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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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娣摆摆手:“坐,坐吧,都是自家人,咱们也不用拘束着,今儿是结账的日子,照着余家的老规矩,也是犒劳大伙的时候,账房下午就把帐结出来了,院子里的两张桌子上,摆的是各位辛苦一年应该得的,照着每个铺子一年赚的银子,列了红榜,一会儿我让人贴在外头,照着红榜上的排名,另外还有银子,这是大家伙一年的辛苦费,望大家明年再接再厉,为着我余家,为着庆福堂,也为着咱们大家的好日子,更上层楼,来,我敬大家伙,诸位掌柜辛苦了。”说着干了杯中酒。在座的一见大公子都干了,纷纷站起来,也干了。 凤娣道:“今儿是家宴,各位掌柜的只当在家一样,敞开了吃,敞开了喝,灶房里火今儿一晚上不灭,候着各位,吃醉了,客居里有的是屋子,今儿咱们庆福堂过年了。” 忠叔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去年的小年啊,余家险些就过不去了,谁能想到能有今年这样的热闹呢,二姑娘说要把大公子的丧事办了。 余忠一开始觉得不妥,后来想想,二姑娘这么做,自有她的打算,且二姑娘这一年年的大了,即便怎么遮掩,也不成了,虽说未出阁的姑娘家抛头露面的不好,可二姑娘也不是那些寻常闺秀,二姑娘是他余家的救星,庆福堂的根儿,是男是女有什么打紧的,下面这些铺子里的掌柜,还能因为东家是个姑娘,辞了差事不成,便辞了也不怕,姑娘说的对,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有的是。 却听凤娣道;“既是一家人,有些事儿咱们也就不瞒着了,正月初七,我家大哥哥发丧入土,各位若得空来送大哥哥一程,余家感激不尽。” 顿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六桌的掌柜都盯着凤娣看,凤娣笑了:“怎么着,吓着各位了,倒是我的不是了,大哥哥自幼病弱,今年刚开春,人就没了,当时铺子还没稳下来,便未发丧,只让灵牌入了祠堂,终归还是要入土为安,大家放心,不论大哥哥入不入土,在各位跟前,我还是东家,还是余家的大公子,我这儿先告退一步,诸位接着喝,喝痛快了。” 等凤娣一走,厅里可炸了营:“唉,你们说,刚大公子那几句话啥意思啊,我怎么没听明白呢,大哥哥是谁?算上书齐少爷,余家不才两个少爷两位小姐吗,这个大哥哥是怎么回事,喂,喂,刘瑞,常志,你们俩跟大公子走的近,透点儿消息出来。” 常志跟刘瑞互看了一眼,心里也是暗暗震惊,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儿呢,大家伙从他们俩这儿套不出话儿,一眼瞅见牛黄,七手八脚把他拉着坐下:“牛黄,你天天跟着大公子,说,这是怎么回事?” 牛黄翻了个白眼道:“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你们心里想的那回事,大公子病的那样儿,太医来瞧了都说没救,哪能出来管事儿啊。” “那这么说,咱这位大公子是大姑娘了?不,不对,大姑娘去兖州府的时候大公子在呢,这么说是二姑娘了,是二姑娘吧,牛黄你小子给个痛快话儿不。” 牛黄道:“你们不都猜出来了,还给个屁痛快话儿啊,再说,大公子刚不是说了,不管怎么着, 东家是东家,大公子还是大公子,难不成你们还能因为这个辞了差事,那样到好了,我正没事儿干呢,你们谁辞了,我正好接他的差事,这月月的工钱奖银加上年底照着红榜的分红 ,干上一年都能娶媳妇儿了,往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儿去,你们谁不干了,就早说啊,快走不送。” “你小子想得美,谁说不干了,东家说的是,别管怎么着,我们只认大公子就是了,这小子瞒我们这么长时间,不能饶了他。” 刘瑞按着他道:“常志拿酒来。” 足灌了牛黄三碗酒才放了他,牛黄脚步踉跄的出了大厅,到了书房定定神,凤娣问他:“如何?” 牛黄道:“公子放心,这些人都不是傻子,往哪儿找庆福堂这么好的差事去,干上一年娶媳妇儿的银子都攒下了,要是我,打死都不走,不过,这些人太不厚道了,灌了我好几碗酒。”说着打了个酒嗝。 凤娣忍不住笑道:“怎么着,想媳妇儿了啊。” 牛黄嘿嘿一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公子,牛黄想娶了麦冬,大公子知道,我既没爹也没娘,家里头就剩下我一个人儿了,这一回家啊,清锅冷灶的别提多凄凉了,要是能娶个媳妇儿回去,陪着我说话儿该多好啊,我瞧着麦冬好,大公子若是把她嫁给我,我一定会待她好。” 凤娣给他说乐了,瞥眼见槛窗上映出个人影儿,知道是麦冬,不禁起了捉弄之心,露出个为难的脸色道:“要说你也跟了我不少日子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况,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也该着成全你。” 牛黄脸上一喜,凤娣瞧了他一会儿,却叹了口气道:“可我瞧着麦冬不喜欢你啊,这婚姻大事,怎么也得您情我愿不是,平日我瞧麦冬见了,连个好脸儿都没有,指定心里头不喜欢你,倒是见了许贵儿挺亲热,莫非心里喜欢许贵儿。” 牛黄一听眉头都竖起来了,咬着牙道:“就知道许贵儿没按好心,变着法儿的寻麦冬说话儿,只不定就惦记了,不成,我得找麦冬问问去。”说着站起来就窜了出去。 麦冬没来得及往外跑,正好让他堵个正着,牛黄一把拽住她:“你别走,咱们今儿就说清楚,你心里倒是喜欢我还是许贵儿?” 麦冬脸红的都快滴血了,想跑奈何牛黄的爪子跟铁钳一样抓着她,怎么也挣不脱,若留在这儿,又实在的羞臊,忍不住跺跺脚恨声道:“你个笨蛋,大公子拿咱们打趣呢,这都听不出来,还不松开,让大公子更瞧了笑话。” 牛黄听了一松手,麦冬捂着脸跑了,牛黄愣愣看着凤娣,凤娣指着他,笑的前仰后合:“我说你这几天见了许贵儿就瞪眼呢,原来吃味了。” 牛黄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公子……” 凤娣道:“行了,你也别吃味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娶个媳妇儿好过年,今儿是小年,就赶在腊月二十八,让麦冬过门,明儿我让忠叔遣几个人过去,收拾收拾你那院子,原先的家当都不要了,重新置办一套,算我给麦冬的嫁妆,先说好,她跟了我这些年,你若敢欺负她,让我知道没你的好儿。” 牛黄道:“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呢。”跪下磕了个头:“牛黄谢大公子成全。” 等凤娣前脚出了书房院,后脚牛黄一蹦三尺高嚷嚷了声:“我牛黄娶媳妇儿了。”一溜烟跑了,二门外险些撞上余忠,余忠道:“你个猴崽子喜疯了啊,都不看道儿了。”牛黄嘻嘻一笑:“忠叔回头上我哪儿喝喜酒去啊。”余忠忍不住乐了。 小年过去,各铺子的掌柜纷纷回家过年,凤娣才算彻底闲下来,开始琢磨裴文远的事儿,腊月二十六裴文远来寻忠叔,说过了初五就想动身, 二月里就开考了,到了京城先寻个清净的所在,一边儿念书一边儿候着考期,跟前却没个书童,想寻一个又怕不知底细。 凤娣听了,哼一声,心说,倒是真好意思,白吃白喝着余家,这会儿倒端起少爷架子了,以前饭都吃不上,快饿死那会儿,也没见要个书童伺候的,这人由小看大,裴文远还没得志呢就这么这,可以想见得了志该如何猖狂了,这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凤娣想了想道:“前儿有个城南的伙计过来府里送东西,我瞧着挺机灵,叫什么来着?” 忠叔道:“公子说的是狗宝。” 凤娣撑不住笑了:“对,就叫狗宝,怎么叫这个名儿?” 忠叔也笑道:“原先叫二狗子,进了铺子,掌柜的说不好听,说咱们大公子跟前有个牛黄,你小子这机灵劲儿倒像他,就叫狗宝吧,不想倒叫响了。” 凤娣道:“你让他跟着裴文远走一趟,跟他说,这一趟算是庆福堂的差事,却别跟裴文远说,有什么事儿送个信儿回来,等他这趟回来,提拔他当三掌柜。” 忠叔略有些犹豫道:“万一裴文远高中……” 凤娣道:“我只怕他不中呢,若不中倒不好办了,你就这么交代狗宝,对了,回头寻人把安子和叫府里来,他一人孤孤单单的在铺子里过年,怪冷清的,把书齐挪到西边儿院子里来,寻人牙子买两个心思灵儿的小子跟着他,这一天一天大了,总在后院里头跟着婆子丫头们一起混,都成了软性子,书齐跟安子和说的上来,就让安子和先住在书齐的院子里,年后铺子开了,他愿意回去再回去,他爹临死把他托付给我,咱也不能对不住人家,怎么也得过得去才成。” 忠叔点头应了,又想起一事道:“给各位股东的分红年礼都送去了,就剩下四通当的两位东家,公子看……” 凤娣目光闪了闪道:“我记着,咱们去年在四通当的当票可到期了,当时说好五万两银子入股,五万银子算当咱家秘方的银子,既到期了,明儿忠叔跟我去赎当吧。” “赎当?”许慎之愕然看着少卿:“你是说那丫头把她家的秘方又赎回去了?” 少卿脸色阴沉的点点头:“五万银子的本金,五百两的当息,另外,送来一万两的分红银子,一共六万五百两,你自己瞧吧,这丫头跟我算的一清二楚呢。”说着把账本子丢给许慎之。 许慎之接过来看了看,果真一笔一笔记的分外清楚:“这么说,咱去年入股的五万银子,今年就见了一万两的分红,这么多,这丫头怎么赚的?” 少卿哼了一声:“就兖州府回春堂跟安和堂那档子事儿,她就赚了几万银子不止,还有冀州府,登州府的铺子,这一年余家算缓过来了。” 许慎之瞄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好事儿吗,咱那五万银子的股份可算入对了,这要是等她南边的铺子开了,明年岂不分的更多,这丫头简直就是个财神爷啊,你怎么是这个脸色。”说着眼珠一转道:“莫不是嫌她跟你分的太清楚了。” 给许慎之说破心事,周少卿脸色更阴:“分清楚的好,省的她占了我的便宜,回头还不了,要拿她顶账。”这话可真有些赌气了。 许慎之眨眨眼,心说,少卿这脾气,怎么越发古怪了,还是说,有了心上人的人都这样喜怒无常的,便问冀州府的来人:“大公子还让你送了什么来没有?” 那人忙道:“有,给五爷您的年礼儿,已送到候府里去了,这是大公子交代着给小王爷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个荷包来,许慎之接过来,刚要拿出里头东西瞧瞧,忽给少卿夺了过去,从里面拿出一条绳子来,瞧着像是牛皮编的,下头缀着一颗牙,是牙吧? 慎之待要仔细瞧,少卿却一下子,收在手里,站起来出去了,慎之愣了愣,嘟囔道:“什么稀罕东西,值当藏起来。” 不想那管事却小声道:“大公子拿过来时候,奴才瞧见了,像是狼牙。” 狼牙?慎之想了想,忽的笑了起来,摇摇头,那丫头倒会借花献佛,上回登州府外出了事儿,那些被少卿射死狼,让底下人拖回去,扒皮食rou,一顿美餐,挑拣着送上来十二颗狼牙,余家丫头从京城走的时候,少卿一并装在盒子里送给了她,不想,这又送回来了,就多了条牛皮绳儿,这丫头倒会投机取巧。 偏偏这样取巧的东西,竟比什么奇珍异宝都对少卿的心,想想这丫头真比猴儿都精,这买卖做的,稳赚不赔,就不知道,这狼牙里头又多少是真心了,还是说,就想着应付了事,若真是后者,恐怕将来有的折腾了,少卿可不是什么好性儿,这都入扣了,能由得那丫头…… ☆、第61章 “狗宝,你原来在庆福堂的铺子里做什么?”裴文远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狗宝忙道:“铺子里的人多,大掌柜,二掌柜,三掌柜的不说,下头还有十几个伙计,我是后头才去的,柜上的差事轮不上,就干些打杂扫地的零活儿。”说着见裴文远拿书,忙把车窗的帘子撩起来,拢在一边儿,车里顿时亮堂了不少,又怕裴文远冷着,从随身的行李中,拿出一床褥子来给他搭在腿上,又去倒暖壶子里的茶,样样周到,机灵非常。 裴文远道:“你还想不想回庆福堂的铺子?”狗宝目光闪了闪忙道:“铺子里头天天儿不得闲儿,还落不上好儿,亏了公子这缺人使,把我要了来,小的才摊上这么个好差事,从此就认公子是主子了,小的心里只求能伺候公子一辈子才好呢。” 裴文远听了心里满意:“你明白就好,回头爷要是高中,提拔你当爷府上的大管家,你说可好?” 狗宝听了忙道:“公子对小的这般好,本该给公子磕头,却这车上窄别,待到了宿头,小的再给公子磕头吧。” 裴文远道:“不用你磕头,只安心跟着我,别总想着回庆福堂的铺子了就成,说起来,在铺子里当伙计有什么好的。” 狗宝眯眯眼笑道:“可不嘛,小的能伺候公子,祖坟上都冒青烟了。” 狗宝这张嘴比什么都巧,裴文远喜欢听什么说什么,事事都顺着裴文远的心思说,裴文远长这么大,都没遇上这么一个和心思的,且这小子又能干,他跟前的事儿打点的处处妥当,裴文远越看越喜欢,才生出长留他的念头。 狗宝见天色暗下来,略推开车门探出头问车把式:“前头到哪儿了?” 车把式道:“快通州了。” 狗宝忙道:“那不是到京了吗。” 车把式道:“若是走还要半天的路呢,入了夜,城门可关了,咱们也不是那些达官贵人,可以叫开城门进去,只能先在通县里歇一宿,明一早再进京。” 狗宝道:“这通州里可有干净清爽的客栈?” 车把式道:“这通州虽说在城外,进城不过半天路,又临着码头,虽是小州县,却比你们冀州府还热闹呢。” 狗宝道:“吹吧你,一个屁大点儿的地儿,还能比的上我们冀州府不成。” 车把式笑道:“这可是天子脚下,沾着龙气呢,哪里是外头州府能比的呢,再说,今年朝廷恩科大比之年,这赶考的举子们从全国各地奔来,都指望着一下跳龙门光宗耀祖,那些家里有银子的,自是在城里近便的寻个地儿住下,这银子少些,囊中羞涩的,在通州县里寻个屋子赁下,住到临考再进京,能省下不少银子呢,公子若是想省钱,在这通州县里寻个所在,倒是好主意。” 狗宝道:“先进通州寻个干净的客栈先住下再说吧,我们公子这都坐了一天车,腿儿都直了,可得好好歇歇。” “得嘞,就听您的招呼了。”车把式应一声,赶着马车进了通州县。 狗宝回过身跟裴文远商量:“公子说咱是住在通州呢,还是在京了寻个房子住下?” 裴文远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没银子了?” 狗宝忙道:“有,有,临出来的时候,大公子让大管家给了我二百两银子的银票,跟一百两零碎银子呢,咱这一路也才没使多少。” 裴文远道:“那就是了,到底还是在京城方便些,朝廷有什么消息也能知道,还是进京寻个清净的院子住下的好。”狗宝心说,可真不是自己的银子,使着真叫一个随便。 车把式停下车,狗宝扶着裴文远下车,裴文远抬头看了看,不禁皱眉,虽是二层的客栈,瞧着却有些旧,狗宝度着他的神色跟车把式道:“不让你寻个干净的客栈吗,怎到这儿了?” 车把式道:“你别瞧这外头旧,里头好着呢,临着河,风景也好,举子们大都住在这儿,还有啊,这里还有个大好处。” 狗宝道:“你这老头说话怎吞吞吐吐的不痛快,什么大好处,快说。” 车把式往那边儿努努嘴,狗宝看过去,这条街上乌漆墨黑的瞧着冷清,可往前也走上百步却真热闹,远远瞧着灯火通明,隐约仿佛还有丝竹曲子的声儿,狗宝道:“那是什么地儿?怎这般热闹。” 车把式嘿嘿一笑:“那可是*的地儿,只要是男人,一进去身子就软了半截。” 狗宝这才明白,哪是取乐子的花街,瞟了裴文远一眼道:“我们公子是正经人,怎会去那样的腌囋地儿,公子咱进去吧。”说着背上包袱扶着裴文远进去了。 要了间上房,安置着住下,伙计送了洗脸水来,狗宝伺候着裴文远洗了脸,问伙计:“可有什么好吃食?” 伙计嘴皮子甚溜,眉眼都来神儿了:“咱这儿可是天子脚下的皇城根儿,别管南北大菜,川菜,鲁菜,杭州菜,江南菜,西北菜,只要您想到的都能在咱们这通州县里头寻着馆子,只要您舍得使银子,您想吃什么告诉小的,小的这就去给您招呼,一会儿的功夫,就能给您送来,您要是觉着一个人在屋子里吃冷清,咱们这条街后头不远就是鸿喜楼,鸿喜楼的烩八珍跟京城八珍楼里做的可是一般无二,八珍楼这一道菜怎么也得要您一两银子,鸿喜楼打个对折,要不您尝尝去。” 狗宝瞥了他一眼道:“ 鸿喜楼掌柜的给了你小子不少好处吧。” 那伙计嘿嘿一笑:“不瞒着二位,鸿喜楼也是咱东家的买卖。” 狗宝也撑不住笑了,回身问裴文远:“公子说怎么着,这五钱银子可也有点儿贵呢。” 裴文远道:“你没听伙计说,跟八珍楼比打了对折呢,咱们冀州府八珍楼里的烩八珍,我还不曾吃过,今儿先去这鸿喜楼尝尝也好。” 伙计一听喜笑颜开:“得了,我这儿扶着您下去。” 到了鸿喜楼一看,好家伙真热闹,正是饭点儿,一楼都坐满了,上来个小伙计,寻了一圈道:“今儿实在人多,要不给您拼个桌成不,您瞧就是哪儿,也是两位,一对小夫妻,跟您一样来京城赶考的举子,刚小的问了,那两位应了,您看……” 裴文远刚要说不好,却看向伙计指的桌子,在角落里的一张四方桌,坐着一对年轻夫妻,那丈夫还罢了,待裴文远瞧见边儿上那个妻子,顿时一愣,虽是荆钗布裙,却难掩国色天香,竟是生平仅见的绝色,遂点头道:“既没座位也只能如此了。” 伙计领着他主仆走了过去,都是读书人,又都是赶考的举子,两下里见了面拱手见礼,便各自落座,狗宝叫了一个烩八珍给裴文远吃。 裴文远跟狗宝说:“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狗宝忙道:“您是主,小的是仆,哪能坐在一处呢,让人看了笑话,公子只管吃,小的刚在外头瞧见有个档口卖rou包子,香着呢,比咱们冀州府的个大,一会儿公子吃完了,回去的时候,小的买两个就着水就饱了。” 裴文远点点头,却听对面的女子道:“听你们的口音是冀州府的吗?” 狗宝还没说话呢,裴文远忙道:“正是。” 女子道:“你们冀州府可有一个庆福堂?” 狗宝忙应:“有啊,这位夫人知道庆福堂?” 女子旁的书生点点头:“我们夫妻是从兖州府来的,兖州府也有庆福堂,故有此一问。” 狗宝哦了一声,彼此聊了两句,渐渐熟悉起来,结账的时候,裴文远便让狗宝把夫妻俩的帐一并结了,狗宝有些不乐意,觉着银子没这么个使法儿的,可一想起大管家的交代,也就应了。 小夫妻也跟他们住一家客栈,只不过小夫妻住在楼下,进了客栈,两人彼此交换了姓名,才各自回屋,这夫妻俩不是别人,正是兖州府里来京赶考的孙继祖跟陆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