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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鞅瞥了眼,那份不过是写的隐晦些,太后这般妇孺看不出其中真意倒也不奇怪,又递给她一本,“这本我是想评为状元的,娘娘过目。” “是不错。”贺太后放在另一边,又挑起下一本,咦了一声,“凤、鸦……这人倒是让我想起皇帝来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皇帝,贺鞅又是浑身不自在,“这卷虽也不错,可臣总以为过于……” “嗯,言之有物,深入浅出,浅显易懂,”贺太后看着卷子,“前头的策考虑的很周全,法子也有用,看得出是真的做过事的,最后这段论,引经据典,文采斐然,哀家也甚是喜欢。有十四名考官都给了最优,那为何不点他做状元?” 贺鞅尴尬一笑,“娘娘有所不知,此番有好几名乱臣贼子也在举子之中,比如姑苏王庐,煽动举子去哭陵,比如泗州孙熊,曾做反诗讥讽朝廷,余杭钱循,其父便是弹劾臣的钱桑斋。听闻这些人各个才学出众,此人……” “你啊,瞻前顾后,实在做不得大事。”贺太后倒是想得开,“你又知晓你挑的那个便不在他们之中了?就算是又如何?不正好说明你有容人之量?” 贺鞅无奈道:“娘娘教训的是,只是臣先前挑的那本……” 贺太后猛然回头看他,“难不成有什么哑谜暗号不成?若当真是,岂不是公然科举舞弊?” “臣不敢,”贺鞅赶紧道,“只是……” 贺太后不耐烦道:“你手上那本确也不错,给他个二甲第一的传胪便是了。哀家以为,就依各位阅卷官的,他们都是当世大儒或是能吏重臣,自然不会走眼,总比哀家一介女流、你一介武夫强些。” 贺太后看了看卷面上的记号,将最多人推举的三篇挑出来,“就这么定吧,要哀家用印么?” 贺鞅无奈,只得领旨出宫。 离辰时尚差一刻,太极殿外新科进士们站的满满当当,又有乐部奏韶乐,诸王诸开国侯立于丹陛之上,文武各官按品级立在丹墀内。 到了辰时,礼部鸿胪寺官携黄榜准时而至,待太后与摄政大将军仪仗进入大殿后,文武百官与新科进士行三跪九叩礼,鸿胪寺官方出列宣制曰:“承明十二年三月三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所有人都屏息,生怕在此时听见自己的名字。 “李吾归,周纪,吴知行……第三甲共一百六十三名。” 听闻自己名字的面如土色,还得叩拜谢恩。第三甲并不出班,只在原地叩首。已有宦官前来引路,自二甲开始,便依次出班,在御道旁跪下,就这么一路往前跪,到了第一甲那三人,便可传至丹墀之下。 “第二甲钱循等七十二名,赐进士及第,钱循、叶胥朝,柳存序,杜维贤……” 孙熊一路听着,听到了不少人的名字,意外地发觉就连王庐都榜上有名,看来文圣皇后当年改制科举,确实收效颇佳,不仅避免以貌取人,竟连仇人都剔除不了。 越往后听,孙熊发觉有不少人都在偷眼看自己,这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场上当前只剩五人,一甲那三名必然就在他们之中。 “王臣任,陈如希。”鸿胪寺官念了这么多名字,早已口干舌燥,但想到念完剩下三人便功德圆满,不由得又振奋了起来。 孙熊垂首不语,心中又是恍惚又是惊喜,轩辕皇室极其重视教导皇子,从开蒙起,便命当世大儒为太傅,故而自己能中举,一早便知。只是能中一甲,却是有些意料之外,想来与其余闭门读书的举子相比,在泗州那一遭,让自己不论法典还是策论均显得出挑了。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三名赵之灿、赵之灿、赵之灿!”鸿胪寺官连唱三遍名,同时有宦官引着依旧满脸端肃的赵之灿往丹墀而去。 孙熊松了口气,心道看来不是榜眼就是状元,此番重回京师也不算难堪。 而其余众人此刻心头浮现的都是一个念头——孙熊已经连中两元,若还是状元,那便是玄启朝开国以来,第二个连中三元之人。 “第二名马不疑、马不疑、马不疑!”一沉稳青年也被引着入内,仍在原位的同进士们隐隐有些sao动。 孙熊直了直身子,昂然正视前方,一双重瞳亮得惊人。 “第一名,”鸿胪寺官激动得有些破音,“孙熊,孙熊,孙熊!” 此刻殿内王侯贵胄们也是神情各异,贺党众人知晓诗会之事,想起这三元及第的状元不能为己所用,难免遗憾;勋贵士族均在盘算自家女儿年纪,想着如何认下这东床快婿;清流士人则有些雀跃,只因听闻这孙熊是个不畏强权的寒门贵子;知晓内情的沈临下意识地看了贺氏兄弟一眼,只见贺熙朝蹙眉,贺熙华面如止水。 “不错,出了个三元及第的魁首,正说明我朝文风之盛。”贺太后正与诸王议论,却突然发觉大殿之内先是一片喧哗,紧接着鸦雀无声。 她抬眼看过去,那少年逆着光悠然自得地从殿外走来,对她三拜九叩。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第66章 第十二章:名分已定 贺太后立时起身,仔细端详阶下那人,她已有两年未见皇帝,只觉那人比皇帝要高些瘦些,眉宇间倒是皇帝的模子,可想到这两年皇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有些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