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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晚饭时再见。”蔚耀权不客气的催促了一遍。 蔚蓝替他拧干了一块手巾,仔细的擦去他脸上的灰尘,那张让她想着念着盼着的俊俏面容慢慢地深刻在她眼里,她心里。 她的手,温暖,柔软……当她皱着眉又怜又爱的替他净脸的时候,他的鼻子竟然一酸。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眼睛却不敢再看她。 如果…… 失去了她,他还剩什么指望?! “出了什么事,对吗?很严重?”她只被教养成一个贤淑温柔的女子,连门都很少出。六岁和富甲一方的步家订了亲,她更是整天被逼着学这学那,全是如何做好一个大家主妇的方法。 因为是高攀,所以全家生怕她的一个错处让步家看不起蔚家。给她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即使姐妹们再嫉妒也没用,谁让她找了个最好的婆家呢。 再不知世事,她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不祥的阴影。 “如果……”他停了半晌,甚至连呼吸都摒住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个栖身之处都没了,你……”他问不出,实在问不出。 她娇生惯养,柔弱如兰,只是想一想让她吃粗鄙简陋的饭食,穿寒酸单薄的衣物他就受不了,舍不得。他真狠得下心把她也拖入地狱吗? “我也跟着你!”她闪烁着水漾漾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因为坚定地注视而更加弯翘动人。 他一愣。 “蓝儿,蔚蓝……”他叹息。 十四岁的她还太小,太天真,她想象不出贫穷是多么可怕的事,而且……他带给她的也许不只是贫穷,还有逃亡,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也许,是死亡。 “敖哥,我跟着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她说。 从六岁开始,她知道他是她的夫,他是她的天,她的地!爹娘对她格外好,是因为他,她家被步家全力相助还是因为他。娘说,他是丈夫,也是恩人。 他被她的话震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松开她的手,静静的看她,“不,你还不懂……跟着我,只能吃苦!” “那我也不怕!”她仰望着他俊俏的脸,深邃的眼,如同誓言般郑重说道。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么个妙人要陪他一起下地狱,可是,就算他自私吧,他更舍不得失去她!就算境遇再不堪,有她这番话,这片心,这么坚决的眼神,他都要一辈子对她好,尽他所能对她好。 “蔚蓝,听我说。我家的事……过后我再详细对你讲,你现在就回去偷偷收拾行李,谁也不能告诉,哪怕是贴身丫鬟。明天晚上子时,我在你家后门外一里的亭子里等你。如果,你真不怕吃苦,不怕过穷日子,你就来,我带你走。” “好!明晚子时!”她的双眼亮如星子。 第1章 蔚蓝倚在廊下的贵妃榻上神思恍惚的晒着太阳,正值盛夏,她还穿着夹的锦裳华裙。 自从三年前她和弟弟一起掉入寒潭,便得上了这古怪的毛病,怕冷畏寒,身体不能触碰寒凉的东西,否则就会像被针挑刀挖般疼痛。父亲为他们请了无数名医,单是千年人参这三年来吃下去何止百十,可这病…… 蔚蓝闭着眼,阳光隔着眼睑仍是一片璀璨,她——无所谓了,可是弟弟,父亲五个女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家中唯一的香烟所续!父亲老了,再生儿子的希望渺茫于无。 五年了,他抛下她独自去创业已经五年了,一点音信也没有。 那个相约出逃的夜晚,她准备好一切只等子时。母亲来了,告诉她,元敖已经走了,他留下口讯,让她等他,等他东山再起就来娶她。 她痛哭,她悲伤,她也盼望。 后来她知道,朝廷觉得步家垄断了太多的经济命脉,怕他们包藏祸心,明里暗里竭力打压,处处扼喉,步家举步维艰,终于面临绝境。而江湖宵小又觊觎步家的财富,趁他们势微力竭相约前往劫掠,让步家雪上加霜,一蹶不振。 她见到他的时候,步家陷入绝境,步老爷派他四处讨回往日借出的债务,以期度过难关。 所以他才会对她说了那样的话,不怕吃苦受穷就跟他走。 她真的不怕,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还是没带她走。她想,也许他是舍不得她受苦,才最终独自离去。 一走,就是五年。 再也没人对她说起步家的人,步家的事,仿佛那成为一个禁忌。开始的两年,她充满希望,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就会来了。他那么聪明,那么优秀,只要他想,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再后来,她得了这种病。 因为体质虚弱,极度畏寒,她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坐困家中,一心一意的盼他等他。 渐渐的,她开始害怕,会不会当年爹爹没有还钱,他生了蔚家的气不要她了?会不会他隐约得知了她的病,故意不来了? 她今年已经十九了,jiejie们早都出嫁生子,和她相差一岁的meimei也定了人家,马上就要出阁。 她不怕等,就怕等不来!他还活着吗?为什么连封书信都没来过,哪怕一个口讯!让她知道他还好,让她可以不必等的这么茫然。 “四姐!” 她睁开眼,半晌看不清眼前景物,然后……她就看见了她的弟弟,蔚青。他小她五岁,一直跟她感情最好。他也穿着厚重的衣物,脸色因为体质的虚寒而显得青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