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军部行军速度不是很快，虽然后勤上的坛坛罐罐已经让谢副军长留到独立旅了，可带着炮兵团以及军部机关他总归是快不起来的。高全倒也不急，急也没用，高军长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就上了前线吧？这回不是搞侦查，也不是敌后穿插，这次五百军是要堂堂正正的和抗日铁军并肩作战，是要和鬼子第六师团正面拼杀的！

    行军途中，电报来往不断，方方面面的信息都在往军部汇总。机要处已经转移到了几辆大车上，肖桂华带着机要处的全体机要员在马车上坚持收发工作。五百军就那几十辆卡车，基本上都集中到金虎的机动支队去了。大车却多得是，光是那回在钟祥城里搞到的大车就有几百辆，军部现在所有的设备都装到马车上了。

    “报告，二零一旅电报。”通讯兵递过来一份新收到的电报稿。

    高全接过来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这份电报就是王大柱发过来汇报郑国泰上前线的电报。这个郑国泰是什么意思？凭着高全对郑国泰的了解，这个人不太可能翻回头去投靠鬼子，那他此时主动请缨上前线就只有一个目的了：郑副师长觉得他在五百军里的地位不牢靠，他要用战功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赢取军长高全的信任和大家的认同！

    这个郑国泰，想法还真是多！对于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高全还真是没办法，你还能管住别人的想法吗？

    “给王大柱发报，命令他必要时候可以把阵地向后移动，把他的对手引出来。给柳七发报，命令特种旅改变攻击方位，由侧击十三联队改为向十三联队侧后攻击。给钱四喜和赵子铭发报，命令五百旅、补充旅加快速度，敌人如果不肯就范，立刻将之歼灭！要求他们明天上午九点之前必须结束战斗，向春华山运动，支援春华山战场！”

    高全坐在一辆大车上，一边草拟着命令，一边和拴在大车旁边的枣红马逗着玩儿。这匹马身材高大、体形匀称，浑身深红色的皮毛油光发亮，还很愿意和高全亲热，高军长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匹枣红马了。

    “呼，呼。”枣红马打着响鼻，用嘴巴在高全手上拱来拱去。高全的手里不时的出现十几粒炒黄豆，逗的枣红马来吃。“呵呵，红红真乖。”伸手在枣红马的大脑袋上摸了几把，枣红马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长耳朵转了转。

    “军座和红红这么亲热，洪姐一点也不吃错？”唐文娟难得有安静下来的时候，抱着洪莹莹的胳膊小声和她说着话。

    “我和一匹马吃什么醋？”洪莹莹笑眯眯地看了唐文娟一眼，“你是不是看我性子好，不像一般女人那样会吃醋，就觉得有什么机会了吧？”这么长时间了，要是再看不出点什么，洪莹莹也就不是女人了。

    “哪有啊。”唐文娟脸红了，搂着洪莹莹两人又说了点什么，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惠琴和高全坐在一辆大车上，以便就近照顾他。高全的胳膊上那道伤口虽然不深，众人却还是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惠琴医生做军座的跟班长随是洪处长亲口批准的。

    “二零一旅来电：有我侦察部队遇到七十四军五十八师参谋邱宏斌中校，邱参谋是奉五十八师副师长张灵甫之命前来与我军商议协同作战事宜的，邱参谋现在五百师师部。”

    七十四军来人了？高全心里一阵惊喜，“让王大柱留住邱参谋，等我过去！”七十四军可是真正的抗战英雄部队，有和他们近距离接触一下的机会高全当然不想放过。“部队加快行军速度！”

    要说真要提高速度也能提上来，毕竟范柏林的炮兵团也不是用人在拉大炮，他的大炮都在大车上挂着的，只要路况好，比人用两只脚走路还是要利索不少的。只是现在的路不好走！湘北的主要道路在上次会战的时候就被破坏了，其源头还是在高全这里，是他先首发的，路不好走，根本就怨不得旁人。

    好在这两年虽然打打停停，第九战区从来就没真正消停过，可也一直没打什么大仗，湘北的路还是修了一些的，要不然炮兵的大炮就只有拆开来让马驮着走了。

    这其中其实也有鬼子的功劳，在日军南下的一路上，很会吃苦耐劳的小鬼子们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把他们经过的路面上的大坑小坑基本上都填了一遍。高全坐到马车上虽然颠簸是难免的，可总算是能一路不停地朝前走。咱国家的路，让咱们自己挖坏了，还得鬼子来修，想想怪不好意思的。谁让咱们国家落后呢？

    鬼子修路也不是帮咱们搞建设的，他们是要过来打咱们，占领咱们的长沙的！走在鬼子修好的路上，高全虽然心里多少有点别扭，可他倒是一点也没感觉到愧疚。既然鬼子本来就没怀好意，咱们走他修的路去打他们也没啥好难为情的！

    除了路况有点差，这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鬼子飞机也没来轰炸，军部和几个直属团一路走得顺数当当。

    鬼子的航空兵如今都在忙活着轰炸长沙，轰炸春华山、永安，这两个地方才是主战场。即便偶尔有鬼子飞机路过，前面侦察兵也早早的就放枪报警了。车队随便下路一伪装，也就把本就不是来轰炸的鬼子飞机给骗走了。

    第085章 接见友军代表

    离着春华山还有二十里，前面的炮声就能听见了，高全在通知王大柱自己已经来了的同时，也告诉王副师长不用派兵来接了，战事正紧，搞那些花活儿一点意思也没有，王大柱要是安排人来接的话，本来就吃紧的战场上有可能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王大柱虽然没派兵来接，高全想要不声不响的就进入战场却也根本不可能。

    主战场上我军两个多旅在战斗，周围布下的明哨暗哨就多不胜数，离着战场还有十几里地，就遇到了我军的侦察兵，在离王大柱的指挥所五里多地，高全选了一处被风的地方，把五百军的指挥所扎了下来。

    军部有不少机关部门，像机要处、参谋处、后勤处等等，这些人员肯定是不能跟着一起上前线的，让他们在近处听听枪炮声就够了，真要把这些人全都拉到战场上去，有个什么闪失的，高全这个军长就当得太不合格了。

    安顿好军部机关，炮兵团、工兵团等直属部队各自找地方安营扎寨，高全带着一个排的警卫就去了前面，当然，随行的肯定有侦察团的部队，石磊亲自带着一个营的侦察兵跟随军座左右护驾。

    “军座。”看见高全，王大柱大步上前敬礼握手，“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不要紧吧。”军座受伤的消息虽然传播范围很小，像王大柱这个级别的军官还是知道的。

    “没事，就是胳膊上擦破一点皮，都是小事儿。”高全不愿意让人家议论他受伤的事，虽说在抗日的战场上受点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人家高军长一直是以自家身手高绝著称的，总是觉得受伤挺没面子的，“那个谁，七十四军的邱参谋呢。”他慌着来这儿，主要就是想见见这位七十四军的来使。

    旁边的参谋出去，不大工夫就把那位邱宏斌中校参谋给请来了。

    正中央站的是一位堂堂中将，邱宏斌再没眼力劲儿也知道这位就是五百军的军长高全了，“报告高军长，五十八师邱宏斌拜见！”

    立正、敬礼，姿态端正利索，虽然和高全的敬礼方式有点细小的差别，却也是彰显威武果决之色，高全看着暗暗点头，果然不愧是王耀武调教出来的精兵。

    “邱参谋辛苦了，张副师长好吧，高某久闻大名，一直无缘相见，今日能与张副师长并肩作战，实在是一大幸事，希望此次战事结束之后，高某能和张副师长一晤呀！”

    “卑职替张副师长多谢高军长的抬爱，会战结束，相信两位将军肯定有机会把酒言欢的！”

    张灵甫虽然作战勇敢、屡立奇功，可大头都是王耀武的，世人也大部分都是只知道王军长的英明神武，张灵甫现在官职还不是很高，名气也不是太大，高全身为五百军的军长，能对张灵甫这么推崇，邱宏斌也有几分惊讶，不过更多的是自豪，长官名气大，身为下属的也跟着有面子嘛。

    “张副师长把邱参谋派来，是要我军配合贵师行动吗，要怎么样配合，邱参谋不妨说说看。”寒暄完了就该进入正题了，张灵甫既然把这个邱宏斌派来，当然是有他的目的，高全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张灵甫是怎么打算的，五十八师准备怎么打。

    “我五十八师已经和日军第三师团，第六和第四师团鏖战数日，贵军一到，就把第四师团惊走，现在又和第六师团接上了战，五十八师几千将士已经感激不尽了，卑职来的时候，张副师长也并没有交代要求贵军配合的具体事项，只是让卑职禀明高军长，贵军的军事行动但有让我五十八师配合之处竟管明言，五十八师必定全力配合！”

    原来人家是把五百军当成主力，想要配合高全的，也是啊，张灵甫再能打，他的五十八师能战之兵现在想必也不到五千之众了吧，高全的五百军可是有两三万人的，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张灵甫虽然狂傲，也知道现在应该是以五百军为主了。

    “好吧，既然贵师是这个意思，高某就不客气了。”高全大步走到地图前，指着墙上的军事地图说：“我军在这里，这里，正在攻击日寇第六师团十三联队，贵师在给第三师团保持压力的同时，若能在第六师团的背后给其一定强度的攻击，我军将有机会歼灭或者击溃这个南京城中的头号罪魁。”对于第六师团，高全可是一直惦记的，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他就没打算让圾井支队囫囵个的回去。

    “好吧，卑职想要借用贵军的电台，将高军长的要求汇报给我们副师长。”出来得急，连电台都没带，张灵甫也是要求邱参谋借用五百军电台的。

    高全微微颔首，旁边立刻走过来一个警卫带着邱参谋去发电报了。

    十三联队，这回轮到鬼子的十三联队了，高全在地图上标有十三联队的地方轻轻拍了一下。

    “小四吗，做好战斗准备，等特种旅把坐标方位报给你，立刻把你的炮弹打出去，特种弹，先不要用，现在还不到用的时候，什么时候用，我通知你。”那玩意儿用起来风险太大，高全要找个机会，既不引人注意，又能不声不响的给鬼子大量杀伤的机会再用，现在敌我两军离得太近，用那东西不仅容易遭人诟病，还容易引起误伤。

    挂了炮兵团长的电话，高全又拨通了特种旅，“小七吗，现在我在大柱这儿，呵呵，我挺好的，劳你挂心了，这样，你派人把十三联队和后续部队结合处的确切位置搞清楚，然后通知范小四，你注意，通知之前一定要把部队撤出来，可别叫咱们自己的炮弹给砸到里头啦！”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高全就坐到这儿坐等了，伍书记长真是求战心切，现在已经亲自坐着坦克杀到前线去了，对此高全倒并不是太担心，有金虎和孙元庆跟着呢，伍书记长只要不从坦克里钻出来，他肯定就会安然无恙的。

    五百旅旅部，钱四喜已经和赵子铭坐到一间指挥部里了，鬼子第四师团三十七联队第八大队，已经陷入了五百军两个旅的重重包围之中，小林太郎少佐和他的大队已经没有逃脱的希望了。

    第086章 最后通牒

    厉医生刚换了药，钱四喜披着军装，斜靠在行军床上抱着一张军事地图在发呆。这都是和高全学的，钱四喜、王大柱、张二孬这些位五百军的高层将领在战场上的时候，都爱对着地图出神，就好像他们能从这张地图上找出什么奇谋妙策一样。

    反正赵子铭是从地图上找不出灵感，这或许和他加入五百军时候太短有关吧？看着抱着地图已经思考了十几分钟的钱四喜，赵子铭不由得暗生羡慕。

    “钱旅长，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劝降喊话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了，包围圈里的那帮鬼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既不拼了命的突围，又不投降，就在那儿耗上了。赵子铭等了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出声打断了钱旅长的沉思。

    “嗯？子铭，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钱旅长钱旅长地叫，多生分？你既然加入了五百旅，咱们就是弟兄！今后应该兄弟相称。”钱四喜正在神游天外，明明没有听清人家赵子铭说的是什么，却隐约听见了那声钱旅长，抓住这一点开始纠正赵子铭的称呼问题。

    “哦，四，四喜哥。”这声四喜哥赵子铭叫着咋这么别扭呢？“鬼子不打也不降，咱们总不能就这样陪他们一直耗下去吧？”

    “耗下去？当然不会。”这回钱四喜听清楚人家赵旅长说的是什么了，“军座走的时候交代的那番话，就是想要抓了这帮鬼子的俘虏！现在这个鬼子大队已经没剩多少人了，咱们要是再使这劲儿的一打，说不定一个俘虏都抓不到了！得想个啥法子抓点俘虏呢？”说着说着，钱四喜的眼睛又往地图上转过去了。

    “要不，咱派出小部队等天黑了，去一个一个抓？”赵子铭以前打游击的时候这样干过，不过那时候不是抓俘虏，是悄悄干掉落单的鬼子。

    “这个办法好！”钱四喜大声叫好。他曾经担任过这支部队最早的一任侦察连长，对于抓捕落单的鬼子还是很有心得的。两位旅长脑袋凑在一起，开始研究这个抓俘小队的人选问题了。

    “报告，军座命令。”通讯员喊声报告走了过来，递过来一张电报稿。

    钱四喜一把接过从头到尾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交给赵子铭。“好了，这下咱俩也不用派什么抓俘小队了，军座连最后期限都给定了。”话的意思好像是有点不满，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容。

    “明天上午九点之前必须结束战斗，向春华山运动，支援春华山主战场？”赵子铭一脸惊讶地看向钱四喜，却见钱四喜脸上是那副表情，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好哇！咱们就给他来个最后通牒！军座限令我们明天早上九点钟结束战斗，咱们就给鬼子提前两个小时，通知鬼子明天早晨七点之前投降，否则的话，就给他来个全力进攻！”

    “七点钟不行，太晚了！”钱四喜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有湛湛光华放出，“明早五点，鬼子必须投降！军座既然下了这道命令，那就是说春华山战场需要咱们这两个旅！我们预留四个小时的战斗时间，能提前结束，咱们就提前支援春华山！”春华山那儿有王大柱，还有军长高全，钱四喜已经不想再和这里的鬼子玩儿下去了。

    “日军士兵们，现在播放最后通牒，现在播放最后通牒：现在是九月二十六日二十三点四十八分，我军限令你部于九月二十七日早晨五点之前放下武器投降，明天五点我军将全面进攻，请广大日军官兵把握住最后生存良机，若有愿意单独投降之日军官兵，我军同样愿意接收，望广大日军官兵切莫自误，及早决断，否则到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五百旅、补充旅已经把最后这股鬼子重重包围了，也不怕鬼子们挑出什么事儿，干脆就明说了最后的攻击时间，你们爱降不降，反正到时后剩下的人统统完蛋！

    小林太郎盘腿坐在一块军毯上，闭着眼睛听着对面传来的日语广播面无表情，就跟个庙里正在打坐的和尚一样。

    “少佐，你看我们怎么办？”旁边的一名中尉军官壮着胆子问他的少佐。剩下的几个鬼子军官也都满脸期待地看着小林太郎。

    “唉。”未开言，先叹气。长叹一声，小林少佐睁开眼睛，“我们还能怎么办？到了这一刻，就是我们为天皇尽忠的时候了！明天五点，中国军队开始进攻的时候，我将剖腹向天皇尽忠！”

    “少佐，你不能啊！”旁边另一名大尉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肯定还有办法的！我们可以再向立花大佐求援，向师团部，向北野将军求援！要求航空兵支援，空投弹药物资！要求援兵支援！北野将军不会眼看着第八大队灭亡的。”

    “没用的，小野君。”小林太郎看着这个自己昔日的同学兼好友，眼中露出深深的无奈，“大佐已经派了援兵，但是本田中队长却是根本就没有突破中国人的拦截，立花大佐已经不会再派援兵了！北野将军或许不愿意第八大队灭亡，可不管是航空兵，还是其他的援兵，明天早上五点之前可能会来吗？还是说我们能在中国军队的全面攻击中坚持下去？”

    这话一说，在场的军官们全都不说话了。打不过，又没有援兵，那怎么办？似乎除了死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吧？

    “少佐，您再给立花大佐发最后一封求援电报，把中国人说的最后通牒时间汇报一下，如果联队还是没有行动的话，那我们。”这位中尉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不过他的意思在座的也全都明白。

    “好吧，诸君，我会给大佐和北野将军发报的。请诸君还是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吧。部队还需要诸位率领的。”小林少佐疲惫的摆了摆手，周围的军官们敬礼之后挨着个儿的退出去了。

    凌晨三点，来自周围的枪炮声忽然密集了起来！小林少佐一个激灵从毯子上蹦了起来，下意识的就去看表，咦？这才三点，离五点还有两个小时呢，中国人提前发动了吗？

    第087章 军事会议

    “少佐！”小林少佐刚坐起来，那边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位大尉军官。

    “小野君，出了什么事？”心里也是惊魂未定的小林太郎，已经顾不得追究这位老同学的失礼了，忙不迭地拉着小野大尉就问。

    “中国人又开始射击了！估计他们是在给我们施加压力的！刚才第三中队又有十二个人阵亡了。少佐，该下决断了！您不能眼看着跟着您的这最后六百名士兵全体阵亡！”大尉说话的声音大了很多，到了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身份的差别了。

    也真难为他们了，以第八大队这种状态，竟然能坚持到伤亡都一半了还在硬挺着，真够不容易了。

    仅仅是十分钟，枪炮声就弱了下去，就好像是专门在给第八大队提醒一样。是该决断了！真要等到五点钟了，恐怕再想投降，中国人也不会给他们机会了！小林太郎咬了咬牙，终于作出了这个一生中最痛苦的决定，“你去把大队所有军官全都召集过来吧。”

    “嗨！”小野大尉答应得别提多响亮了，就好像他是得到了什么特别的奖励一样。

    召集军官并没有费太多时间，五百军本来留给第八大队的空间也没多大。小野大尉也就跑出去不到十分钟，就把第八大队全体军官都给召集到大队临时指挥部了。

    军官们来的时候倒还都表现出了帝国军官的基本素质，见面点头问好，见了大队长规规矩矩的敬礼。

    小林少佐居中而坐，眼色复杂地望着这些手下，“诸君，眼前的形势，各位也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关于我们第八大队的出路，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虽然已经下了决心，小林太郎却不想让投降两个字首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如果有别人先提出来，他还可以落个被迫投降的名声，要是由他先说，那就变成大队长率众投降了，传出去实在太难听了！其实是不是他先说，只要投降的队伍里有他，身为大队长的小林少佐都免不了一个领头者的名声，小林太郎是想把最后一块遮羞布留下来的。

    遗憾的是第八大队的这些军官们好像是没打算给他们大队长这个台阶下，在场的几十个军官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的，这帮人把少佐阁下给晾到这儿了！

    无奈之下，少佐的眼睛看向了小野大尉，是你提出让我决断的，你不得出来帮帮场子呀？

    果然还是老同学比较顾全情面，小野大尉咳嗽了一声首先发言了：“诸位。”他这一开头，军官们的眼睛刷的一下就集中过来了。

    “少佐能把大家集中过起来，就说明少佐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现在需要诸位先把心里的想法提出来，少佐才能说行还是不行。难道大家都要不说话，等到五点钟到来吗？现在是三点，我不知道三点半还是四点钟下一回炮击就会到来，诸位能保证你们在座的不会有人在下一次炮击来的时候阵亡吗？还是诸位已经准备好了，准备五点钟的时候，一起到靖国神社把牌位竖上？”

    虽然小野大尉仍旧是没有说出投降两个字，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这样下去，大家谁都活不了！少佐现在需要个借口，你们不管哪个人赶紧站出来！

    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位中尉军官说话了，“少佐阁下，各位，没什么好说的！我提议，在五点钟的时候，我们全体官兵都拿起武器，向着中国军队发起最后一次冲锋，用我们最后的勇敢向天皇尽忠！”说话的这位就是第二中队长池田信夫。

    “池田中尉，请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一名大尉站了起来，这是机枪中队长丰田美智郎。机枪中队长说话相当不客气，“这回要不是你的第二中队作战不利，我们第八大队怎么会没有跟着联队冲出去呢？如果你想效忠天皇，早就该剖腹谢罪了！”

    “八嘎！”池田中尉“仓啷”一声拔出了肋下佩戴的战刀，被人当众辱骂，主要是被丰田大尉逼着要去剖腹，那他哪能受得了呢？“丰田美智郎，我要和你决斗！”

    “仓啷！仓啷！”一阵钢刀出鞘声，丰田大尉身后一下子站起来五位军官，这都是机枪中队的。而池田信夫那边却只有一名少尉持刀站到了他旁边。本来第二中队有三名小队长的，可其中一个已经被他宰了，另外一个也和他翻脸了，现在就只有这一位还在念着一个中队的情面勉强和池田中尉站到了一起。

    “池田信夫，你确信要和我决斗吗？”丰田大尉看见池田中尉的狼狈样，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就你现在混得这样，还敢找我决斗？

    “池田君，请坐下！丰田君，你也请坐！我是要你们来商议事情的，不是把大家召集过来开决斗会的！”眼看好好的军事会议开成了一场闹剧，小林少佐大声的呵斥了两名试图闹事的手下。到底是少佐的权威还在，两名中队长悻悻的相互瞪了一眼，各自领着手下坐了回去。

    “少佐，我们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我决定了，我要把第一中队四十九名士兵的生命保存下来！身为中队长，我不能再无视士兵们的死活了！我们中队全体决定向中国军队缴械！”说话的是第一中队代理中队长栗园三郎。原中队长已经在战斗中阵亡了，栗园三郎也是在白天的时候，才由副中队长临时掌权的。

    “栗园，你想投降吗？你这个胆小鬼，懦夫！”骂出这一句的还是池田信夫，这位池田中队长好像就是个搅局的人物似的，和谁他都弄不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