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
柴荣仲稍稍怔了下，道：“我早该想到，你这只老狐狸下手会很快的。” “他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在军队。”白尊秋一双阴鸷的怪眼瞅了瞅余文生，笑道：“这小子很跳脱。” “在你那里我不放心。”柴荣仲挥挥手，很直接很霸气地说道：“这件事不用再谈了。” 白尊秋立刻尖声怒道：“他是安全情报局的人。” “那又怎样？”柴荣仲一双老手轻轻摩挲着小巧精致又包浆厚重的紫砂壶，淡淡地瞥了眼白尊秋，道：“白尊秋，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如果你不放手，我就亲自带人去你的办公大楼里抢。” “你果然已经不把律法和国家放在眼里了。”白尊秋冷冷道。 “不要用所谓的大义来压我，你知道这是没用的。”柴荣仲微微笑着，道：“我不比你报国之心更纯粹，家国天下，我心里还有一个家，但对于国家的付出和保护，为国家作出的贡献，我比你更甚……白尊秋，你我所在位置不同，观念不同，大局观不同，政见有所不合，但不至于非得把文生牵扯进来。” 白尊秋冷笑道：“是你非得牵扯到他，原本他是我安全情报局的人，受聘请到科研机构进行技术研发，结果被你们柴家借故关押至今！” “那是为了他的安全。” “我保护不了他？笑话！” “随你怎么想吧。”柴荣仲懒洋洋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摆出一副我很好很强大，不服气咱们就干一架的霸气样子。 白尊秋一时气急无语。 坐在客厅边缘的荣誉军团军团长柴瑞刚干咳两声，低下头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掏出电子本装模作样地看资料。他当然了解这两位华夏国顶级的权势大人之间，经常会像是小孩子般斗嘴吵架……但如果这时候谁想要上前帮衬其中一方或者想要劝和的话，那么十有八九会躺着中枪，成为双方攻击的对象。 柴瑞华则是恬静淡雅地坐在那里，视线望向窗外，看着nongnong绿茵和一汪池水中时而泛起的波光，就好像室内两位老人的谈话所涉及到的人和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对于父亲，柴瑞华不会再以心灵感应超能力去探知他的心思； 而对于白尊秋，柴瑞华却很清楚，她固然能够以心灵感应超能力探入白尊秋的脑海中读取其脑部记忆，感应到其意识的波动信息，但想要读取他的思维，那将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因为，白尊秋的思维永远在他的脑部意识最深处，而他的脑部意识和记忆储存之丰富程度，堪比一台超大型电脑，想要探秘他的思维，那就需要掀开这些丰富的储存，不需要一点点解读，但是掀开这些意识和记忆的存储量，达到意识深处，就需要耗费至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基本没有去探知的意义了。 作为当事人的余文生，看着两个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互不示弱，心里就乐开了花，差点儿没忍住说上两句诸如“白局，他这是看不起您啊，我要是您绝对不能善罢甘休……”、“外公，这是在咱家啊，还反了他了？传出去的话，咱们老柴家的脸面何存？”之类挑拨的话。 唯恐天下不乱的余文生兴奋地眼冒精光。 不过，做香饽饽被人争着抢着要自然是一件美事，但当他回过味儿来，却豁然发现双方看似都许下重利拉拢他，但实质上更多的则是他们在角力，而自己好像在某些方面失去自由权利的时候，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 柴老爷子靠着亲情和权势及绝对的地位，把女儿拉到了身边，如此一来外孙子就算对柴家再如何不满，也终究是老柴家这条船上的人，再加上柴家人现在对他是越来越好，他跑不了；而白尊秋这位长得像是妖怪，实则确实大智近妖的老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早早就安排灵关基地市国家安全局局长李允公，以各种条件威逼利诱让余文生乖乖加入了安全局，并多次因为可以享有特权的证件而沾沾自喜，到京都基地市见到白尊秋那天，更是对他掏心窝子地把什么机密事件都告诉了他，然后理所当然顺水推舟般就那么让余文生办理入职手续领取了证件…… 如此一来，加上刚才那番话，就有点儿让余文生感到自己似乎着了道，已然生是安全局的人，死是安全局的鬼，由不得他自己说了算。 开什么玩笑？ 余文生又气又有些纳闷儿，按理说这俩人老成精的主儿，应该是一伙儿的——当初余文生在灵关基地市，和安全局接触，加入1112研究小组，这其中都有柴荣仲和白尊秋在京都出手拨弄。 今天这是怎么了？ 俩老头儿一说话就掐…… 想想刚才两个老家伙那一番针锋相对的言词，余文生越发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在被这两个老家伙算计般，甚至和叶少龙在兽军营里发生冲突并最终将叶少龙杀死，和叶家结下死仇，都是柴荣仲故意给安排的，然后借口保护自己，将自己软禁保护在荣誉军团里，不得离开，从而和白尊秋无法接触到？ 疑心极重的余文生靠着丰富的想象力开始无限遐想，越想越生气。 哎，一个人太优秀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为了争抢到贫道，这些大人物们都不择手段了。既然如此，那么当他们哪一方最终得不到贫道的话，会不会大怒之下生出“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之心，然后来一个玉石俱焚的毁灭计划？ 妈的，这些老妖精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他眯着眼撇撇柴荣仲，再瞅瞅白尊秋，心里快速琢磨一番后，便转身弯腰凑到母亲身旁轻声道：“妈，京都水太深，我不懂……您说，我该怎么办？” “你长大了。”柴瑞华淡淡地说道，神情温和，“谁都没有权力干涉你的自由。” 远远坐在沙发上的柴瑞刚抬起头看向柴瑞华，微微皱眉——很显然，柴瑞华刚才这句话是绵里藏针，除了安慰并尊重自己儿子的想法外，更是特意说给两位长辈听得——无论你们是什么身份又何等权势地位，在这件事情上，首先要尊重一下余文生个人的选择，而不是听凭你们之间争执。 柴荣仲看了眼女儿和外孙，微阖双目，做沉思状。 白尊秋则是点点头，很主动地说道：“文生，记得那天我们的谈话吗？有些事情，我们确实需要你的帮助和支持。” 这句话，说得就很客气，有了请求的意思。 柴瑞刚再次吃惊，同时也明白，自己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把外甥留在身边的打算，已然落空了——就连白尊秋都如此表态了，余文生无论将来去留何处，也不会成为他柴瑞刚手下的得力干将。 余文生想了想，答非所问地说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发生争执。” “政见不合。”柴荣仲微睁开眼，神色语气皆平静如常地说道：“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以你的能力和所能做到的事情，无论是在哪一方，必然会间接为另一边带来压力，所以我不希望你回安全情报局。” “哦？”余文生皱眉，他想不明白——因为很显然，安全情报局和柴家，绝对不是敌人啊。 白尊秋沙哑着嗓子道：“柴家权势熏天，强者如云，何至于非得强迫文生留下？再者说了，文生是你的亲外孙，就算他在别的地方工作，难道还会与你们为敌吗？柴荣仲，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 柴荣仲道：“这些年你一直都想制衡我，也一直防范我，委实没有必要。” “此次柴家在驭兽技术、新型体能增持药物的优先供应上又占尽利益！别人会怎么想？”白尊秋正是着柴荣仲，语气极为严肃地说道：“文生的秘密，也迟早会被众人所知，到时候柴家会更加强大，但同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你柴家总不能只手遮天吧？到时候你一世英名……” “这是非常时期，你不要总是像那帮政客们一样短视！”柴荣仲冷冷地说道：“战争随时都会爆发，我没时间和你们去算计争执。” 这话说得，极为霸气！ 也只有柴荣仲，敢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权势争夺，政治妥协和制衡，舆论、名声等等，在他眼里都是些虚的，他所做的只有一个目标——战争准备。现在他说没时间和政客们去算计争执，如果战争爆发的话，他也许会直接用刀逼着那些政客们少说废话少拖后腿，能做的，只是倾尽全力支持军队的战争，稳定民心。 无论柴荣仲的想法和行为是对是错，也不论他是枭雄还是英雄伟人，白尊秋作为国家安全情报局的负责人，以他的秉性，是绝对不希望有这样一个统揽军权，高高在上凌驾于律法之外的存在。 这就是他们双方无法调和的政治矛盾。 以往，他们相互之间会从各方面出手相互制衡，也会妥协，会合作。而现在，他们都知道，拥有余文生，意味着什么。 同时他们也都清楚，无论是掌控余文生，都不会让余文生去帮助对方。 柴荣仲叹口气，看着余文生，道：“文生，我想你能够想明白了吧？” 余文生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冒昧前来，和你的外公争夺你……似乎有些愚蠢和自不量力？”白尊秋微笑道。 “不。”余文生摇头。 “为什么？” 余文生轻哼了一声，板着脸颇为不情愿地说道：“谁都把我的心思和性格都算计得死死的，我只能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吧？” 白尊秋微笑看着他。 柴荣仲也不说话。 很明显，他们都需要余文生表态了。 余文生向母亲微微鞠了一躬，在得到母亲点头许可后，便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面对着两位老妖怪，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道：“谁也别争，也别让我为难了，咱们谈谈接下来合作的问题吧。” 合作？ 柴荣仲和白尊秋对视一眼，神色平静地看着余文生。 “我需要凶禽王者，诸如黑冠金雕和火凤凰之类的，如果活捉到进化等级极高的猛兽之王，也可以试试。”余文生话说的认真，但神态很随意，道：“当然了，也不着急马上就抓一批，我也忙不过来，一只只抓就行。” “可以。”白尊秋道：“你的想法不错，我们可以合作。” 柴荣仲则是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白尊秋这家伙当然愿意扶持余文生组建出一直强大的武装力量，以便用来制衡柴家，这一点柴荣仲相信余文生能做到，因为他知道，这个外孙有可能人为制造出战神，试想下，一支由战神组成的武装力量，哪怕是只有百八十名，其战斗力将是无限恐怖的；而柴荣仲，则不希望出现不受自己控制，又极为强大的武装力量，余文生虽然是他的亲外孙，但这个小家伙天性顽劣乖张，又对柴家有着深深的成见，肯定是不甘心受他人控制的。 “白局长，您上次和我提到的那件事……”余文生微笑着说道：“我没有绝对把握，但可以试试，您觉得，什么时候开始？” 白尊秋微笑道：“第一批使用了新型体能增持药物的人，体内基因改良进化基本完成，我们随时都可以进行试验。” “好。”余文生又看向柴荣仲，道：“如果我有一支强大的作战队伍，肯定会全力支持荣誉军团的军事行动！” 柴荣仲缓缓点了点头，道：“你的身边，需要有人保护。” “嗯，这就拜托您老给安排了。”余文生表情轻松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心里明白，柴老爷子之所以这么说，绝非全部好心，而是希望在余文生身板安插有他的人，不求控制余文生，但起码知道余文生的行踪。 这种事，柴老爷子做的光明正大，一点儿都不隐晦。 而余文生对此也不会有任何反感——当你有绝对的资本和力量时，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用放在眼里了。 眼睁睁看着老爷子和白尊秋这二位绝顶人物，竟然在余文生三言两语之下，真就达成了简单的合作意向，柴瑞刚只觉得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这种事儿传出去的话，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余文生到底还有着什么样强大的底牌？ 离开府邸时，柴瑞刚忍不住心头巨大的疑问，拽着余文生让其送他到外面，站在炙热的大太阳地下问道：“文生，你到底能做到什么？” “也许，能把您变成战神。”余文生很坦诚地说道。 “我真敢相信你这句话。”柴瑞刚很认真地说道。 余文生摇摇头，他明白这种话说出去当人让人无法置信，不过现在确实也不方便让更多人知晓，所以他转移话题道：“二舅，回去劝劝我那位舅妈，让她和王家那些人，别老是惦记着怎么报复我。” “嗯。” “我表哥他……”余文生犹豫了下，道：“新型药物对身体基因的改良进化，顺利吗？” 柴瑞刚点头道：“挺顺利的，不过你放心，他以后绝对不敢再去找你寻衅。”说罢，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些尴尬事情，柴瑞刚伸出手很认真的握住余文生的手，道：“文生，等你的强大兽军作战小队组建后，一定要遵守承诺，在我荣誉军团需要的时候，全力协同我们作战！” “一定。” …… 目送柴瑞刚乘坐的闪电6中型战斗飞行器离去，余文生转身回到别墅内，发现柴老爷子已经去了楼上。 白尊秋坐着轮椅在客厅内欣赏着墙壁上那副巨大的油墨山水画。 母亲柴瑞华此时坐在落地窗旁，手里捧着一本银白色的电子本浏览着什么，秀眉微蹙，很认真的样子。 余文生有些诧异，却也没去打扰母亲，而是走到白尊秋身旁，道：“白局长，明天我再去报到吧，今天想在这里住下。” “嗯。”白尊秋点点头道：“你妈在看一些资料，我们不要打扰她，你陪我去外面转转吧，柴元帅的府邸里景色秀丽，环境优雅，哪怕是炎炎夏日里也是绿茵遍地，我早就向往着来这里观赏一番，只可惜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前来，今天既然来了可不能错过，正好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好。”余文生微笑着转过身，走到轮椅后方抓住推手柄，轻轻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出门后只有一小段烈日炎炎的暴晒感觉，走过门前十几米宽的开阔地后，便进入了绿荫下，虽不如室内舒适凉爽，却也有着别样的幽静感觉。 远处胡立仁正坐在池边玩水嬉鱼，黑冠金雕则站在池中假石上打盹儿。 “文生，最近和灵关基地市的人，有过联系吗？” “上个月联系过一次，后来有几次没联系上，信号异常。” “嗯。”白尊秋神色平静地说道：“灵关基地市那边，已经有一个月时间彻底失去了通讯信号，高空中电辐射紊乱持久，这种现象很反常。我怀疑，灵关基地市已经变天了……” “什么？” 余文生大吃一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