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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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敞开,两名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并肩快步走出,“父亲!父亲!”口中急急喊着,追了过来。 几柄雪亮的腰刀横在他俩面前,校尉喝道:“锦衣卫办案,谁敢胡乱阻拦?”胡千户命人架着沈复往前走,脚步根本没停。沈复回头笑了笑,“阿茂,阿英,命人把为父的官袍准备停当,明日为父该进宫面圣……”话没说完,就被校尉扯走了。 沈茂、沈英心急如焚,可是被校尉横刀拦着,又不敢硬闯,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复被押走。 这晚沈家上房彻夜灯火通明,沈复的妻子曾氏端坐在雕花透背玫瑰椅上,面色阴沉的能掐出水。沈家的男丁,不管是她亲生的儿子沈茂、沈英,还是庶出的沈苇、沈芸、沈茗,都在外奔波着,四处寻亲问友,往北镇抚打点。即便不希图立时三刻把人捞出来,至少也要暂且不受刑讯,不吃苦头。 曾氏亲生女儿只有沈茉一人,庶出的二姑娘沈芝、三姑娘沈荷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都是容貌清秀,心思灵透。此时两人都魂不守舍的坐在一边,心中惶惑莫名。她们都没还定下亲事,若是沈复这时出了个什么事,可以说是一辈子全完了。 到了人定时分,沈茂、沈英等人陆陆续续回来,都是一脸疲惫颓丧之色。他们托了很多亲友,可人家一听说是北镇抚司请去的,都是脸色大变,推三阻四不肯应承,没一个肯伸手帮忙的。 “没一个讲义气的!”曾氏重重拍了下桌子,手上一只水头极好的老坑玻璃种满绿手镯应声碎成两截,清清脆脆落到地面。 “母亲!”沈茂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在曾氏面前,“孩儿没用,孩儿没用!”沈英、沈苇等人有样学样,也跟着跪下垂泪。沈芝、沈荷也不敢坐着,陪着一起跪下。 “都跪着有什么用,能救你父亲么?”曾氏冷笑,“去,去把茉儿叫回来,就说我快死了,让她来给我送终!” 旁的亲戚不顶用也便罢了,宁国公这门亲戚若是也不顶用,实在让人寒心!我亲生的姑娘给了你们家,难不成我家老爷出了事,你宁国公府竟能干看着、任事不管? 沈茂趴下磕了个头,“是,母亲!”爬起来便往外跑,出门上了马,直奔宁国公府。剩余的诸人并不敢起来,直挺挺跪在曾氏面前,人人流泪,个个不安。 曾氏端端正正坐着,嘴唇抿的紧紧的,目光冷厉无情。 整个沈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沈茂到了宁国公府,在外院厢房冷冷清清等了半天,也没见着沈茉。“阿茉!这可是要命的时候,你不能坐视父亲有难而不理!”沈茂坐着坐着,烦燥起来。 其实沈茉怎么会坐视亲爹落难,不过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宁国公府,不是她当家。宁国公不在京城,邓麒也不在京城,世子邓晖一向散漫,这天出城打猎未回,宁国公府没有主心骨。至于宁国公夫人荀氏和世子夫人孙氏,见识本就有限,为人又不称不上疏爽明利,听说了沈家的事,都板起了脸,“既然北镇抚出面,那便是陛下的旨令了。雷霆雨露均是天恩,做臣子的只能俯首谢恩。”根本没有营救沈复、为沈复奔走的意思。 不只没有为沈复奔走的意思,看向沈茉的眼光中,掩饰不住的憎嫌之意。沈茉何等精明,当即柔顺万从的答应着,并不敢说求情的话。 沈茉小心翼翼在荀氏、孙氏面前服侍着,绝口不提沈家。荀氏不耐烦的挥挥手,“去罢!莫在我跟前杵着!”沈茉低眉顺眼的曲膝行礼,退了出去。 仪态优雅和走在庭院中,一阵夜风吹过,沈茉打了个寒噤。父亲只不过是北镇抚请去说话,太婆婆、婆婆已是变了嘴脸,若是沈家真遇着了变故,自己在宁国公府可还有立足之地? 沈茉想起遭荀氏、孙氏弃婚的祁玉,唇边泛上讥讽的笑意。玉儿,我还以为我会讨好她们,她们更喜欢我,真是自作多情了。祁家落难,你被弃婚;沈家若落难,我也好不到哪去。 女人还是要有个好娘家,才算是有依靠。婆婆靠不住,丈夫靠不住,儿子么,要等他长大之后,才能保护母亲。 沈茉离了荀氏、孙氏的眼,命人把沈茂请到小偏厅相见了,细细问过前后。“走汪太监的路子吧,他伺候过万贵妃,又深得陛下的宠信,他说话一定管用。” “我家国公爷领兵出征北元之时,汪太监曾是监军。国公爷打胜仗,汪太监受封赏,故此汪太监和我家国公爷很是莫逆。” “大哥,这盒子珠宝全是稀世奇珍,你亲自送到甜水井胡同中间一个挂着“人间福地”的宅子。那儿,是汪太监的么宅,有亲信看家。” 沈茉细细交待过了,沈茂一一记下。“meimei,你不回家看看?娘气的狠了,半天半天的不说一句话。”临分别,沈茂特地问道。 “我不回了。”沈茉神色暗然,“太婆婆、婆婆本就不满,我再往娘家跑,可不是火上烧油么?大哥,我在咱家是娇娇女,到了宁国公府,可就是受气的孙媳妇、儿媳妇了,不得专擅。” 沈茂叹口气,“大哥知道。”拿了珠宝,匆匆去了甜水井胡同。这份重礼可要快快送出去,晚送一会儿,父亲便可能多吃一份苦头。 沈茉送他到院门口,无语作别。父亲,大哥,你们可要好好的,不能出事。你们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是好。 这场突如其来的横祸,令得沈茉忧心忡忡,竟把祁玉和祁玉的女儿全都放在脑后,不再提起。不过她派往杨集送信、接“媛姐儿”的人早已动身,如今已在路上了。 沈茂往甜水井胡同送过重礼之后,忐忑不安的等了几天,才得着回信儿,“北镇抚要的不过是个物件儿,老老实实交出来便是。若是不交,却令人为难。” 沈家从上到下全是糊涂,沈家没有什么传家宝啊,北镇抚要的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儿?又送了一盒奇珍异宝过去,又忐忑不安的等了几天,得了五个字,“轩辕夏禹剑”。 沈茂和曾氏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沈家怎么会和轩辕夏禹剑有干系呢,从没听说过!“实在不行,现打一把罢?”曾氏急的快冒火了,想要铤而走险。 沈茂连连摇头,“万万不可!拿不出来,不过是个窝茂。献假剑,那可是欺君了。”曾氏咬牙切齿,“这什么轩辕夏禹剑,我一辈子都没听说过!到哪里找!” 发完火,曾氏又质问沈茂,“北镇抚怎会寻上你父亲的?”沈茂苦笑,“娘,能问出来是为着什么被带走,已是不易。若要追根究底,那打听起来可就更费事了。” 四月初,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余明纪兼任大同总兵,佩征西前将军印,镇守大同。至于原大同总兵沈复,则根本无人提起被北镇抚关起来的人,大概凶多吉少吧。 沈家流水般的往外淌着银钱,大笔大笔银票、珠宝源源不断送往宫中、甜水井胡同。不只汪太监,连同皇帝陛下宠爱的万贵妃、邵宸妃,都送上重礼。 其中送给万贵妃的礼很特别,除常见的黄金白银之外,另有关于“黄赤之道”的古书一部。“黄赤之道”即房中术,皇帝、万贵妃都对之颇感兴趣。 皇帝对之感兴趣,是因为既要行乐又要长寿。“…… 犹得延年益寿,若少壮而能行道者,仙可冀矣!” 万贵妃么,搜集黄赤之道不是给自己用的,是给皇帝用的。她已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身体发福,相貌不美,也没了生育子嗣的希望。她唯一心心念念忘不掉的事,就是换掉太子。j□j,黄赤之道,让皇帝多生皇子,皇子多了之后,太子自然有对手,地位不稳。 连黄赤之道都肯上进到万贵妃面前的官员,当然不会是什么有气节、有cao守的官员,也不会是宁可受尽酷刑,也要守着一柄所谓的上古神剑拒而不交的官员。 “沈家只要贵妃娘娘的眷顾便足够了,又何需什么轩辕夏禹剑呢?”随着重礼和黄赤之道一起到万贵妃身边的,还有这么一句话。 万贵妃犹豫了。 邵宸妃微笑告诉她,“祥瑞之兆甚多,不必定要上古神剑。依我说,文官们固执的很,实在难缠。不如等阿原再大两岁,到时风采更盛,秀异出尘,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他不是池中物。” 万贵妃想了又想,勉强点头,“成,依你,咱们再等上两年。横竖阿原还小,不急。” 万贵妃松了口,皇帝自然乐得应允,“轩辕剑之事,暂且搁置。”皇帝唤来北镇抚使陆威亲自下了令,陆威毕恭毕敬的答应了,出宫后也不急着放人,消消停停的又把沈复关了两天,直到沈家闻声送来厚厚一叠银票,才命人把沈复带上来,最后一次讯问。 沈复头上脸上都有伤,苍老憔悴不少。 “最后问你一遍,轩辕夏禹剑,在哪儿?”陆威狞笑着问道。 本来只是走走过场的,陆威并没抱着什么希望。却见沈复迟疑半晌,困难的说道:“轩辕夏禹剑,怕是要到捕鱼儿海,方能寻觅到。” 杨集。 花园西北角盛开着绚烂璀璨的玫瑰花,香气扑鼻,芬芳馥郁。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女孩儿伸展着双臂,轻盈跃起,小鸟飞行一般,过了花丛,缓缓落地。 落了地,她兴奋的难以自抑,一声欢呼,得意之极,“成了,成了,我的轻功练成了!” 比上好白瓷还要细腻匀净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明快娇艳。清澈杏眼闪烁着快活的光茫,流露出顽皮的孩子气,观之可喜。 旁边并肩站着一男一女,男子清俊,女子秀雅。女子嫣然一笑,很大度的没有打击她,男子含笑把她拎过来,“凭你这样,就算练成轻功了?你想做一只小青鸟,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且还早着呢!” 女孩儿叉起小蛮腰,气焰嚣张,“太爷爷说了,小孩子宜多夸,多哄,不宜训斥,不宜讥讽!” “对小孩子当然是这样。”女子花瓣般的唇边,噙着一丝浅笑,“可你不是小孩子了呀,你是大孩子!” 女孩儿很气愤的想要开口反驳,却被女子笑盈盈堵了回去,“昨晚是谁说自己长大了,是大孩子了,不要和我一起睡的?” 女孩儿眨眨大眼睛,嘻嘻笑着往女子怀里扑,“仙女,昨儿个我口误,口误!没长大呢,我还是个小孩子,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仙女嫌弃的推推她,“美女一抱孩子,立即多了份尘土之气,不再超凡脱俗。小青鸟,找你师爹去,让他陪你玩。” 女孩儿怒不可遏,“抱我这样的小美女,会多尘土之气?”张牙舞爪往仙女身上扑,仙女忙不迭的跑了,她在后头卖力的追,撒下笑声一片。 师爹身子一晃,也和她俩玩在一起。你追我赶之中,潜移默化的教着步法、身形,不知不觉之间,小青鸟的轻功又上一层楼。 晚上师爹、仙女、小青鸟和瑜哥儿、琪姐儿一起陪太爷爷吃晚饭。小青鸟和瑜哥儿、琪姐儿比着吃,一个比一个吃的香,“小猪吃抢食。”太爷爷肚中暗笑。 晚饭后小青鸟靠在太爷爷身边听着奇闻逸事,不知什么时候,靠在太爷爷腿上睡着了。师爹抱起她,仙女跟在身边,送她回房。 “何不早日成亲 ?”太爷爷看在眼里,挑了个没人时候,含笑相问。 师爹惆怅良久,“婚姻之事,总需父母亲长点头,方才合乎礼仪。” 太爷爷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了开去。 小青鸟对大人的事懵懂无知,她一天一天快活的过着日子,内功根基很扎实,轻功也越来越好了。她又习武又学文的,功课竟比琪姐儿还要学的透彻,字竟比琪姐儿写的还秀逸。琪姐儿常常娇嗔的跟她不依,她得意吹嘘,“没法子呀,天才,我是个小天才。”惹的琪姐儿抿嘴笑。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杨宅迎来了宁国公府的信使,沈茉的陪房周柱媳妇。接待宁国公府来人一向是件很讨厌人的事,师爹和仙女不放心小青鸟,特地陪在她身边。 周柱媳妇送上信函之后,声音低而清晰的冲着青雀说道:“你的生母现已富贵,宁国公府不容她在京城给邓家丢人现眼,带你回京,为的是制服她,逼她羞愤自尽。” 青雀攸的抬头,猛的看向周柱媳妇。周柱媳妇被这小女孩儿目光中的怒火所摄,止不住倒退了好几步,面色惊惶。媛姐儿这是什么眼神儿?吓死人了。 青雀握紧小粉拳,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师爹和仙女觉察到她僵硬的小身子,出离愤怒的情绪,迅速相互看了眼。仙女伸出双臂抱紧青雀,心疼的柔声安慰着,“没事了,小青鸟,没事了。” “我要杀了她!”青雀在仙女怀中挣扎着,冲着周柱媳妇愤怒大叫,“我要杀了她!”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仿佛燃烧着火苗,要把人烧为灰烬,要把这整个世界焚毁。 周柱媳妇吓的肝胆俱裂,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倒退几步,拼命跑了出去。快逃,快逃! 师爹和仙女哪顾得上理会周柱媳妇这小丑,都蹲□子,柔声哄着小徒弟。 “我要杀了她!”青雀大眼睛中充盈了泪水,带着哭腔悲愤喊道:“她欺负我娘,她欺负我娘!” ☆、楔子 遗弃 第40章 风骨(一) 才七八岁的孩子,声音中竟饱含悲怆沧桑,令人俯仰欷歔,泫然泪下。“可怜的小青鸟,心里始终是想着亲娘的。”仙女抱紧青雀,温柔拍着她,这重情意的孩子,实在让人心疼。 仙女怀中的青雀,小身子先是绷的紧紧的,后来不停颤抖着,显是心中激动到了极点。她富贵了,那帮坏女人就要对付她,逼她死!坏女人,我要杀了她们! “师爹,仙女,我要去京城,我要去保护我娘!”青雀用力挣脱仙女的怀抱,跑到师爹和仙女的对面,精致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坚毅和诀绝,“她是我娘,我要保护她!” 仙女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很容易被感动。眼前这小女孩儿口口声声要保护亲娘,这是多么感人的事,哪能拒绝呢?她眼眶一热,便想要点头答应。 师爹也被小徒弟的真情所打动,却还是理智着。他伸手制止住已经张开口的仙女,柔声说道“小青鸟,兹事体大,咱们跟太爷爷细细商量着再做决定,好不好?” 青雀虽是一腔激愤,听到“太爷爷”三个字,还是乖顺的点头。 师爹走到她面前蹲□子,凝视着她依旧燃烧着怒火的大眼睛,“小青鸟这样子若被太爷爷看见了,会心疼的。”仙女忙也跟过来,“小青鸟,咱们回去洗把脸,歇息会子。等你心平气和了,再去跟太爷爷商量。” 仙女哄着青雀,师爹跟她使个眼色,不动声色的出了厅门,出了大门,飞身上马,往村口追去。他骑术精绝,周柱媳妇等人不过是坐马车,哪里能跟他比脚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被他追了上去,拦截下来。 周柱媳妇掀起车帘,颤抖着问道:“你,你想怎样?”那野丫头是个眼里没人的,你看样子可是文质彬彬的,不会也没王法吧。 师爹猿猱一般轻灵跃至她跟前,手中一把薄如纸片的利刃抵在她颈间,低声喝道:“说!除了信函,除了方才那句话,你主子还交待了什么?” 周柱媳妇只觉脖间一凉,浑身寒森森的,吓的魂飞天外,“好汉饶命!我家主人说……说……媛姐儿便是缩在杨集不露头,一样有法子令她生母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我本来是该说两番话的。头一番,已是说过了,之后还该有呢!却被那野丫头一发疯,吓的落荒而逃。我本该告诉那野丫头,“你若胆小怕事,缩在杨集不露头,我们一样有法子令你生母声名狼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番话一说,还怕这野丫头不回京么?是个人都得回,是个人都不能看着亲娘落难不管! 师爹凉凉看着周柱媳妇,不说话,不撤利器。周柱媳妇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家主人,想激媛姐儿回京罢了。媛姐儿终归是邓家的孩子,寄养在杨家,不是长久法子。” 师爹举起手中利刃,在周柱媳妇脸上轻轻比划着,“实话,你到底说是不说?”声音虽是温柔细致,实则分明是瞅着哪处好下刀子。 周柱媳妇吓的发狂,脸上要是被划个一刀两刀,自己往后还能出门么?丑也丑死了。她恐惧已极,不管不顾的叫道:“媛姐儿亲娘做了阳武侯夫人,我家主人气不过,要对付她!不拘媛姐儿回不回京,都要对付她!这全是主人的吩咐,不是我的主意,不是我的主意!” 说到最后,流着眼泪哀求乞怜,“真不是我的主意,我就是个传话的,就是个传话的……” 师爹懒得看她那幅丑相,哼了一声,收回利刃,冲拉车的大黑马踹了一脚。大黑马吃痛不过,一声长嘶,发疯般的撒开马蹄狂跑。车夫东摇西摆,周柱媳妇惊慌尖叫,仓惶远去。 师爹上马,疾驰回杨宅,去到杨阁老书房,把前前后后的经过都说了,“…… 青雀娘做了阳武侯夫人,宁国公府那帮女人气不过……” 杨阁老叹道:“千算万算,还是着了道儿!妞妞既已知道她娘亲被人算计,必是要回京城的,再也拦不住。” 师爹面有沉吟之色,“果真拦不住么?阁老大人,小青鸟虽有天份,究竟年纪尚小,功力尚浅,真到了京城,怕她难以自保。” 杨阁老苦笑,“我如何不知。若依着我,妞妞至少在我家养到十二三岁,性子定了,世事清晰明了,胸有成竹,才许她回到京城。却哪里能料到,妞妞的亲娘骤然得了富贵,晃花了仇人的双眼,招来这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