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节
显然，封玄印带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过来！”封玄印的语气又重了几分，“我不喜欢有人违抗我的命令。” 柳慕汐依旧无动于衷，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倔强和不安，紧紧将兜兜护在身后。 封玄印眯了眯眼睛，看向被她护在身后的兜兜，道：“你不要激怒我，你应该知道，若我出手，你根本就阻挡不了。你就算不顾念自己，也应该想想你儿子。” 兜兜抓着柳慕汐的衣角，小小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不安和愤怒，然而，当他仰头看向柳慕汐时，却又带着一丝安抚，好像在安慰自己的母亲。 “娘，你别怕，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的。”说完之后，宿宣瑞又看向封玄印，大声地说道：“你不要威胁我娘亲，要杀就杀，我不怕你！” 宿宣瑞神色坚定而又勇敢，即便是面对强大的封玄印，也依旧勇敢，没有丝毫退缩。 柳慕汐见状，心中又是自豪，又是骄傲，但更多的却是欣慰和感动。 儿子长大了，如此勇敢，竟然都能安慰她，保护她了，这让她整颗心都化了。 柳慕汐摸着他的头，喉间微微有些哽咽。 有这么一位优秀而又勇敢的儿子，此生，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不能让儿子出事。 她舍不得兜兜离开自己，甚至根本不敢冒险。 她的眼睛有些发热，抬头看向封玄印道：“好，封玄印，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只要你肯让我儿子离开。” 封玄印还没说话，兜兜就已经喊道：“娘，你不要答应他，我也不要离开你，我们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娘……娘……你难道不要我了吗？” 柳慕汐将兜兜抱在怀中，的眼泪终于垂下了下来—— 傻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是我最重要的孩子啊！ 看到柳慕汐垂泪，埋在她怀中的宿宣瑞神色却坚定起来，他向爹爹保证过，一定要保护好娘亲，他怎么能言而无信，做一个不守信用的小人呢？ 他退出母亲的怀抱，甚至将柳慕汐拦在身后，这才看向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什么的封玄印，道：“封前辈，你别总拿我来威胁娘亲，这种下作的手段，连我都为你感到不耻。除了欺负小孩子和女人，你还有什么本事？你简直比我爹爹差远了，至少我爹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行事光磊落，更不会欺负小孩子，他是真正的男人，你连给我爹爹提鞋都不配！你有本事就是杀了我，我不怕你！” 宿宣瑞一番义正言辞，充满谴责和鄙视的话，几乎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竟敢如此跟主人说话，这简直就是大不敬。 以前那些敢对主人不敬的家伙，现在连坟头都长草了，这个小子哪里来的胆量，竟敢如此责骂侮辱主人，莫非是真得活得不耐烦了？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封玄印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气压，以封玄印为中心，在四周弥漫看来，在场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惧怕不已。 宿宣瑞首当其冲，小脸发白，尚算稚嫩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但他却咬牙硬着着，不肯向眼前这个卑鄙的男人屈服。 封玄印的唇角勾了起来，却比刚才不笑时还要危险，他看向眼前这个不过九岁的孩子，说道：“小家伙，你还真会惹我生气。本来看着来你母亲的份上，想要饶你一命。但是现在，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封玄印，不准伤害我儿子！”柳慕汐疯了一般，一把将儿子护在身后，愤怒地看向封玄印，“你若是想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反正他死了，我也不会苟活，还不如一起杀了我们，一了百了。” “柳慕汐，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封玄印气极反笑，他长这么大，难得第一次想要一个女人，甚至连她已经嫁为人妇都不在意，她竟丝毫不领情，甚至还想着反抗于他，从他手底下逃走，这让封玄印极为愤怒，心里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难堪。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果然不该对她产生怜惜之心，早知如此，当初她想要流产时，就不应该救她。 封玄印这样想着，神情却却越发诡谲莫测，令了解他的人，不由更加胆战心惊。 “你想杀就杀，我早就有此觉悟，毕竟，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可从未期望过你对我手下留情。”柳慕汐冷笑，莫非封玄印还以为，自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若不是他派人掳走了儿子，她又岂会独闯竹林？差点死在黄灵手中不说，还差点流产，这都是拜他所赐！ 现在听封玄印的意思，这竟是他对她的恩赐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好，好得很！既然如此，那你可别后悔！”封玄印说着，忽然伸出手来，五指成抓，微微一摄，原本被柳慕汐用神识控制着，凭空架黄灵脖颈上的素心剑，竟被轻易地摄到了封玄印的手中。 “啊——”柳慕汐痛呼一声，立即伸出双手扶住了自己的头，身体摇摇欲坠。 “娘！”兜兜见状立即上前扶住了柳慕汐，用自己稚嫩的身体撑住了她，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哭腔，“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都是他不好，他不该太过冲动，激怒于他的，结果害得娘亲受伤。 宿宣瑞心里极为后悔，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兜兜年纪虽然小，却已经是先天武者，柳慕汐的重量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因此，还是半大孩子的他，也能将柳慕汐扶得稳稳的。 头好痛！ 柳慕汐紧咬着嘴唇，脸上毫无血色，脑袋嗡嗡作响，太阳xue更是一突一突地跳个不停，头痛的好像要裂开一般，难受至极。 柳慕汐知道，这是神识受损的表现。 刚才，封玄印强行掐断她的神识跟素心剑之间的联系，摄走了她的宝剑，令她的神识发生反噬，伤害虽然不算大，却极为痛苦。 这其实还是封玄印手下留情了，他只是想要给柳慕汐一个教训而已，若是他真得下狠手，柳慕汐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个傻子。 柳慕汐默念《清心经》，痛楚这才减轻了些。 《清心经》可以温养神识，而“生生之气”对神识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她强忍着痛苦，看着儿子担忧、自责的小脸，以及脸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苍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来，道：“瑞儿，娘亲没事，你别担心，更不要自责，你做的很好，娘亲和你爹爹都为你骄傲。” “不，是我做的不好，连累的娘亲，若不是因为我激怒了他，娘亲你就不会受伤。”兜兜依旧不肯原谅自己。 “说什么傻话！若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柳慕失笑，随后正色道：“瑞儿，你得极好，非常勇敢，娘亲真的很为你高兴。娘亲受伤不是你的缘故，你千万不要把别人的错误放到自己身上，那实在太傻了，知道吗？” 宿宣瑞听到娘亲的一番话，终于止住了自责，眼中眼泪也强逼了回去，脸色一正，重重点了点头，道：“娘亲，瑞儿知道了，瑞儿不会再自责了。” 他换头看向封玄印，错的人是他，是他掳走了他，又打伤了娘亲，他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柳慕汐站直了身子，和儿子相互扶持着，冷冷看向封玄印。 封玄印正把玩着从柳慕汐手中夺来的素心剑，此时见到母子二人看向自己时那同样愤怒的眼神，也不以为意，便收起了剑，淡淡地问道：“若是你现在向我屈服，自愿成为的女人，我可以饶过你儿子这次对我的失礼，甚至还可以放他离开。” 黄灵得到了自由之后，已经退回到了封玄印身后，听闻此言，不由脸色大变，急忙阻止道：“主人……” 还是潘兰拉扯了她一把，对她摇了摇头，她才不甘心地住了口，恨恨地看向柳慕汐。 柳慕汐还没有回答，宿宣瑞就狠狠地瞪了封玄印一眼，急切地说：“娘，不要答应他，他是个坏人，瑞儿宁愿被他杀了，也不愿意娘亲向他屈服。” 他现在年纪还小，其实，并不怎么清楚封玄印话中的含义，但是，他却知道封玄印对母亲不怀好意，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讨厌他了。 “而且，瑞儿相信，爹爹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宿宣瑞对父亲充满了信心。 在他心里，爹爹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他一定能够打败这个坏蛋，将他们救出的。 兜兜的自信和态度也影响到了柳慕汐，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她又怎么能让封玄印屈服？ 柳慕汐微微一笑道：“娘亲知道。” 说完之后，她才抬头对封玄印说道：“不！我不会向你屈服的，更不会成为你的女人，要杀要剐，随你的意，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跟儿子在一起。” “你……”封玄印的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阴沉和怒火，他都已经退让到这种程度了，她为何还是不肯答应他？那宿衍就那么好，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封玄印的心里又是嫉妒不甘，又是愤怒酸涩，这种陌生而又复杂的情绪，直逼得他烦乱不堪，心里暴躁的想要杀人。 但封玄印却控制住了自己暴怒的情绪，甚至还露出一丝笑意来，几乎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愤怒，他对柳慕汐道：“你们就那么肯定宿衍会来救你们？可惜，他注定会让你们失望的，他是不可能来的。” “你胡说，爹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就等着被爹爹打败吧！”宿宣瑞带着一丝愤怒，大声辩驳道。 封玄印深深地看了宿宣瑞一眼，“小家伙，现在你爹爹可是去了离此有几万里之遥的荒山群，九州大陆的五名先天圆满强者凑在一起，切磋讨论武学，百年难得一见，跟以后的修炼息息相关甚至还有可能关乎以后的破碎虚空。别说你爹爹收不到你们落在我手中的消息，就算能收到消息，你们觉得，他会放弃踏上破碎虚空道路的机会，前来救你们吗？” 虽然这次的切磋讨论，不一定能让宿衍找到以后的武学道路，但是，破碎虚空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也会让人为之疯狂。 尤其是这些先天大圆满的武者，会比其他人更加珍惜这个机会，甚至为了它走火入魔都愿意。 与此相比，家人又算得了什么？ 至少封玄印无法想象，宿衍会为了他们母子放弃这个破碎虚空的机会。 更别说，这个儿子还不是他亲生的。 等三五个月，他出关后，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爹爹他一定会来的。”宿宣瑞固执而又肯定地说道，神情没有一丝犹疑，他对爹爹充满了信心。 柳慕汐含笑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看到他如此信任宿衍，柳慕汐也觉得很高兴。她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见到柳慕汐脸上赞同而又温柔的笑容，封玄印眯了眯眼睛，心里突然觉得十分不舒服。 他移开目光，带着一丝恶意对宿宣瑞道：“是吗？如果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你也认为他会来救你吗？” 柳慕汐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大变，她甚至不敢去看儿子的脸色，像是被激怒的母兽般，愤怒地对封玄印说道：“封玄印，你住口！” 封玄印却笑了起来，他没去管柳慕汐，反而看着震惊不已的宿宣瑞，再次开口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并不是宿衍的亲生儿子，他对你好，不过是为了让你娘亲高兴罢了。现在，你娘又有了身孕，她肚子怀着的，才是宿衍的亲生骨rou。跟那个孩子相比，你这个便宜儿子又算得了什么？等他的亲生儿子出生之后，你以为宿衍还会在意你？不，他恐怕不知有多嫌弃你呢！或许还会嫌你挡了他儿子的路。能借我的手摆脱你这个拖油瓶，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瑞儿，你别听他胡说。无论你是不是你爹爹的亲生儿子，他都是最爱你的，你一定要相信你爹爹。”柳慕汐心中虽然恨封玄印拆穿了这件事，恨不得去堵上他的嘴，但是，劝解儿子显然比找封玄印算账更重要。 所幸，柳慕汐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可以说，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此刻倒也没有方寸大乱，平静而又诚恳地跟兜兜解释道。 虽然儿子免不了要伤心，但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宿宣瑞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柳慕汐知道，他现在非常的难过。 柳慕汐张了张嘴，她现在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现在，她却不知自己应该怎么说，只能将他搂进怀中，无声安慰。 封玄印对自己一番话造成的影响十分满意，对低垂着头的小小少年说道：“宿衍是不可能来的，你与其等着他来救你，不如直接投靠于我。你要你肯听话，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便是认你当儿子也没什么不可以。” 封玄印看出来了，柳慕汐非常看重她这个儿子，如果说服了他投靠自己，那说服柳慕汐就容易多了。 那宿衍当初能够抱得美人归，恐怕也是用的这个办法吧！ “你说的是真的？”一直沉默的宿宣瑞突然抬起头来，缓缓问道。 “瑞儿？”柳慕汐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封玄印却笑了，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那你会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宿宣瑞问道，“你会在我睡不着时给我讲故事吗？会在我挑食时亲手喂我吃饭吗？会在我修炼时手把手的教导我吗？你会照顾我，关心我，倾尽全力培养我吗？” 他问的这些，都是他一直以来，爹爹为他做的。 爹爹虽然在教自己修炼时非常严厉，但是，平时，他却几乎把自己宠到了骨子里，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甚至有时候还会嫌弃自己碍事，还吃自己的醋，但是，他心里却是极为疼爱他的，否则，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培养他，教导他，连他身边的人，也都是爹爹精挑细选的，他很忙，但是关于他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假手他人，一直都是他亲力亲为。 他又不是没有心，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爹爹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和他对自己的疼爱？ 真心和假意，他分得很清楚。 虽然不是爹爹的亲生儿子这点，让他很伤心，很受打击，但是那又如何？爹爹对他比对亲生的儿子还要好。 难道没有血缘，就不能成为父子吗？ 这世上有多少血缘父子，连陌生人都不如，甚至反目成仇。只要爹爹把他当儿子，他把爹爹当成父亲，是不是亲生骨rou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