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嗯，我在等你。"宋梓楚淡定地笑笑，向她示意："过来坐，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很严重？很严肃？"淼淼正襟危坐，提起十二万分的警觉。 宋梓楚揉揉她的头发，让她放松："这要看你怎么定义了。" 淼淼绷紧脸蛋，郑重地点头："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跟你母亲的事吗？" 所有心理建设全盘崩塌，淼淼万万想不到，自己一直以来琢磨不透的，有一天，他会主动告知。 "为什么？"艰难地回头看他，声音干涩。 "因为我发现，你在我看不到的时候，默默长大了，成熟了。"宋梓楚神情复杂地回视她，语气中有为人父的欣慰也有错失她成长的失落："你说得对，不应该再由我决定你的知情权。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判断是非的标准。" 通过蓦然这件事，他发现女儿内心的小宇宙，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太多。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模式，可以独立解决问题了。而这次的风波又印证了她的善良和宽容，他之前的顾虑，可以打消了。与其让她被一些不实之言误导，倒不如亲口告诉她真相。是非曲直，交由她自己辨认。 "那，你说吧。"淼淼敛敛心神，静静听着。 "说实话，跟你母亲的第一次见面，我记不清了。"宋梓楚苦笑着摇摇头，要是他记得请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回到那一天，将那些场景悉数抹去。当然，他会遗憾，后来不会有这么懂事可爱的女儿。 回忆缓缓拉开卷轴，这是一个既不浪漫又不温情甚至都不愉快的"爱情"故事，是属于王文清一个人的执念。 在宋梓楚丝毫没有印象的一次商业聚会中，王文清对他的俊秀和儒雅心生好感。借着锦荣之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他。从普通的生意接洽到小型的私人酒会，对他的言谈举止格外上心。接触的机会多了，王文清对他由欣赏转为思慕，言行间丝毫不避讳展示她对他的中意。 宋梓楚也并非木头，这样直接的示好，他也有思量一番。 不得不承认，论相貌，论家世，论能力，王文清都是一流。也正是因为这样，就连一向挑剔的宋母都对她寄予厚望。 但宋梓楚本就冷情，那时又刚刚接管锐辰，正想大展拳脚实现抱负，自然对进一步交往不感兴趣。而且，每次被她那发现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看，宋梓楚心中总是不舒服。 几次暗示下来，对方像是完全听不懂他的拒绝之意。依旧我行我素，频繁地邀约会面，偏偏她的理由正当地让宋梓楚无法拒绝。 本想着，就当做生意场上的伙伴，不予回应，时间一久，她自然就知难而退了。谁知道，她一坚持就是半年。当宋梓楚发现她不仅熟稔地出入自家客厅，跟宋母亲若母女；更是在周围以自己女朋友的身份自居，着手处理他身边的桃花时，意识到事态向不受他控制的方向发展。终于在一次她私自跑到自己的卧室翻箱倒柜后，反感和恼怒彻底迸发。 于是，他正式地将王文清约了出来，全程不带笑意，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她远离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自说自话下去。 孰料，她当面一言不发，转身就去跟宋母哭诉，肝肠寸断好不可怜。好像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他宋梓楚做了负心汉一样。 那时，宋梓楚还没搬出来。宋母气冲冲地找儿子谈话，大致意思就是她认准了王文清这个儿媳妇，让他好好对待，最好能先订婚哄哄她。 宋梓楚只觉荒谬至极，自然不肯答应。顶多算得上认识的女人，怎么能莫名其妙就变成自己的未婚妻，他绝对不接受。 母子争执之际，宋梓楚脱口而出："您死心吧。我压根没有结婚的打算。" 此话一出，惊起千层浪。其实他的本意是，近几年不会考虑结婚这种事，谁知宋母自我脑补一番，愣把自己吓得不轻。也正是这一时的口头之快，为之后埋下了隐患。 在王文清牛皮糖一样的围追堵截下，宋梓楚才知道自己的拒绝是多么薄弱。当一个女人，可以豁上自尊，不顾反感，非要占据他身边的位置，狠言厉色都于事无补，宋梓楚是真的无可奈何了。 这样的执念太可怕，宋梓楚有些窒息，更是想拒她于千里之外了。。 尤其是王天明看他也开始用一种审视女婿的眼光。宋梓楚觉得周围的人都魔怔得不可理喻。 不得已，宋梓楚决定借着开拓市场为由去国外呆两年，四处走走。希望届时回来，王文清可以从自己的幻想中走出来。 但临行前一晚他居然在家里见到了泫然欲泣的王文清。宋母在儿子不赞同的眼神中坦然自若，明摆着要让他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 饭桌上，王文清不断说着抱歉，却抵挡不住宋梓楚去意已决。眼看大势已去，她绝望般递上一杯酒，说是一杯解恩仇，僵持不过，宋梓楚举杯饮下，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宋父不在家，虽然对于王文清下药这件事宋母颇有微词，但无奈事已至此，在王文清的哄骗下，宋母再次犯了糊涂。默许了当晚，王文清睡在了宋梓楚床上。 即使，熟睡的宋梓楚无法完成本该做的事，但只要有两人赤诚相对过的证据和王文清身上刻意制造的痕迹，谁又能确定，他们没有将床上的事做实。何况，还有宋母这个有力的证人。 两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意上的联系错综复杂，彼时的宋梓楚羽翼还未丰，该负的责任，怎么可能还逃得过。 第二天一早，当王文清娇羞不已地从宋家走出，在频频闪起的镁光灯中，坦言两人喜讯已近。坐在床头昏昏沉沉的宋梓楚觉得自己就像那孙悟空一样，被一座大山狠狠压住，翻身不得。 在宋母的歉疚和宋父的劝慰中，年底，心灰意冷的宋梓楚将喜不自胜的王文清娶进了门，开始了自己暗无天日的生活。 宋家想的是，就算没有感情，保持相敬如宾也好，既然宋梓楚心里没人，凑合着也能过一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慢慢的，在日常相处中，宋梓楚会发现王文清的好，进而对她产生眷念。 可是事与愿违，决定权从来就不在宋梓楚的手上。 如果说，一开始还顾忌着自己使的手段不光彩，王文清体贴周到地让家里上下都挑不到话柄，那渐渐的，在表面的和睦中忘了这段婚姻怎么来的之后，她个性中的致命点便暴露无遗。 不是说她对这个家不尽心，只要涉及宋梓楚的，事无巨细，王文清一定会打点得妥妥帖帖，工作上，也乐于充当他的左右手出谋划策。对她的悉心付出，宋梓楚是有些感激的，但令他不能接受的是，她居然想要完完全全占据自己的生活，不给他留一丁点私密的空间。他的电脑不能设密码，不然会被她偷偷拿去修理；柜子不能上锁，她会坚持不懈地砸直到撬开；所有记事本，她一定是翻得烂熟的，跟行程不符的时候，一定要逼问出去了哪里。下了班不准一个人出去消遣，有应酬的话必须带上她。就算是因公出差，没有她的陪同，再大的案子也免谈。 更过分的是，她将他身边所有接触的公司职员，强势地换成一水的男性。不同意的话，就是不分早晚地闹，严重的时候还拿着刀子往手腕上划。但凡有女人出席的活动，一定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如果有人敢对他示好，轻则咒骂，重则背地里下黑手。 宋梓楚很是怀疑，这哪里是大家教出来的女人？哪还有半点当初的修养？短短三个月，就被折磨得疲惫不堪，晚上睡觉就没有踏实过。宋母满心歉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跟王文清谈，没说几句，就被质疑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差点开口赶人。让宋母嗔目结舌，懊悔自己怎么会给儿子找回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只有夫妻生活，王文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无法逼迫一个心冷了的男人对她硬起来。 岂料，之前的和谐中，留给了她惊喜，在迟来的例假中，她确定心爱的男人的种子在自己的肚子里发了芽。 这个消息，打乱了宋梓楚悄悄拟定的离婚计划，一时五味陈杂。 宋母这时又劝道，说不定这是一个契机，当了母亲，可能就没有那么不通情理了。 第46章 番外一小坚果硌老男人的牙 宋梓楚老来得子，按理说应该宝贝的不行,但实际情况是,那个喜欢跟自己老婆腻腻歪歪的小鬼头，常常让他憋一肚子火。 这天晚上,蓦然照旧挨着坚果,拿着特质小勺，耐心地给他喂饭。 "mama,我爱你"，小坚果穿着连身的恐龙装，围着小黄鸭餐布，萌得不得了。 "宝贝,mama也爱你"，轻轻擦去儿子嘴边的碎屑,在他鼓着的小脸腮上亲一口。 "mama，我更爱你"，小坚果握着小拳头，表情很严肃。 "我更更更爱你"，心都要化了，蓦然连连在他脸上亲吻。 "我更更更更爱你！" "都多大了！自己吃饭！"一家之长终于忍不住了。没完没了了！自己媳妇儿饭都没吃，也不坐在自己身边，小鬼头还在那争宠，一遍又一遍！ "mama，你男人脾气真差。"小坚果郑重地评价。 ……………………………… 这天下午，宋梓楚搂着蓦然在放映厅看影片，小坚果在自己的小城堡里摆弄着玩具，不时"嗒嗒嗒"配着音效。 蓦然穿了件一字领条纹衫，长发拢到一边，窝在宋梓楚怀里，一部西班牙老片子看得津津有味。 看着她肩膀露出的一片凝脂，宋梓楚不禁眼热，搭在她腰间的手从背后上移，在那片雪白上摩挲，随后落下点点轻吻。蓦然有些痒，缩了缩肩膀，被宋梓楚困住，耳后感受到他guntang的嘴唇，忍不住喘息："别，儿子在呢"。 "我们回房？嗯？"看着她情动时朦胧的眼神，娇艳的脸颊，宋梓楚粗喘更重。 软软地推着他，蓦然还在负隅顽抗。宋梓楚心里的一把火越烧越旺，转身挡住小坚果的视线，大手从蓦然的腰口伸进去，钻进内衣里，前后左右地揉，蓦然酥麻不已，只能咬紧唇瓣，压抑住脱口的j□j。宋梓楚看她面色羞红、娇柔不堪，起了坏心眼，捧起她的娇臀往自己胯间压，蓦然触电般战栗，胳膊松松地搭在宋梓楚的胸膛上。 "mama，我爱你"，小坚果小胖手上举着飞机，突然喊出声。 蓦然惊醒，用力推宋梓楚，刚想作答，被宋梓楚按在胸前，随即盖下来的双唇吻得严严实实。齿关被顶开，宋梓楚的舌头蛮横地扫荡着她勾缠着她，蓦然渐渐沉迷到他制造的绮丽里，腰肢不由地磨蹭。 "mama，说你爱我"，小坚果的爱意没有得到回应很不满。 看着瘫软在自己怀中，呼吸急促唇上晶亮的蓦然，宋梓楚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成就感"。 "我想她今天更爱我"，打横抱起自家老婆，宋梓楚大步离开，把哀怨的小朋友抛到身后。 这个周末，宋梓楚倚着沙发翻报纸，蓦然跟儿子坐在地上拼积木，时不时抬头跟宋梓楚缠绵对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陈秘书的到来打断了这份温馨，"boss，这是您要的文件"。 还没等大人出声，小坚果就爬到陈哲脚边，拉拉他的裤腿。 "你真帅，你觉得我mama怎么样？"小坚果满脸兴奋，笑的灿烂。 …………鸦雀无声，宋梓楚脸上铁寒，蓦然愣住，尴尬不已。 "你爸爸更帅"，陈哲感觉到自己老板的怒气，后背发凉，干巴巴地出声。 "可是他太老了"，点点头，认真的思考过后，小坚果给出他的意见。 ………………………… 第二天，宋梓楚神清气爽地出门，蓦然瘫在床上，浑身酸软地目送他。心里默念"儿子啊，为了你，mama可是拼上腰了。你老爸可是一点都不老"。 第47章 旧人归来（上） 淼淼许久都不能从冲击中缓过神来,这是一个与她的价值观大相径庭的故事。想过自己的母亲也许不受欢迎，但从未预料到她竟是如此的偏执。尽管不愿承认,但她的不择手段却是事实。而奶奶,原来也承担了推波助澜的责任。被没有感情的女人,处处算计步步紧逼，那样的生活，想想就心生寒意,老宋想逃离,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我并不被期待是吗？"淼淼润润嘴唇，神情低落地问："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跟她离婚了对不对？早点脱离苦海……" 宋梓楚并不否认,笑着揉揉淼淼的头发："我很庆幸有你。你乐观、善良、宽容、友好，很小的时候，就给这个家带来了很多欢乐。看着你的成长，我既欣慰又失落。也许，你并不是爱情的结晶，但你是我的骄傲、我的希望。" 从未听父亲说过如此动情的话，淼淼眨眨睫毛上的泪水，哽咽着问："那后来呢？" 王文清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怀了孩子后，为了保胎就停职在家休养。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因为不能时刻掌控丈夫的行动，她变得越发不安和狂躁。只要哪一天宋梓楚回家迟了，她就索性坐在门口不吃不喝，一门心思等他回来给自己一个像样的解释。不理睬她，她闹；理由让她不满意，她闹；保证以后尽早回家，她不信，还是闹。体谅她大着肚子不容易，宋梓楚也是极尽迁就，尽量不跟她计较。很多事情一忍再忍，忍得一脸憔悴疲惫不堪，孔箫都看不下去，上门当说客，委婉地提醒她把握一下度，不要逼得太紧。当天晚上，王文清的情绪就爆发了，冲着宋梓楚声泪俱下地咒骂，客厅里能砸的都砸了个精光，宋梓楚担心伤了她，不敢上前，还被飞溅的碎片划伤了下颚。 最后，还是请来了王天明，她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在父亲的安抚中抽噎不停。 临走时，王天明居然还责怪他们照顾不周，让她受气受辱。在他眼里，女儿的任何言行都是理所应当。 至此，对于这段婚姻，宋梓楚彻底绝望。每天，回家就是他的噩梦。那里已无半分温情和安乐，有的只是无休止的质问和吵闹。面对着王文清的每时每刻，他的脑袋都是涨的，弦都是紧绷的。无数次想从令人窒息的屋子里搬出去，却最终败给了她自残式的行径。 忍无可忍，就从头再忍。想着等她平安生下孩子，一切再从长计议。只是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她会耗尽心力产下怀胎十月的女儿，结束了自己不胜唏嘘的短短一生。 当年，产房外的王天明一得到噩耗，当场心脏病发，住院疗养数月。淼淼降生第一年，不曾来看过这个尚未谋面的外孙女…… 尘封在心里二十年的旧事终于吐露了出来，宋梓楚也感到畅快不少。是与非，对与错，就交由淼淼自己判断吧，他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淼淼，此刻，看着真挚的父亲，总算是彻底释怀了。没想到一直困扰着她的所谓"真相"，竟是这个样子。难怪宋梓楚对王文清闭口不提。恐怕那段日子，造成了很久很久的阴影吧。她同情给了她生命的母亲，更心疼被无望婚姻折磨的父亲。夜深人静，他是否睡意全无只觉疲惫呢？也正是因为那样一段不美好的体验，面对温柔淡然的蓦然，他才会如此割舍不下吧。 "谢谢你的坦白。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了。"淼淼顿了顿，轻声说道："也会把小蓦蓦，当做这个家的一员。爸爸，你不会再孤单了。" "爸爸也要谢谢你的体谅。"女儿的一句话，竟让宋梓楚眼眶发热，她真的很善良很懂事。清清喉咙，直视淼淼清澈的眼眸，宋梓楚认真地说：："你要记得，她是我的温暖，你是我的骄傲，你们，都是我的珍宝。" 时间如流水，日子不紧不慢地过。每次去锐辰"实习"，蓦然都像是翩飞的蝴蝶，从来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春意。借着送资料送咖啡的空当，两人就在办公室恩爱缠绵一番，相依相偎唇齿交融，甚至有几次差点擦|枪走火，被蓦然及时地压住衣衫内作乱的大掌。整个公司都知道，这个温婉可人的佳人是大boss的女人。而淼淼，看到回来时的蓦然红肿的嘴唇时，已经能够笑着打趣老宋太不怜香惜玉。 生活是如此美好，蓦然欣然享受着爱情的甜蜜。浑然不知，宋梓楚为了给她撑起一片天，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对锦荣的打压。 近来，跟美国sl集团的合作案也提上了日程。因为是潜力值巨大的新兴能源，公司上下对此很是重视。 在双方代表出席的第一次会议上。宋梓楚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精明干练的总裁特助。 "你好，叶锦珊。受委托全权代理此案中sl公司的相关事务。"那是一个短发利落的女人，小麦肤色，眼睛不大眉毛略粗，五官不出彩但拼在一起却极有味道，身材高挑，一身黑色职业装衬得她孤傲不可攀。不符合时下流行的美女的标准，却有一种让男人想征服的野性美。 短暂的惊讶之后，宋梓楚友好地伸手，口气中仍旧是透着冷清的礼貌："你好，宋梓楚。" "合作愉快。"女人露出了来这后的第一个微笑。 整场会议下来，叶锦珊发言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单刀直入切入主题，抛出的问题犀利得让锐辰的一干精英们丝毫不敢放松。宋梓楚轻叩着桌面，淡定地看着面前你来我往的探讨，细细思忖着关键环节，假装没有看到叶锦珊不时抛过来的眼神。 会议结束后，叶锦珊留在最后，含笑望向宋梓楚："老同学，不请我去办公室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