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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久久不能言语,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要对爱情有多么绝望,才能将生命舍弃。 湿漉漉的空气中,在这并不寒冷的隆冬深夜里,傅子宸望着明媚,他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声音却清晰而坚定。 “从很久前开始,我就不相信爱情这码事,可是明媚,我偏偏遇见了你。” 明媚从走神中微微回过神来,还未说话,傅子宸已经再次开口了。 “后来我想啊,人这辈子总要相信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我从来神鬼不信,但只有一样,令我心存敬畏,就是这无边无际的大海。” “海神作证,我爱你。” 他的告白伴随着风声与潮起潮落的声音,一直撞击到她心底,令她心口微微一震。在她漫长的沉默中,傅子宸的眼睛依旧霎也不霎地凝视着她。 “那么你呢,明媚,你可不可以让我的相信,一次一生。” 他看着她,这一刻,甚至连呼吸也都屏息住,他心中充满了期待又隐隐藏着担忧。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依旧不确定,她是否能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在这之前,他们的关系虽然有很大进展,也常见面,一起吃饭什么的,却算不上正式交往,他一直没有开口问她的心意,是他害怕,害怕她的拒绝。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那样忐忑,就像一个未经情事、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想告白又害怕她拒绝的那种忐忑与不安。 片刻,她依旧没有开口,但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将他的左手覆在她左手无名指上,久久没有放开。 傅子宸悬高的一颗心终于跌回原处,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狂喜,他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越来越高。他反握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处,两枚一模一样的银指环在夜色中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这就是她的答案。 明媚没有告诉他,那个夜晚,当浑身是血的他躺在她的怀里渐渐失去知觉时,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席卷她的全身。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不能失去他,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了他。 两个人走回宿舍时,夜已经很深了,站在明媚的房间门口,傅子宸依旧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的打算,明媚抬头望了眼他,而后笑着说:“晚安。” 傅子宸忽然倾身,靠近明媚耳语:“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啊。” 明媚脸倏地染上一层红晕,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傅子宸已站直身子,嘴角扬起一抹大大的弧度,眼神中也充满了玩味的笑,“哈哈,瞧把你吓的,开个玩笑而已。好了,进去休息吧,晚安。” 话落,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晚安。”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傅子宸便对明媚说:“原本应该昨晚告诉你的,但怕你失眠,所以我觉得还是现在告诉你比较好。”顿了顿,他叹口气,“我来这里,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南歌。” 明媚一愣,心里立即浮起不好的预感。 “她出了点事,现在很不好,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看看她。” 明媚终于明白,宋引章在如此关键时刻忽然离开岛屿的原因了。 明媚将手头工作与人交接好,回房间整理了行李,便同傅子宸离开了岛屿。 在漫长的回程路上,傅子宸将南歌的事简单地告诉了她。如她所料,她跟宋引章的关系被人从暗处挑到了明处,那个人,就是宋引章的妻子。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宋妻很聪明,她只见了南歌一面,但什么都没做,以她那个火爆脾气,没有当场甩南歌一个巴掌,真是令人出乎意料,但她接下来的动作,一招就将南歌击毙,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捅到了南歌的家里,甚至闹得整个大院人尽皆知。 南歌的爷爷在他们那个大院里,是出了名的硬脾气,老党员老干部,哪怕从部队退下来,生活中依旧充满了军事作风,几十年如一日,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更何况是这种在他眼中伤风败俗的丑闻。盛怒之下,将南歌逐出了家门,还逼儿子与她脱离了父女关系,半点余地也不留。 南歌的脾气也硬朗,死都不认错,她觉得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她没错。爱情从来不分对错,只是她遇见他太晚,这一段关系,便被世人所不齿。 她收拾了行李,从那栋老房子搬了出去。她有她的骄傲,甚至不肯接受傅子宸与程家阳的帮助,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 她从报社辞了职。宋妻又岂会放过她,到报社里一闹,领导倒没有逼南歌辞职,毕竟她从十八岁开始在这里工作,一直都是一名出色的记者。但流言猛于虎,昔日笑容和善的同事,如今看她的眼神里,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鄙夷。 一夕之间,她的世界天翻地覆,近乎崩溃。而此刻,她最需要的那个人,却远在南中国海,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是个懂事的好恋人,忍住没有给他打电话,怕打扰到他的工作。 可一个人的心再坚强,总有一个极限。那段日子,南歌窝在出租屋里,足不出户,只是成天成天地喝酒,醉了吐,吐了睡,醒来又继续喝。哪怕是喝醉了,她依旧整晚整晚的失眠,被梦靥折磨着,她找医生开了处方安眠药,从半颗到一颗到三颗。出事的那个傍晚,她一连吃下一整瓶药,用烈酒送入,若不是晚上傅子宸与程家阳去看她,只怕,明媚已经再也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