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冷君柔又下意识地抬头,再一次看到了他布满柔情的眼眸,心中不觉起了烦躁,怒斥出来,“要你管!” 对她莫名的发脾气,鹰很是不解和错愕,莫非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小女人刚刚才平静温和的,忽然间火爆起来,自己并没有碰到她呀,难道,关心也不行? 对了,她不喜欢自己关心,因为自己是个“坏男人”,不是她爱的男人,自己对她好,她便感到厌恶。可是,自己无法对她不好呀! 思来想去,简直绞尽了脑汁,鹰最终只能又用夏纪芙来激奋她,“你,你不是要报仇吗?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果然,冷君柔身体一僵,质问,“你当真不是夏纪芙的忠心手下?” 鹰稍顿,颌首。 冷君柔于是沉吟一下,毅然道,“那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有异心?他们一家人,是不是一直虎视眈眈着夏宇杰的皇位?” 如此直截了当的询问,或许不该在他面前发生,至少,不是现在,可她就是忍不住,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尽快测出真相。 不过,令她放心的是,他承认了! 尽管事先料到,但她难免感到震惊,心情平复后,趁势要求他,“那明天你随我到皇上面前举报和指证他们!” 这次,他不同意。 “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帮我报仇吗?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原来,你们男人都喜欢出尔反尔!”冷君柔急火攻心,痛斥可出来。 虽然,自己不稀罕他的爱,不稀罕他的任何东西,但是,自己也绝不容许被人玩弄和欺骗,特别是......他这种卑鄙无耻的大色狼! 越想,她内心愈发的恼羞成怒,不仅把碗重重的搁在桌上,站起身。 他及时阻止,已有所指的解释,“是的,我爱你,一直爱你,永远只爱你,正因此,我们暂时还不能动她。我跟你说过,我为她做事,有我的目的,我必须借助她的势力,完成我的计划,我要给你一个幸福安全的家园,一份完整的爱,我要我们永不分离!” 计划!又是计划!他到底有什么计划!他到底是谁?没心思去参透他话中的涵义,冷君柔直接问出,“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为什么?” 对着她清冷明澈的眼眸,他双眼一晃,几度欲言又止,结果,只是这样地回答,“我是爱你的人!” 爱!我呸!冷君柔彻底离开饭桌,不回房,而是走出屋外。 鹰便也暂时不顾桌面的狼藉,跟了出去,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一直紧拉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离开家门后,在墙角处拐弯,继续走了大约十来米,忽然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只见整条街上,道路两旁种满了紫荆花树,此刻正值花期,一眼望去,姹紫嫣红,落英缤纷,淡雅的花香弥漫整片天空。 一颗颗挺拔的紫荆树,枝条肆意向上伸展,优雅而灿烂的花儿长满枝头,一团团,一簇簇,远远望去就像是天边的一团红云降落在绿色的树梢上,加上夕阳的辉映,煞是绚丽和迷人。 紫荆花,不似玉兰那样洁净高雅,也没樱花的耀眼和纷繁,更不会俯首弄姿,摆出优美造型,但是,他们的随意奔放和无拘无束,别有一番滋味。 中午路过这里的时候,由于呆在马车内,以致错过这么美好的一幕,然而,让冷君柔惊叹的不只是这片花海,还有它的落花。 宽敞的路面,被无数飘扬洒落的花瓣覆盖,像是铺上了一条长长的花毯子,不同树枝上的完整,地面的花一瓣一瓣的,但每一瓣,都保持着娇艳如初的容颜。 平静的心驰,出现少有的激荡和涟漪,冷君柔猛地脱掉鞋袜,赤脚踩在花瓣上。最亲密的接触,带来一股异常舒服的感觉,柔柔的,软软的,令她不禁想起,小的时候,娘亲对她的温情触摸。 于是,她更加沉醉,继续缓步往前,享受这久违的幸福,压根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正无比震惊的看着她,满眼难以置信和惊奇。 清风拂过,几片花瓣从枝头飘落,悠悠扬扬,在风中打转,宛如美丽的舞姬在熟稔而激昂地变换着其妙曼的舞步。 冷君柔看呆了,舍不得伸手去阻断它们,而是静静看着它们慢慢往下坠落,落到地上时,和其他花瓣叠在一起,轻抚和触碰她娇小的脚丫。 她就那样赤着脚,踏着柔软的花瓣,一步步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夜幕降临,淡淡的月光取代了金色的太阳。 他已经追了上来,跟在她的身侧,缩小步伐随她前行,手里,提着她的鞋袜。 到了路的尽头,冷君柔终于停下,借着淡淡的月光,回头凝望自己走过的路,那一个个小小的足印,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回忆。然后,她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鞋袜,穿好,这次不再走在花瓣上,而是沿着道路旁边的窄小空地往回走。 直至回到家,回到卧室,她都没与他说过半句话。 她坐在床前,两脚没入他为她准备的热水里,俯身心不在焉的洗刷着白皙的足,包括脚背,脚跟,脚底,还有一个个脚趾。无色的清水渐渐转为淡红,伴随着一股清淡的花香,自水里散发而出。 她不由得闭起了眼,深深呼吸,回味方才的美妙感觉,直至她的脚被人抬起。 是他,他蹲在她的跟前,用干净的布轻轻拭抹她的脚,动作异常温柔,他还不顾她的挣扎,坚持抹干那些水珠。 心头百味云集,冷君柔忽然发现,自己的大脑运作停止了,再也无法思想。 她呆呆地,愣愣地看着他把自己的脚放回床上,看着他站直身子,从桌子那段来一盅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面前,醇厚低沉的嗓音带着哄求的意味,叫她乖乖吃掉。 原来,她洗脸洗脚期间,他已为她做了宵夜,奶香西米露甜汤。 樱桃,奶油西米露,猴头菇煮鸭汤,牛仔骨,鲜鱿筒等等,这些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却也是他为自己安排过的食物,这是巧合吗?或者...... 冷君柔不敢往下想,连忙拿起羹匙,用吃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企图让自己的思绪再次陷入混乱。 她吃光整盅甜汤,听到他对她说“早点休息,记住盖好被子”,然后见他拿着空盅出去了,烛台上,烛火继续燃烧着。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除了那天晚上,其他时候他都是个好人,莫非,真的因为爱? 不,不要,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多温柔,多体贴,自己都不能接受他的爱,绝对不能!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对他,结局只会分开,因此,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对自己怎样,都与自己无关! 冷君柔不停地在心里自我告诫,还取出相片分散注意力,不错,里面这张脸,才是自己应该留恋的,是自己追随的。她目不转睛,痴痴看着相片,追忆遥远的情景,结果,终成功地摆脱掉那个不该占据的人影,带着对古煊的爱与恨、情与仇,还带着对儿子的思念和期盼,缓缓进入梦乡。 她浑然不知,在她熟睡之后,房门被悄悄打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他侧坐于床,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直到半夜才舍得离去。 翌日,她醒来时,他已不见人影,只留一张纸条,说他有事要办,早膳在饭桌上,叫她自己吃,务必要吃。 早餐很丰富,种类很多,她怀着复杂的思绪,吃吃停停,耗了将近两刻钟。 巳时,她出到大门,正好看到夏宇杰为她准备的轿子出现,于是乘坐它进宫。除了夏宇杰,她还见到另一个人——银面。 对她快速搬离皇宫,银面竟半句不提,直接给她递来一样东西,是一只用竹子编制的小人,看装扮,是个男童。 “它代表我,陪伴你,保护你。”他说的简短而精要,语气隐隐透着悲怅和伤感。 瞬时间,喉咙迅速冲上一阵热气,冷君柔紧抓住竹制小人,声音哽咽地应了句谢谢。 “他没对你怎样吧?”银面又道,他终究做不到不问不理。 冷君柔点了点头,依然满腹感动。 “那我走了。”他不待她反应,扭头便走。 目送他高大的身躯就那样渐渐远去,冷君柔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拼命抹去泪水,泪水却还是流个不停。 后来,又一个人出现。他不由分说,直接拿走她手中的东西。 隔着模糊的视线她对他叱喝,“给回我!” “你已经是我的人,不准再与其他男人有接触,更不能接受他的东西!”低沉的嗓音,藏着压抑的怒气,刚才的情景,他整个过程都看到了,也费了好大的劲力,不断找各种理由自我安慰,才忍住没当场冲出来,给那该死的银面狠揍一顿。 对于他的“劝告”,冷君柔并不听从,忽然眯起眼眸,斜视着他,冷哼,“别忘了我和你在一起的目的,别以为你真的是我的谁,你,不配!永远都不配!” 修长挺拔的身躯,陡然一僵,他呼吸加速。 冷君柔仍旧面若寒霜,从他手中取回竹制小人,继续毫不客气地道,“就算你真的是我的男人,也没权管我,我有自己的自主权,喜欢和谁来往,喜欢和多少男人来往,你都无权过问,更阻止不了!更何况,你在我心目中,什么也不是!” 梦晴说的没错,古代的男人,上到皇帝,下到平民百姓,都自以为是,眼前这个男人更是莫名其妙,他以为他是谁?为自己煮过两顿饭,为自己端水洗脚,抹脚就能管教自己?简直妄想,简直不自量力,简直......可笑! 她走了,美丽的倩影在阳光底下是那么的潇洒和自在;而他,则被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她吗?真的是她吗?他是否可以看成,这是她对别的男人的一种排斥反应?可是,无论基于什么原因,他不愿意这样!他不希望从她绝美的脸上,看到她发出不屑顽固的眼神,不希望她的思想,起了如此古怪的转变。 自己是她的男人,当然有权管她,更加有权阻止其他男人窥视她,她只能属于自己,只能和自己有亲密的关系! 还有,自己为她煮饭,为她准备热水梳洗,甚至帮她抹干双足,无非是对她爱的表现,可瞧她说的,这哪儿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说的话!这几年,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受到什么人的感染和误导,思想变成了这样! 旁边的石头,被他踢了无数次,狠狠地踢,呵呵,每次他抓狂,总有一块石头给他发泄,看来,老天爷对他还是不错的。 午后的阳光继续普照着大地万物,冷君柔提前离开皇宫,抵达住处附近的路口时,她叫轿夫就送她到那儿,自己改步行回家。 道路两旁,紫荆花依然灼灼盛开,在阳光下绽放更迷人的魅力。 地面依然花瓣满地,不过,她沿着路旁窄小的空地边走边观赏周围的美景。 眼见她即将走完整条路,一个人影忽然从她身边走过,为了躲避他,又不想踩到旁边的花瓣,她下意识的侧身,不料那人走得甚快,她就那样被撞倒在地。 “你没事吧?”那人还算有良心,连忙停下扶她。 “没......没事!”冷君柔下意思地应,缓缓站起,抬头之际,这也看清楚撞倒她的人,刚站稳的娇躯,霎时又是一个大踉跄。 而那人,也目瞪口呆。 “李浩......李浩是你吗?”她边稳住脚步,边迫不及待的颤着声问。 那人嘴唇蠕动,微微颤抖,没答复,而是直接呼唤出来,“娘娘!” 真的是李浩,是他,是他!他没死,那就代表,古煊也活着?冷君柔先是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紧接着,体内似乎升起一股高亢而振奋的激流,在凝固的血液里急速窜走,流到各个血管,蔓延全身,最后,冲破毛孔,磅礴而出。 察觉到她的异样,李浩赶忙关切问候,“娘娘,您没事吧,您......” “皇......皇上呢?皇上他......皇上......皇上......”冷君柔的声音也抖个不停,以致说话断断续续。 她发觉自己几乎要断气了,原来,自己的反应超乎想象的强烈,她使劲喘着气,希望自己能快速平复下来。对着李浩担忧的眼神,她浅浅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没事,自己只是因为太过高兴,欣喜若狂,导致说不出话。 “皇上他怎样了,他在哪儿,快到我去见他,快!”她终完整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屏息凝神,静候他的回复。 019 醉中痛,遭侵犯 关切和担忧之色暂且从李浩眼中隐退,他转为忐忑不安,不知所错地望着她,暗暗思付着如何去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冷君柔却急坏了,不由再次追问,声音还提高了不少。 可惜,她非但得不到他的回答,反而……只见他二话不说,忽然掉头走,让她既纳闷又不解,下意识地快速跟上,她跑得很急,再也顾不得地面的娇嫩花瓣,边走边央求,“李浩,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为什么要走?快告诉,快呀……” 她心急如焚,索性拉住他的手。 李浩不得不停下,再次凝望她,目光闪闪烁烁,尽显为难和踌躇。 “李浩!”冷君柔拖长嗓音,这次,带着命令的语气,“我命令你,立刻告诉我,不然我绝不饶你!” 依然拿不定主意的李浩,却俨如一头倔强的牛,仿佛聋哑了似的,双唇紧闭。 冷君柔则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内心百思不得其解,对李浩来说是明明是很容易的问题,可为什么他像是要回答天大的难题一样,久久无法开齿,甚至还准备逃跑? 难道他不是李浩?不,他绝对是,这张脸,尽管与之前有点儿不同,但仔细一看,轮廓还是没有多大变化,再说,他的声音,他刚才对自己的称呼,这都无不说明他就是李浩。 所以,根本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到底是何缘故?莫非……古煊……死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冷君柔俏脸倏然刷白。 李浩的终于回复,更是彻底让她几乎要晕倒,“皇上他……去世了,那场大火太猛,皇上又身中毒剑,结果……结果……” 浑身血液再一次凝固,就连所有的力气也忽然自身上抽离,两脚瘫软无力,冷君柔又是打了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往前,扑倒在地。 “娘娘!”李浩连忙蹲下,准备扶起她。 结果,被冷君柔推开,她没起来,而是顺势坐在地上,坐着软绵绵的花瓣,眼泪,哗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