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我家小姐说了，昨日真是多谢谢郎君，今日过节，定是要我拿着好酒好菜来给谢郎君下酒，娘子请收下吧。” 竺珂看了看她那篓子里的蟹：“这......您家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那嬷嬷一怔，连忙点头：“好了好了！厨房正在修缮了，还好我家有两个厨房，倒也不耽误，今日过节，街坊四邻的，昨夜都帮了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心意少许，娘子务必收下。” 竺珂不好推辞，便只好接了过来：“那我也不客气了，希望你们家能快些恢复到从前。” 那嬷嬷点头含笑，眼神却止不住的往院子里扫：“谢郎君可是出去了？” “嗯，尚未归来。” “那娘子慢用，我便不扰了。” 那嬷嬷走后，竺珂看了好一会她的背影，这才关上了门，回了厨房。 “这什么呀？” 谢灵好奇的打开了食盒，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 “哇！这也太丰盛了！” 竺珂也探头去看，可不，煿金煮玉、蟹rou饼、炒鳝、香糟鸡，都是下酒的好菜，哪里是谢谢他们全家的，分明是给谢绍一人的。这些菜色，孕妇是碰也碰不得。那酒也是永州城上好的十里香，一小壶怕就是碎金小两。 竺珂面上瞧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收着吧。” 谢灵也不傻，吐了吐舌头：“这汪家可真奇怪，前些天还一口一个夫人，如今就改唤小姐了，这么多日子，包括昨天，也没见着他们家的男主人，怕不是个小寡妇？” 一语惊醒梦中人，竺珂手顿了顿，对呀，她怎么就没注意呢。方才，那老嬷嬷好像说的，的确是自家小姐。 而昨日，的确没见他们家有男人在，难道被谢灵给说中了？ 顾不得去想那么多，今日是中秋，先开开心心的过好当下最是要紧。谢绍也知道今日过节，早早的便收工回来，刚到屋门口，便闻得了熟悉的滋味，唇角勾起。 依依又给他做好饭菜了。 “哥哥回来了！” 谢灵正在院子里张罗着摆锅子和碗筷，谢绍大步走过来帮忙：“我来。” 竺珂端着碗盘也走了出来：“先去洗洗，马上就好。” 一家人坐在一起涮锅子的时光还是去年冬日，这一转眼，大半年的时间又过去了，谢绍坐在桌前，心中愉悦，就准备开始涮rou工程。 “慢着。”竺珂阻止了他。 “你的在那。” 谢绍疑惑的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汪家送来的菜色静静的摆在一旁，金盏玉盘的，就像是酒席上的样品。 “这哪里来的？” 谢灵机灵的很：“汪家小姐送来的，说是谢谢哥哥，给你下酒的！” 谢绍一个头两个大，忙去偷偷打量了一下竺珂的神色，“这些太凉了，不吃，我就想吃这热锅子。” 竺珂忍不住勾了勾唇：“昨日瞧你剥蟹下酒时也没觉得凉，今日那可是上好的酒菜，不尝尝？” “不尝不尝，昨日吃了蟹还觉得不舒服了，还是依依炖的rou好吃。” 竺珂笑而不语，给他递了筷子和碗，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火朝天的涮了起来。 天色渐暗，谢绍吃的过瘾，谢灵也撑得肚儿滚圆，再也吃不下去了。天上的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圆似玉盘，毫无瑕疵。 谢绍搂着竺珂，实觉今夜月色太美，这才叫人生，竺珂也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笑道：“等明年的这时候，还会多一个小家伙一起跟咱们赏月。” 谢绍笑：“你怎么知道是一个，万一，还能多一个呢？”这话意有所指，竺珂戳了戳他。 “贪得无厌。” 谢灵吃着团圆饼，看着月亮：“也不知咱家院子如何了......”她颇有些想念糯米、阿旺、还有那些牛儿，当然，还有...... “放心吧，有元宝在，出不了错。”竺珂笑眼里带着打趣儿去看她，谢灵扭过头，耳朵微红。 谁想那个木头了？ 中秋盐场也不休沐，确实辛苦，竺珂次日也起了早给谢绍准备早饭，亲自送谢绍出了门，没多会儿，谢缈便上门来了。 “嫂嫂！灵灵姐！” 谢灵见谢缈来了，赶紧也跑了出来，永王府的下人们看见巷子里汪家的狼藉，愣了愣。 竺珂解释道：“前夜那里走了火，现下已经没事了。” 那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没吭声。 倒是谢缈，叽叽喳喳的就说了出来：“就是对面的汪家吗？我听我阿娘说，那汪家小姐是先前什么什么大人的外室。嫂嫂，什么是外室？” 竺珂一惊，忙带着谢缈进了屋子，那些个下人也大气不出，随后也关上了谢家的院子门。 第101章 冬瓜老鸭汤 竺珂没有想到那汪家身份，谢缈进屋后还在叽叽喳喳的问。 “嫂嫂，什么是外室？” 竺珂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给她解释，还好一起跟着的那些嬷嬷丫鬟们早已见怪不怪，三言两语便揭了过去。 反正在王公贵族之中，这样的事，常算发生。 竺珂也是从她们的口中得知，原来汪宁是孤女，十四岁便跟了永州的都护，只可惜那许都护去年升了职，调去了京城，却没带走汪宁，而是给了一笔丰厚的银子，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罢了。 竺珂听得唏嘘，这样一来，那汪家种种便都可以解释了。 无父母高堂，下人群拥，还有宅院，却没有男主人。 只是那许都护也未免有些不负责，留一个孤女子在此处，像昨日那样的事，也是惊险。 王府的人和谢家这段日子也算熟络了起来，一个小丫鬟瞧了出来，有些颇瞧不起汪家的意味：“娘子莫被她骗了，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年，许都护是有意纳她为妾的，可惜是她自己不愿低人一等，说是不自在，还不如在外头，这等自轻自贱，落到今日，还不是她自寻的？” “就是，我听说，她曾对许都护说过，要进许家，除非她是正房。这怎么可能，许夫人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为了她——” 谢灵和谢缈都睁大眼睛，好奇的等她说下去，那丫鬟似觉不妥，便没再继续说了。 竺珂算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干脆不去管这些，招呼谢灵和缈缈还有其他人，一起进屋吃茶去了。 晚上谢绍从盐场回来的时候，竺珂并没有提汪家的事，说到底那也是人家的家事，在背后说人，自然也不大好。 只是那汪家，自从出了火灾这事，三天两头的便开始上谢家了，这让竺珂开始有了一丝丝不太舒服。 “谢郎君今日又出去了？” 这是那汪家嬷嬷今日说的最多的话，竺珂听着听着，总算也是听出来了一些门道。 “嬷嬷每日都关心我夫君去向，可是有什么事？”竺珂笑的温和，那汪家嬷嬷梗了一下，忙道：“无事无事，只是顺嘴问一句罢了。” 待汪家人一走，竺珂头一次，脸色有些冷了下来。 再往后，汪家上门似乎也少了，两家的门几乎都闭着，见面的机会也少。 转眼到了十月，竺珂身孕也五个月了，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行动稍稍有些不便。 谢绍每日回来的更早，就是为了方便照顾她。他骨子里就是闲不下来的，抽着空，还给竺珂编了几把藤条椅子，和谢家小院的一样，坐在上面还能靠着。 竺珂便经常靠在上面，看着他干活。 “秋夫人又递了帖子，说是有赏菊宴，就在明日。” “嗯，你披个斗篷去。”谢绍一边修理着鸡圈，一边道。 竺珂吃着葡萄，向他招手：“别忙了，你也过来尝尝这葡萄，特别甜。” 谢绍走了过来，竺珂喂他吃了一颗：“甜吗？” “嗯，但比不上山里的。” “那现在没法进山嘛，我还想念咱家的葡萄架子呢。” 谢绍揉了揉她的头：“再有几个月就能回去了。” 说到回去，这也是谢绍的心病之一，眼神不自觉的看了看竺珂的肚子。 若是按照原计划，年前怕是就能回，可竺珂生产在二月左右，周车劳顿，谢绍不忍让她吃苦。可他也能看得出，竺珂想念自己的家，每每提到回去这事，都很高兴。 竺珂不知他的盘算，还惦记着自己的葡萄：“等明年，我一定要酿一大罐葡萄酒，再晒好多的葡萄干！” 谢绍眼里沁满了笑意：“好。” - 秋夫人的赏菊宴和上次一样，专程照顾到了竺珂，请的人并不多，这些日子，竺珂也认识了好些个永州的夫人们，相处的也都还不错。 “夫人院子里的这菊花开的可真好，像是好几个品种呢。” 秋夫人扑着团扇笑道：“都是瞎琢磨罢了，那边的红菊，是最难伺候，怎么也养不好了。” 竺珂顺着她目光看去，的确有几丛红菊，叶子蔫蔫的。红菊白菊都是菊花中的娇贵品种，比普通的菊难养一些。 谢家倒是有几丛开的极好的红菊，只不过，那是得了她泉液的关系。 竺珂默默喝了口茶，这个秘密，她还从没告诉过别人呢。 “快瞧瞧谢娘子这皮肤，我怎么觉着越来越好了？”几家夫人坐在一起吃茶打趣，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竺珂身上。尤其是几个年岁和她差不多大的，还带着一丝丝羡慕，毕竟她们都是贵夫人，竺珂只是普通民妇，竟有些被比下去的感觉。 竺珂不好意思的低头摸了摸自己肚子：“可别打趣我了，我前些天发现自己身上都有纹路了，还愁着呢！” 在坐生产过的妇人不少，闻言便像立马找到了共同话题，秋夫人忙道：“你也有啦？早说呀，我有个方子，一会儿叫彩月给你......” “我也是，我当时为了这事愁死，好在秋夫人祖上研制香露法子多，你快让她给你。” 竺珂喜道：“如此便太好了。” “谢娘子这肚子可有五个月了？” 竺珂笑道：“快六个月了。” “快了快了，那过完年二月，就该生了。” “希望能准时些。”竺珂抚了抚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语气温柔宠溺。 几人吃茶聊天，说着说着也不知怎得说到了汪家。 有一位夫人，和许夫人的关系甚好，便打开了那话匣子：“先前若早知汪家和你们是邻居，早就应该提醒你的，那位，可是不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