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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刘老板,腾耀很吃惊,白天还很有派头的中年人此时苍老许多,撑着他的那股气势散掉了。 刘老板摆摆手,虚弱地说:“随便坐吧。” 腾耀示意陆渊坐到待客沙发上,他自己拉把椅子坐到刘老板床边:“视频您都看过了。” 刘老板瞳孔缩了缩,身体不受控制地抖着。 腾耀不想刺激他,但有些话又不得不说,拐弯抹角倒不如开门见山:“相信您已经知道令公子和他的同伴那晚经历过什么,失踪的老鳖也已经找到了,您的委托我算是正式完成了。” 刘老板急忙说:“尾款我明天就叫人给您送过去。” 腾耀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就走。 出了病房的陆渊有些意外:“这就走了?” 腾耀耸肩:“不然呢?我是侦探,不是法师,抓鬼降妖这事我可干不来,他委托我查清楚他儿子为什么发疯,我做到了,我们这算财货两清,后面他是要息事宁人还是追究到底都与我无关。” 他望向陆渊装着迷惑的双眼,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个很爱管闲事的人?” 陆渊不置可否,但腾耀愿意帮他作证,还陪他送老鳖来医院,说明他至少是个很热心的人。 腾耀微微收敛笑意,很郑重地说:“有些闲事可以管,有些闲事不能乱管,野楼里那些东西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就算我豁出小命也无济于事。与其纠结怎么对付那些鬼,不如想想怎么阻止作死小青年们再往野楼里钻。” 他直勾勾盯着陆渊,直到陆渊说出那句:“这个简单。” “简单就好嘛,”腾耀重新笑起来,“那陆哥,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联系。” 他塞了张名片给陆渊,舒展着僵硬的肢体晃晃悠悠走出了医院。 陆渊把那张印有“万能侦探事务所”的名片揣进衣兜,也离开了。 跑完所有手续的随从又向窗外望了一眼,顿时愣住。只见天边泛起了微弱的白光,承载着新一天的生机与希望。难道先前令人胆寒的漆黑只是传说中黎明前的黑暗吗? ~ 睡醒的腾耀揉着迷糊的眼,抓起了手机,上面有十几条未读信息,是帮他查线索的朋友发来的。 ——这个女人叫小玉,两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失踪时二十一岁,是本地某大学大四学生,当时在学校附近的公司实习,她失踪那天是周末,室友以为她一大早出门是去上班,但公司周末不开门,所以无法确定具体的失踪时间。 ——男人叫大军,今年二十八,是某科技公司高管,父母在外地高校任教,家庭条件优越。 ——至于那颗人头,变形太严重了,无法确定身份。如果你能拿到头骨的话倒是可以通过颅骨复原来修复面貌,从而查出他的身份。 “切,我要是跟那人头说‘借你颅骨用用’,你猜他会不会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腾耀把手机往床上一拍,“术业有专攻,我还是查活人吧。” ~ 三张画像中唯一的活人,大军,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没急着回家,而是去公司附近的酒吧消遣。别看大军长相平平,但那一身名牌穿着给他加分不少,时不时有穿着暴露的女孩往他身边凑,让他请喝酒。大军来者不拒,笑意盈盈地跟几个女孩打情骂俏。 角落里的腾耀点了杯冰可乐,用勺把可乐里的冰舀出来,放在嘴里喀嚓喀嚓嚼着。 服务生打扮的女孩给他端来一盘冰,边往他杯里加冰块边小声抱怨:“你就不能点个沙冰吗,我们的冰块很有限,留着给客人们兑酒用呢。” “沙冰不也是冰块打碎的么,我还给你们省了一步呢,”腾耀瞅瞅她,“看来你们这生意挺红火呀,小老板儿都亲自出来接客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才接客呢,”女孩瞪他一眼,“你自个儿说沙冰什么价儿,和免费的冰块能一样吗,你就是故意来我家占便宜的!” 腾耀掏出张百元大钞,豪气地递给女孩。 女孩甩手把钱拍他脸上:“你可省省吧,这点钱给你攒着以后当嫁妆。” 腾耀厚颜无耻地把钱揣回兜里,散漫地犟嘴:“谁说非得是嫁妆,就不能是彩礼么。” 女孩冷笑,甩着马尾走掉了。 腾耀颇有几分忿忿,冰块嚼得更大声了。 ~ 野楼里。 陆渊走出别墅,明明已经雨过天晴,他却仍打着那把半透明的塑料黑伞。嘟嘟摇晃着胖乎乎的身体慢悠悠跟在他身后,两人径直来到后院。 陆渊放目四顾,表情十分严肃:“先前只当这宅子里阴气重,会吸引鬼魂在此聚焦,现在看来是我判断错了。” 嘟嘟板着小脸,一个劲点头。 “你猜,这么大的院子里埋了多少人?” 嘟嘟拍打着鳍状肢,一声又一声,仿佛在阐述它内心猜测的数字。 陆渊握伞的手轻轻一拧,轻飘飘的伞犹如上了弦,缓缓飞升至半空,伞体迅速与夜色融为一体,将整个后院笼罩其中。 院子里瞬间暗了下来,夏夜的燥热亦荡然无存。 扑簌簌的破土声接连响起,一只只手艰难地从地下伸出来,扒开土地往外爬。 一个,两个,三个…… 偌大的院落,如同炼狱。 陆渊脸色更寒,万千思绪在心里绕了几圈,终究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