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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买卖做的挺秘密的,很多时候只接待熟客。新的客人则是要熟人带着,接触几次,确定是可以做买卖的,这才发展成为客户——当然也有一些人买卖做的很不讲究,有钱有货就能交易。这些人往往是想着赚钱,而没有想过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被抓住了是很有可能关监狱的,再不然也要在档案上留下很难看的一笔。档案上的一笔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实际影响很多,比如说还没工作的,就更不可能找到工作了。 不过很多人在投身进来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件事了,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赌的就是自己是幸运儿,不会被抓住呗。 不被抓住就是赚了。 买卖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人家家里。 孙继东敲了门,然后两人就被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屋主人是个四五十岁男子,头发白了一半,挺瘦弱的,毛思嘉推测他一定受了很多苦。 不是毛思嘉的推理能力强,而是来的路上孙继东就说了。这次来拜访的人,行当里的人都称呼‘老朱’,老朱在建国之前是一个包袱进出大宅门内外的。那个时候不少没有本钱的古玩商人都是这样的,去到那些家境不如以前,又特别怕别人知道外强中干的人家。这些人家需要钱,就会暗暗卖起家中所藏的值钱东西。 不好大摇大摆地去当铺,又觉得鬼市太黑!所以特别青睐这种揣着包袱上门的古玩商人。特别是一些口碑好的,往往生意不差。 老朱倒霉就倒霉在,背着包袱走街串巷十来年,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开了一家自己理想中的古玩店。这还没怎么做生意呢,就因为名下有古玩店,被划了不好的成分,然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如今他重cao旧业,也不是因为他有多放不下这一行,完全是因为他儿子有病。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却是实打实的富贵病,需要时时小心注意,需要按时进补、吃药。。儿子的单位福利一般,就算能报销正经的医疗费,一些别的费用也是没办法的。 老朱妻子早几年去世了,就留下一儿一女,女儿嫁人了倒是不用担心,儿子可怎么放心的下呢? 眼看着儿子性格懦弱,人也平庸,要是将来,还不知道怎么过活。老朱只能想办法多攒钱,既是为了负担儿子各种开销,也是为儿子将来打算。等到自己不在了,也能让儿子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老朱见孙继东带了人过来,有点儿奇怪...这个年轻人入行已经几年了,和别的年轻人一头雾水地闯进来不同,他是出了名的有成算。这几年他最出名的是舍得花钱,他赚的钱并不急着做别的,而是用来‘拜师’。 这一行里大家各有本事,一般情况下肯定是不愿意教别人的。也就是这个时候,这门手艺不怎么值钱了,才多了一些教人的可能性。孙继东足够大方,舍得花钱,一些看重现有利益的自然不介意教他。 这个年轻人本身不像是边缘人,让人一看就觉得是正派人家的孩子,所以他入这一行之后表现的也很谨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比如对于一些本来就经常进派出所的小流氓说,会不会被人抓住,就是一件没那么重要的事。 他向来按规矩办事,带个陌生人过来,这可不怎么合‘规矩’。如果不是老朱确定他是什么人,带来的又是一小姑娘,说不定他都不放人进来。 孙继东稍微介绍了一下:“这是我朋友,叫她小毛就行了。她是个爱书的,特意来看看你这儿的书——这都是咱们买卖的添头了。咱们谈咱们的,就让她挑书吧。” 老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小姑娘比春天的花更漂亮的小脸,少见地笑了笑。不过笑过之后他还是公事公办地说:“虽说许你挑,却不须零买,至少得买十来本,不然也不费这个事了。” 毛思嘉自然没什么意见,只管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其实就算是十来本书,对于老朱和孙继东的买卖来说也是太少了。这种书平常他们是论批次出的,现在虽然风头紧,但总有人喜欢这些东西,也有办法收藏。对于有门道的人来说,总能出手。 不过反正是今天买卖的添头,也不费事。对于老朱来说,想法不外乎是来了菜市场买菜,猪rou放在菜篮子里了,小葱也顺便放了呗。 老朱带孙继东去看自己这次弄到的东西,毛思嘉看了一眼,发现大部分都是瓷器,还有一些书房用的杂项。瓷器什么的,她觉得应该是清朝的——清朝瓷器更加成熟,工艺也更加复杂。除开一些比较特种的瓷器,清朝的工艺都是超过前代的。 特别是一些颜色比较多的瓷器,不能说清朝以前的瓷器就没有颜色了,但和清朝彩瓷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些东西都是很好的艺术品,也是历史的幸存者。毛思嘉知道这些东西在几十年之后,可能值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亿,但她看过一眼之后很快就不多看了。她还得去挑书呢,且没时间浪费。 书都用纸箱子排着,整整两面架子都是纸箱子...毛思嘉很震惊于这个收藏量。同时也觉得老朱厉害,竟然没被人发现——这就是老朱的厉害了,这间放这些东西的屋子是他女儿出嫁前住的。如果有人过来看,打开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杂物间。 想要知道里头到底怎么回事,除非是来抄家。真要到那地步,怎么藏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