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节

    我终于对米彩说道：“她今天下午与我道别了……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了，她厌倦了这座城市里的一切，想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不愿意再被我们这些旧友所打扰。”

    我看不到电话那头米彩的表情，但她许久没有说话，却已经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情，终于声音哽咽着向我问道：“她舍得吗？……只要想，我们一定有机会找到她的。”

    “一个真正想离开的人，她不会让你找到的，她走了后，再打她的电话，已经被注销了！”

    “她为什么走的这么坚决？”

    我沉吟了许久，才对她说道：“当初在餐厅留下十万块钱的人是罗本……罗本其实对cc是有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说不得，更不能付诸于实际行动……他们之间太难了！”

    “……昭阳，你的意思是：一个男人可以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吗？”

    在米彩的疑问中，我再次感觉到了她那近乎脆弱的敏感，赶忙说道：“你不要把这个问题延伸了去想，罗本他只是个特例，你知道cc这么多年对他的感情，他怎么能不动容？何况cc又是一个这么有魅力的女人！而韦老师他更是辜负不起……所以才有了这么复杂的选择！”

    “我只是这么疑问，并没有延伸到你的身上去想啊，你又何必这么紧张？”

    “我只是怕你多想，你知道我们之间容不得这些杂质的，清清白白的解释清楚，以后就不会有隐患了。”

    米彩也许还沉浸在cc离去的悲伤中，没有再与我纠结这个事情，陷入到了沉默中……

    我又做着自我检讨：“是我当初没有听你的劝告，非要去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要不然cc也不会做出这个让她自己痛苦，也让我们痛苦的决定。”

    米彩终于开了口：“也许这次你是对的……生活和感情如果让一个女人伤心欲绝了，那么，永远离去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米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一阵阵莫名发颤，继而胸口沉闷，不知道怎么继续我们之间的谈话，但她的这句话已经被我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米彩并不介意我的沉默，又说道：“我这边时间不早了，先休息了……”

    我的情绪又开始翻涌了起来，当即打断，说道：“等等……先别挂电话。”

    “还有事吗？”

    我在沉吟之后，说道：“未来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在生活和感情里受伤的，你相信我，好吗？”

    米彩笑了笑：“你不要有这么多的不安啦……我相信你，我也觉得，我们两个人以后的生活不会有那么多理不清的纠缠和麻烦……简简单单的过着，不一直是你我的追求吗？”

    “嗯……”

    。……

    结束了和米彩的通话，我在办公室里吸了一支烟，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这才开着车向“空城里”餐厅赶去，等我到达的时候，罗本已经坐在那个靠近角落里的沙发上喝着啤酒，脸上尽是借酒消愁的痛苦。

    我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也要了一杯啤酒，喝了一口之后向他问道：“cc今天下午找你了吗？”

    罗本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将啤酒往自己嘴里灌着。

    我从他的手中夺过了酒瓶，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仰起头，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对他说道：“cc她走了，说是永别，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我的生活中，从此不会再有这个叫cc的女人了……呵呵，喊了她这么多年cc，有时候甚至想不起来她的真名叫叶贝妮，也许到那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人再会叫她cc了吧？”

    呜咽声从我的身边传来，睁开眼，发现罗本已经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像一个软体的冷血动物漂在水上，却淌着热泪……这一刻，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的去为他悲伤，即使我也不行……但我晓得，他已经永远失去了有cc的昨天，至此没有一个女人，情愿被他刺的伤痕累累，也要去参加他的选秀节目、为他做帮唱嘉宾，关心着他生活的点点滴滴……cc，虽然才离开了半天，但已经真的走远了！

    许久的许久，我终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问道：“能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们三人在医院的病房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又是什么促使cc做了这个决定？”

    第570章：一瓶82年拉菲

    窗外不知道在何时下起了冻雨，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罗本单手重重从自己的脸上抹过，抬起头对我说道：“现在再去追究这些还有意义吗？还是说，你觉得追究了以后，cc她还会回来？”

    诚然，罗本说的有道理，可那挥之不去的遗憾还是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让我叹息着……至少，在cc离去后，我体会到了这座城市忽然爆发的违和感。

    痛苦之色还没有从罗本的脸上散去，他对我说道：“昭阳，我和蔓雯的婚礼暂时搁浅了……”

    “什么？！”

    “蔓雯是个理性的女人，对吗？”

    我点头：“嗯，这点我从来不质疑。”

    “她说，我对不起cc，也对不起她。”

    “这话又从哪里说起？”

    罗本点上一支烟，咽着口水对我说道：“她没有明说，但我理解是：我当初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用那样的方式，把她从自己的身边逼走，否则也不会认识cc，就算认识了cc，只要她在我身边，也不会让cc产生感情上的想法，更不会有现在的撕心裂肺和无路可去！”

    “你的理解太偏激了，怎么会无路可去呢？cc她不是已经做选择了吗。”

    “你不觉得她的选择，是在无路可去中，才做出的……你也知道她在苏州待了多少年，有多少朋友，如果可以，她真的舍得放下这里的一切吗？”

    我不语了，罗本看待问题的确比我更深刻，虽然我们都曾被爱情冲昏了头，做过愚蠢的事情。

    罗本继续吸着烟，墙壁上的挂钟以固有的姿态在转动着，我终于再次开口问道：“韦老师现在是什么意思，她提出结婚暂时搁浅，又有一个明确的期限吗？”

    “没有明确的期限，她说cc一天不结婚，我们也一天不结婚！”

    “cc已经退出，不知去向了，一向理性的韦老师，怎么做了这么一个不理性的决定？”

    “但她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我也没有其他选择。”停了停，罗本深吸了一口烟，再次说道：“也许是我无法给她安全感所导致的，以前只是隐忍着不说，这件事情充当了导火索，现在爆发出来了。”

    我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中，我感觉到经营好一份感情的艰难，仅有爱情还远远不够，更要有面对各种意外事件时的抗压能力，这种抗压能力产生于互相的信任中，可这种信任却是最奢侈的，哪怕罗本和韦蔓雯这一对，也无法做到完全的信任。

    这时，我已经大概能猜到，昨天晚上，3人在医院的病房里说了些什么……恐怕，罗本已经在韦蔓雯的面前，承认了对cc的情谊，而她们，谁都不是那种喜欢用手段去争的女人，所以各自退了一步，留了些余地给对方……可是，作为局外人，我清醒的知道着，无论罗本对cc有怎样的感情，他也是非韦蔓雯不娶的，因为他与韦蔓雯之间，不仅仅有爱情，还有一份大过天的责任！

    罗本终于掐灭了手中的烟，不再续上，许久后对我说道：“出了这个事情，也没有什么结婚的心情了，缓缓就缓缓吧，暂时把注意力放在做音乐上，提前筹备下一张专辑。”

    “对不起，这事儿是哥们没办好。”

    罗本拍了拍我的肩：“是我一直没有胆量去面对，你做的是一件好事儿，如果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在我和蔓雯的婚后，恐怕更糟糕，按照她的脾气，弄不好能离婚，cc也这么在我的犹豫不决中被耽误着……看上去，这还是个不错的结果。”说完又拿起啤酒瓶喝了好几口。

    。……

    与罗本的喝酒中，我又接到了方圆的电话，他告诉我，这次卓美圣诞节活动的全部策划案已经出来了，让我过去看看，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再做最后一次的修改，这不是一件能够耽误的事情，我当即告别了罗本，向与方圆约定的茶楼赶去。

    片刻之后，我到达了茶楼，意外的是，向晨也到了，因为我在停车场看到了他的那辆路虎，想想也是可能的，因为他也参与了卓美这次的活动。

    小跑着来到事先订好的包间，推开门，果然看到了方圆和向晨两人正西装笔挺的坐在沙发上探讨着这次的策划案，见我来了，催促道：“昭阳，你赶紧过来看看，这份策划案你们公司参与的环节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我就交给卓美的各个部门去执行了。”

    我点头在方圆的身边坐了下来，随即从他的手上接过了策划案，一页一页的翻看了起来，虽然这只是一次圣诞节的活动，但策划案足足有几百个页，也侧面显示了这次活动我们动用了多少的资源，整合并利用好这些资源又是一个多么庞大且复杂的工程，好在这是方圆的强项，否则也不会有这份条理分明，逻辑严谨的策划案了。

    用了半个小时，我粗略看了整体的策划案，又重点看了我们路酷公司参与的环节，确定没有问题后，将策划案又交回到了方圆的手上，说道：“我这边没有问题，策划案上需要我们公司配合的，一定会在活动当天一丝不苟的完成！”

    方圆将策划案又放回到自己的公文包里，对我说道：“那行，向晨这边也没有问题，这段时间大家就都辛苦一下，咱们兄弟三人联手创造一次百货行业的销售神话！”

    我和向晨一起点了点头，方圆已经起了身，道：“那你们聊一会儿，我就先回公司了，赶紧把这份策划案下达给各个部门，最近全公司都在加班加点，为这次的活动做准备。”

    向晨拉住了方圆，说道：“先别急着走，我这儿带了一瓶82年的拉菲，坐下来喝上一杯。”

    “太奢了！……这种酒你还是留着收藏吧。”

    向晨笑着摇了摇头，道：“今天这个日子值得，就当是预祝我们兄弟三人的合作能够大获成功吧。”向晨说着便将红酒交给了服务员，让他打开。

    即便是一瓶极品的红酒，方圆也没有品尝的欲望，喝了一杯之后，便匆匆离去了，包厢里只剩下了我和向晨，他摇了摇酒杯，看着方圆离去的方向，笑着感叹道：“是不是现在大家的生活都好转了，以前大学时，随便什么酒都玩了命似的喝，现在这有市无价的82年拉菲，摆在他面前，也不好好品上一口，人就没影了！”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向晨对我举了举杯：“咱们喝，喝完它。”

    第571章：价值是被欲望吹捧起来的

    小半瓶82年的拉菲就这么被我和向晨喝掉了小半瓶，向晨又提议道：“昭阳，在这个地方喝完这瓶酒实在是太浪费了，不如换个地方继续喝吧。”

    我往窗外那还在下着冻雨的天空看了看，问道：“去哪儿？”

    “一直听说，城北护城河的风景不错，去那里喝完这瓶拉菲，也算是实现它的价值了，你觉得呢？”向晨说完后看着我笑了笑，又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呡掉了里面剩余的酒。

    苏州有很多夜景不错的地方，向晨单单提议去护城河边喝，便显得很是刻意，但我能理解他的用心，他并不愿意与我撕破这多年写着兄弟两个字的脸皮，所以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我：简薇是他的未婚妻……也许我和简薇一起做公司，从来不曾给过他安全感。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我同意了去护城河边喝掉这瓶红酒的要求，可这场冻雨下的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了我的心情，也糟糕了护城河边的景！

    向晨是带着司机来的，一直在他的路虎车子里坐着，所以我更相信，我们之间在数年后还能面对面的喝酒，是他刻意的安排。

    。……

    片刻之后，我们便到了护城河边，却不是我和简薇经常偶遇的那个河段，所以这也证明，简薇从来不曾让向晨在护城河边找到过她，所以向晨选择了这个景色最好的河段，却偏离了原本该去的那个河段。

    护城河的护栏边，我与向晨撑着伞站着，冻雨“噼里啪啦”的打在雨伞上，顺着伞骨往下滴落着，我们的手中已经没有了那精致的高脚杯，只剩下半瓶没有喝完的拉菲，向晨套着瓶口喝了一口，闭上眼睛品味了一番之后，对我说道：“80年后产的拉菲，除了82年的，我都喝过，因为年份和葡萄种植地当年气候的原因，口感确实有些差异，但这种差异是很细微的，82年的我今天也算是品尝到了，但我不觉得和其他年份的拉菲相比，它有多么独特的优势，可它的价值却已经翻了几倍，甚至几十倍……呵呵，人嘛！就是为了欲望而生的动物，喜欢生存在被虚荣所蒙蔽，自我欺骗的世界里……”

    向晨将手中的酒瓶交给了我，示意我也喝，我喝了一口，他又说道：“所以在欲望的支配下，我们男人会迷恋外表漂亮，气质卓越的女人，迷恋车子的品牌，迷恋拉菲的年份……这他妈哪是迷恋啊，简直是迷信！”

    我对停了下来的向晨，说道：“你继续说。”

    “昭阳，你觉得，这些年我对简薇的追求是不是特别像一个扭曲了的欲望，越得不到，越想得到？”

    我有些诧异他对我说这些，以至于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陷入到沉默中，更为重要的是，简薇这个女人向来是我们之间的禁忌，我不喜欢他和我说起简薇，自己更不愿意主动提起。

    没有得到我的答复，向晨懂了似的笑了笑，从我手中接过那瓶红酒，好似喝水一般，将那瓶价值不菲的拉菲，一口气喝进了体内，然后一言不发的望着已经凝结成冰的河面，而我点上了一支烟，用来应付这让人无从开口的沉默。

    终于，向晨将手中的红酒瓶发泄似的扔进了护城河里，有些失控的说道：“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瓶82年的拉菲，也不过如此嘛！该下雨还是下雨，该吹风还是吹风，太阳它也不会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所有的价值，都他妈的是被欲望给吹捧起来的……”

    “你喝高了！”

    向晨转身与我对视着，片刻之后将左手搭在我的肩上，用一种自嘲的语气，对我说道：“昭阳，前些天我和简薇求婚了……结果，你应该知道……事业还是她最好的挡箭牌，说到底还是不够爱我……没关系，这么些年我都等下来了，不在乎荒废掉青春陪她等着……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卓美的米总把婚给结了？”

    “等她回国后，应该不会太久了。”

    向晨点了点头，道：“很期待未来能在你的婚宴上，好好和你喝上几杯。”

    “来嘛，喝多少都奉陪着。”

    向晨嘴角扬了扬，继而放下了搭在我肩上的手，转身眺望着护城河周围的景，许久后，面色复杂的笑了笑，感叹道：“这片护城河的景色真是不错，下着冻雨，也洗刷不了这里的神韵，只是不知道，简薇喜欢的是不是这里？还是其他一片我不知道的沿河风景呢？”

    我吸了吸手中的烟，一如既往的不愿意和向晨说起任何有关简薇的事情，心中甚至隐隐有一种期望，期望向晨早些和简薇修成正果，而我更想挣脱路酷这个我一手创立，却是简薇投资的公司，实际上即便曾经被简薇说服过，但我离开路酷的想法却没有断过，准确说，是我脱离简薇投资的想法没有断过，对于路酷和文艺之路这个项目，我一直是心存期待的，甚至可以说是梦想，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踏踏实实的去做，再也不用恐惧这一飞冲天后的高度。

    。……

    我与向晨在护城河的河岸上分别，他在司机的护送下乘着自己的路虎离开，我撑着伞，在路边等待着过往的出租车，我拒绝了他要送我的好意，因为这个时候，我情愿在这场冰冷的冻雨中孤独，哪怕等不到车，走回去也行。

    这个下着冻雨的夜，我终究也没能在这条人迹罕至的护城河边等到过路的出租车，点上一支烟，一边走，一边想着些事情，继而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不用等到今年的过年，我的人生一定会发生质变，而这个质变，必然是从米彩回国后开始。

    走的累了，我坐在路边的公交站台上，避开从路两边射来的车光，仍在想着自己的心思，我又想起了cc，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哪里了，希望是一个有阳光，不似苏州这么寒冷的地方，这样才能让我去羡慕她，羡慕她敢于抛却一切的勇气……于是，我拿出了手机，找到了自己曾经与她拍下的亲密合照，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有感染力，手指间夹着的烟，更是她的魅力……祷告着：今天晚上，她会有一个安稳的睡眠，也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偶遇……她依然弹着吉他，唱着歌，身边有那杯随时可以拿起来喝的啤酒。

    第572章：圣诞节前夕

    这是圣诞节到来前的最后一个傍晚，我依然习惯性的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一边喝着刚刚泡好的浓茶，一边等待着夜晚降临这座城市。

    此时，我视线能够看到的街上已经充满了圣诞节的气氛，那挂在圣诞树上的装饰灯，忽明忽暗的映在路人的身上，其中还有一些装扮成的圣诞老人，他们有些给路人派发小礼品，有些散发着传单，nongnong的商业氛围，甚至盖过了圣诞节本身，我已经感觉到了明天即将到来的恶战。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我又续上了热水，继续喝着，许久后，终于看了看手表，按照事先通告的时间，此时乐瑶和曹今非应该已经快到苏州了，而我们公司派出去接他们的豪华商务车也已经出发了快三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