可是如今我即已知道了,在看到欧阳子偕那样深情的注视后,我反而愈发好奇,欧阳子偕既然这么深爱着余秋醉却又为何要放弃她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对于王位的贪念吗? 第一百五十章 带将儿辈上青天 夜朗星稀,临水关城楼上,一席白色身影双手负在身后,高高立于城楼之上,偶尔吹起的风扬起男子墨黑的发,雪白的衣衫,竟像是仙人随时都会踏云归去般。在他身后不远处跪着两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尽管跪着,身量却都显得高大魁梧。 “属下见过公子。”两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声音很是恭敬,额头低伏在地面上。 白衣男子并没有回身,侧首看了身后的两人一眼,那慵懒如猫般的神情将男子绝色的脸庞衬托的愈发的醉人,南宫月尘扬起一抹浅笑:“嗯,你二人分别跟着萧赫和徐仆的时间不算短了,这次的事情做的倒也算圆满,你二人可有什么要求?” “回公子,能为公子效力是我二人的福气,属下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公子一切安好。公子安好,属下便是万幸。” 南宫月尘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两人,漆黑的双眸不知在想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你二人即为萧赫和徐仆的心腹,在军中自也有一定的威信,现在起你二人便要像当初帮助萧赫和徐仆般好好的助于文。再过几日我便要随公主返回曲城,一些事宜相信你二人自能处理的很好。” “请公子放心,属下绝不负公子所交代的事宜,便是现在的幽州铁骑,只要公子需要,属下们根本不需要什么令牌便可调动。”黑衣人中的一个说出这话没有丝毫的自得与夸大,语气平淡的只是在陈述着事实般。 南宫月尘转过身来向两名黑衣人走近了几步,两名黑衣男子赶紧又将头低伏到了地面上,看了一眼有些过于拘谨的两人,南宫月尘淡淡道:“如此便好。” 说完宽大的衣袖轻轻一甩,姿势优美的宛如仙人起飞般,白色的身影自城楼上飞起,墨黑的发雪白的衣,假若聂小倩看到的话也会自愧弗如。而跪倒在地的两人并没有起身,齐声道:“恭送公子。” 得到余秋醉的允诺,我连连保证,一回到曲城立马着手张罗派人来接她。余秋醉本意是想与我一道走的,这当然是万万不可的,一道走,跟着皇家护卫队走?我找理由搪塞后就脚底抹油赶紧溜出了醉仙阁。 离开临水郡回到大都,再见到欧阳子偕时我眼中自然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那眼神甚至可以说火辣辣的了,旁人看来,还以为我瞧上了南元这位年轻的王呢。这日我正呆在栖霞宫中和月尘下着棋。我是属于那种很久都拿不定主意的人,所以棋子一直在手中握着。 看了一眼坐在我对面,丝毫没有显得不耐烦的月尘,我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我若是开间妓院的话,怎么样?” 我以为月尘就算不会表现的很吃惊,最起码也该小小的诧异一下,谁成想月尘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道:“公主可以姑且一试。” 看着月尘的笑,我慢慢的落下一颗白子:“能告诉我萧赫和徐仆是怎么死的吗?” 似乎还是丝毫不觉得惊讶我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月尘轻描淡写的说道:“公主也亲眼看到了不是吗?萧赫和徐仆两位将军都是被乌孙的将领砍下马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公主难道还怀疑什么不成?” 我的确是亲眼目睹了两人相继被乌孙的将领砍下马,可我知道事情并没那么简单,想想月尘之前对我讲的话,再加上萧赫和徐仆两人是非常骁勇善战的,这中间一定有其他的原因。想起那些有毒的彼岸花,再想想月尘又是如此的擅于用毒,萧赫和徐仆的死也就不那么难以猜测了。 就在我以探究的眼神研判着对面很是闲适的月尘时,一阵小孩如银铃般的笑声想了起来:“母妃,母妃你看纸鸢飞的好高。” “秋而小心,不要摔着,前边是公主的住所不要再跑了。”一个很是温柔,却有些焦急的女子声音响起,这声音多像以前娘亲追着放纸鸢的我说的那些话? 抬头看了一眼飞的高高的蝴蝶风筝,我对着一直侍立在一旁的永夜道:“将那只风筝打下来。” 得到我的命令,永夜走至花坛边捡起一块小小的鹅卵石,两指用力将鹅卵石甩向正在天上高高飞着的风筝,我没有看清鹅卵石飞去了哪里,但我看到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落到了我身前不远处。没一会儿,几个宫女便簇拥着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以及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走进了栖霞宫,女子带着小女孩走至我面前三米处,盈盈跪拜了下去:“臣妾见过公主。”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女子,似乎是欧阳子偕的正妃,叫什么樊恩莹的。我又打量了一眼她身旁的小女孩,眉眼间很像欧阳子偕,这大概便是他那个女儿吧。我笑意盈盈的向前迈了两步,虚虚扶起樊恩莹来,又自柳烟手中接过那只掉落在地上的纸鸢,蹲在小女孩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伸手抚了下小女孩的脸颊,柔柔嫩嫩的,皮肤透着小孩子才有的浅浅粉红。 小女孩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樊恩莹才糯糯的答道:“回公主,我叫念秋。” 念秋?欧阳子偕的心还真是大,竟然将自己的妻子为他生的孩子取名的寓意为思念别的女人,如此凉薄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老好人呢?我将纸鸢递给小念秋:“念秋有没有见过姑姑呀?” “没有。”念秋抱着纸鸢很开心,单纯的摇着头。 “那念秋想不想见姑姑呢?”我拿眼风斜斜的瞟了一眼身旁的樊恩莹,急躁的两只手都快搓成一只手了。 “想。” “秋儿···”樊恩莹想要制止念秋说出我要的结果,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冷冷的瞟了一眼眼前这个不及余秋醉漂亮,却自有一股雍容气质的樊恩莹,没来由的没什么好感,许是我先入为主的喜欢余秋醉同情余秋醉,明明眼前的女子也是个可怜之人,我却提不起一点点的可怜她的兴致。 “念秋郡主今年多大了?”我回到之前所坐的位置上,接过月尘递来的茶盏饮了口茶。 樊恩莹忧心忡忡的看了念秋一眼,才恭敬的回答道:“回公主,秋儿今年只有四岁多。” “原来已经四岁多了呀?十殿下今年八岁,本宫瞧着两人也差不多少。如今宫中也没有和十殿下一般大的孩子了,他小小一个人而呆在深宫中委实是寂寞。今儿本宫瞧着念秋郡主很是投缘,想来和十殿下也能很好的相处。” 我的一席话使得本来已经站起来的樊恩莹啪一下又跪了下去,脸膝盖磕到石板的声音都被我听的很是真切,樊恩莹有些焦急却故作沉稳的道:“公主,念秋尚且年幼,很多规矩臣妾都尚未来得及一一教授,十殿下贵为龙子,若是念秋不知轻重的冲撞着十殿下可就不好了。” 我伸手示意念秋到我面前来,念秋看了一眼樊恩莹没有动,柳烟上前牵起念秋的手带到了我面前,我自桌案上拿起近贡来的青提递到念秋手上,乖巧有礼的念秋奶声奶气的道了声谢谢。我笑着看向跪在地上已经在流冷汗的樊恩莹:“四岁的年龄,能知道言谢,看来王妃教导的很是悉心呢?这宫中的规矩嬷嬷们不比王妃教授的差,本宫也是着实喜欢念秋,且念秋也思念姑姑不是吗?这次,本宫就带念秋郡主去曲城见一见姑姑吧。” “公主···” “至于元王那边,本宫会亲自跟他讲的,王妃不必觉得为难,这世间有几个做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无可限量的前途呢?王妃是明白人,有些话本宫不必说的太明白王妃也能悟出其中的利害的,不是吗?”我浅笑着看着樊恩莹在我面前思量着,是不惜为了得罪我将孩子留在身边,还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将孩子交与我带进宫中抚养。 良久,樊恩莹磕头谢恩,我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的确很识大体,假若今日换了余秋醉,怕是抵死也不会将孩子交给我的,女人的差别就在这里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今朝凤在九天翔 我知道欧阳子偕一定会同意我将小念秋带走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内心会不会有些挣扎,在他心中,大概首先将自己当做南元的王,其次不知是不是一个父亲的角色,或者说还有其他。 离开南元我自然还是和月尘乘坐玉辇,小念秋随奶娘乘坐小点的马车,从离开南元大都起,我便开始忧心起来,皇后赵惜若肯定是明白我有意要父皇将明珠许给九哥的,才会这么急着将严洛拉拢到自己身边,与宁三相比,两人倒也旗鼓相当。 有些人生来就是那么好命,而有些人生来就是劳碌命,我眼中满是羡慕的看着吃的好,睡的着的月尘,却是彻夜难眠,食不知味。我此番的作为无异于直接挑明白了是和皇后站到对立面的,赵惜若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明王跟那个严洛,这两人简直就是老狐狸和小狐狸,且是有野心的狐狸。 天气热,赶路热,天气炎热的赶路就更热了,心情急躁的我愈发的燥热起来,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一直默不作声的月尘递给我一本棋谱,我懒懒的接过来看了一下,就放到身边了:“你看我眼下能看得进去棋谱吗?” “身未动,心已远。眼下这句话怕是最适合公主的了,只是,公主可看得住自己的心?假若看不住又如何掌握别人的心?”说完月尘不再多说别的,复又捞起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仔细的思量着月尘的话,看不住自己的心怎么去掌握住别人的心?原来竟是我自己的心乱了,深深的看了一眼月尘,我静下心来研究着那本棋谱,无论离曲城是近是远我都再没有烦躁的感觉。 待回到曲城已经是九月的事情了,月尘在进曲城前就已经和文彦赶回沈府去了,而此次出城前来迎接我的自然还是宁三,相比起以往,如今他也是最有资格前来迎接我的人。还是那样的丰神俊朗,还是那样的冷若冰霜,眼中也是只有了解他的我才能看到的一点点的涟漪。 我站在与玉辇前远远的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缓缓向着我走来的宁三,嘴角不自觉扬起笑:“你不是特意来接本宫的吗?有必要摆出一副那么酷的样子吗?” 分别的时间,不长不短,宁三似乎清减了不少,尚书令不是多么轻松的差事,我不知这个差事是父皇安排给他的,还是宁相有意要磨练宁三。我攥紧了掩在袖中的手,犹豫着是不是要把手中的东西给宁三。 “你知我甚深,有必要摆出一副故意为难的样子吗?”宁三丝毫不将我故意打趣的话放进心里,双眼似有若无的胶在我身上。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个人如果太了解对方,便是想开个玩笑都开不了的,因为对方早就已经知晓了你的心思,所以无论你怎么故弄玄虚终是逃不过对方的眼睛的,我和宁三便是这样的状况。 宁三送我去了关雎宫,便转身离开了。见到父皇,没想到的是宁相和宇文烈早就已经等在了关雎宫中,相比起宁相的坦然自若,宇文烈的脸色不算好看,可最让我好奇的便是这宇文烈显然比宁三清减的还要多,素来魁梧挺拔的身躯竟然显得有些佝偻。 我做出一副天真欢快的表情奔到端坐在主位上的父皇面前,有些撒娇的道:“儿臣见过父皇。” “快点起身,来让父皇瞧瞧,外面不比宫中,可吃了什么苦头?”父皇伸手便扶住了我下跪的身躯,满是怜惜的看着我。 “没有,只是在外思念父皇和弟弟的紧,没有吃到什么苦头。”我挨着坐在父皇身边,时不时拿娟帕抹一下眼角,给人喜极而泣的感觉。 一直侍立着的宁相很是适时的插话道:“皇上,此次讨伐乌孙能大获全胜,公主功不可没,皇上可要好好奖赏公主才是。” “宁大人言过了,若论功劳自是几位哥哥的功劳大,本宫不过是适时的出一些主意罢了,怎敢以功臣自居?再者,我大祈将士个个都是血性男儿,此次讨伐乌孙,彰显我大祈帝国军威,我大祈的将士们才是最大最大的功臣,父皇可要好好犒劳将士们呀!”我边说着便无意的去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宇文烈。 父皇哈哈笑了几声道:“自古都是男儿驰骋沙场,出谋划策,保家卫国。如今,朕的城儿竟丝毫不逊于那些男儿们,娇弱的女娃儿竟也有忧国忧民之思,实乃上天垂怜,既是上天之意,又岂能置之不理?这样吧,以后,城儿不必上朝,却可参政。” “皇上,万万不可呀!母鸡报晓,天下将亡,公主就是公主,生来女儿身,任她再如何的惊才绝艳,任皇上再如何的疼爱,切不可与江山社稷混为一谈,老臣恳请请皇上收回成命。”若我和宁三未定婚约,眼下反对的怕就不只是宇文烈一个人了吧! 帝王是什么?是天子,所以龙颜大怒这一说形容的很正确,眼下父皇就是这样的情形。怒极反笑的父皇自桌案上拿起一个笔洗便狠狠的掷了出去,上等的美玉应声碎裂一片,父皇腾的站起身来怒道:“母鸡报晓,天下将亡?好呀!你胆子真是很大嘛,竟敢将朕的龙女比作母鸡,你预备将朕比作什么?啊?” “臣不敢,臣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亵渎皇上和公主的意思。老臣一切都是为了大祈,请皇上收回要公主参政的成命。”宇文烈面无表情为的将额头伏在地上,一副父皇不收回成命誓不罢休的样子。 随着笔洗落地而跪在地上的宁相看了一眼僵持着的父皇和宇文烈,磕了下头说道:“皇上,老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显然怒气正盛的父皇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宇文烈,声音冷硬的答道。 “皇上,依老臣之见,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男儿还是女儿,有才能才是最为重要的。前朝时期乾帝便是无才无德,最大的优势便是生为了男儿身,成功继位了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亡国一途?这也和招才纳贤是一个道理,一味的看出身门第,很多出身寒门的才子便是真贤能也早被拒之门外了,老臣觉得,公主如今既有才能,又有孝心为皇上分忧,实乃我大祈之幸,万民之幸。”宁相几乎将我夸成了救世主般,就差把我供起来了。 “宁相如今怎么也这般糊涂?前朝康帝时期,王皇后祸乱朝政,连累康帝被亲叔诛杀,这不就是血的教训吗?难不成宁相忘了吗?”宇文烈直起身,愤怒的指着宁相好像想要起身去打爆他的头般。 宁相闲适的笑了一下道:“宇文将军此言差矣,王皇后虽是女子不错,也的确参政,但其只会以色事人,无才无德这是公认的事实。再者,王皇后姓王,不姓赵,公主与其何止是天差地别?公主姓的是赫连,是我大祈龙女,宇文将军你怎敢拿什么王皇后与公主相提并论?” 宇文烈本就是武官出身,虽不至于无脑,嘴上却也委实不能在以谏臣出名的宁相身上讨到半分便宜的。于是无言以对的宇文烈只能脸色更加的铁青,跪在地上不起身,只希望以行动来让父皇打消要我参政的事。 我嘤嘤哭泣了起来,小声的啜泣道:“父皇,城儿绝没有其他的意图,只是,城儿见父皇如此思念娘亲,城儿不忍父皇再为国事过多的cao劳,才会想到以一己之力多为父皇分忧,却忘了自己生就是个女儿身,有什么资格为父皇解难呢?宇文将军说的对,历来没有女儿家参政的道理,以后城儿绝对不会轻易的妄议朝中之事,以免逾越了规矩,做了别人口中不安分的公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久违公主眸 我知道,我的最大优势便是父皇的愧疚,所以在看到我伤心的哭泣后,父皇正式颁旨,即日起,长乐公主不必早朝即可参政。我和宁相一起离开关雎宫,宁相一直故意落后我半步,我转身看了一眼被赶出关雎宫后,一直跪在宫门口的宇文烈,冷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