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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边兀自吃菜的南独伊轻“嗯”了声,抬起头,面色柔和地朝他招招手,“过来吧,柏阳。” 晚宴后半段,觥筹交错,各宗派熟识的弟子裹在一起玩乐。 闻秋时趴在桌案迷迷糊糊睡着了,身旁只有顾末泽还在,顾末泽将“七个他”话本撕成一张张纸,颇有兴致地叠成各种小玩意,围着闻秋时枕着小臂的脑袋摆了圈。 夜深寒意渐起,顾末泽从储物戒拿出墨裘,披在闻秋时身上,正打算将人抱回去。 他脸色一沉,眼底血色翻涌。 今日用了些灵力对抗凶兽,伏魂珠又不安分了。 顾末泽一手按在桌案,指骨发白,皮肤下一根根青筋愈发明显。 他望了望身旁的人,青年侧着头,枕在小臂睡觉,几缕发丝半遮住白皙脸颊,长睫乌黑,随轻浅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 睡颜恬静。 顾末泽又望了眼瑶台上,迟迟未离开的孤影。 片刻,一脸戾色的男子回过头,手指勾住闻秋时宽松后领,顺着左肩拽了拽。 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中。 夜间凉意铺洒而来,熟睡之人不经意瑟缩了下。 顾末泽抚过他白皙的后颈,盯着小片细腻肌肤,不知何时充满血色的眼眸,倒映出猩红的穷狱花。 脖颈传来丝丝动静,闻秋时睡得半梦半醒,一双眼尚未睁开,有道吐息骤然掠过后颈。 高大身影带着压迫感倾落。 熟悉的气息逼近,闻秋时后颈曾被咬过的地方变得敏感至极,白皙肌肤泛起淡淡红意。 顾末泽低头。 薄唇落下的温度,灼热到像要把那片白嫩肌肤烫伤。 青年收紧指尖,无意识低呜了声。 “我等会就回来,别去找不该找的人。”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闻秋时睁开眼,身旁空无一人,他神情恍惚地环顾四周,热闹依旧。 闻秋时摸摸脖颈,总觉得哪不对劲,揉了半晌。他仰头望了眼天色,起身裹紧墨裘,边打着哈欠,边在偌大的城主府寻路回去。 瑶台之上,独坐着一道身影。 男子斜支着头,轻冠束发,皎洁月色落在他身上,渡了层银辉。 玉阶传来动静。 楚柏月睁开眼,视线飘忽了下,看到楚柏阳双手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慢吞吞上前。 楚柏阳走近放在桌面,小心翼翼瞅了眼身旁男子。 之前他没多久便离开了,方才碰到老城主端着盘葡萄,欲言又止地拦住他,说楚家主喝醉了,要用葡萄钓、钓......人。 “是最好的吗?”楚柏月出声。 楚柏阳点头:“哥,你要吃吗?” 楚柏月摘了颗尝味道,略为满意,随后折了串,起身朝玉栏前走去。 “不吃,我寻人。” 他嗓音透着饮酒后的嘶哑。 楚柏阳目瞪口呆,看着白衣男子从指尖溢出的灵力,将那串淌着水珠的葡萄缠住,顺着瑶台放下去,旋即真如钓鱼般,倚在桃花树下的长椅间。 浅眸半阖。 楚柏阳顿在原地,良久无言。 确实醉了。 楚柏阳回忆起,这个从他记事就是家主的兄长,好像永远都是完美无缺,自律到极致,神色永远是淡淡的温和,像带着一尘不变的厚重面具。 他在楚柏月身上看不到一点放纵的影子。 唯一在他九岁左右,似乎出了点事,楚柏月消失了一段时间。 不过没多久,楚柏月又回到了南岭,继续当着人人敬仰的家主,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凭着一点血脉,感觉楚柏月心更冷更硬了。 这些年,楚柏阳有时会觉得,兄长厌恶家主之位,厌恶到极致,但不知为何,强迫着要坐稳坐好,像在给谁或是自己拼了命证明没有选错。 “哥,你......” “安静,”楚柏月冷声,“你别闹。” 楚柏阳噤了声,在栏前探出脑袋,看向瑶台底下一串孤零零的葡萄,在风中轻晃。 半时辰后。 城主府里的喧闹小了许多,三三两两的宾客离去。 “不会有人上勾的,哪有用葡萄钓人的?” 楚柏阳终于耐不住出声,走到长椅前,试图让楚柏月清醒过来,“而且,而且你是想找符主是么,我知道,可是他已经死了,死了十年!” ——死了十年。 最后一句,楚柏阳拔高嗓音。 吼完后,对上在长椅坐着的白衣男子视线,他吓得脸色一白,退了步。 楚柏月神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淡淡扫了眼他,又望向食指尖流淌的丝丝灵力。 “我知道,”楚柏月语气淡漠。 “不过,难道我尝试的权利都没有吗。” 楚柏月盯着一动不动的灵力。 想起很久以前,少年吃葡萄吃到撑,微蹙着眉,趴在锦榻上可怜极了,“这葡萄太好吃了,可惜我吃不下了。柏月吾兄,你帮我吃两颗吧,让我过过眼瘾可好。” 待他吃了两颗,少年眉眼弯笑:“不可,更想吃了。” 他望去:“这般贪吃,若是有天有人用葡萄钓你,你岂不是会不假思索上钩。” 锦榻上的少年认真思索了会,煞有其事点点头,“有可能,不如下次你寻不到我的时候,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