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仔细交代人好好照顾好沐逸之，两人回了一旁的院子！ “清雅，你的脸色不好，可是要去休息一下！”进了门，端木凌煜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道。 沐清雅摇头：“我没事！刚刚在前院可是有什么眉目了？” “这香炉鼎足有百余斤重，轻易怎么可能会倒下，还是倒向父皇的方向实在太过诡异了！所以刚刚我在前殿仔细看了半晌，发现了一些东西，你看……”说着从袖子当中拿出一块黑色的固体！ 沐清雅拿了闻了闻：“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这是一种香，这种香很是奇怪，不受热的情况下极为坚硬，一旦受热却会变得极为松散，那香炉的一个耳足被人换成了这个！” 沐清雅冷冷扬起眉尖：“还真是会设计呢，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哪个皇子的手笔，其他书友正在看：！”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定然要给沐大人一个交代！” 沐清雅摇头：“这件事恐怕你查不出什么，与其调查这件事情不如你多看看这件事情背后！” 端木凌煜皱眉：“背后？” “那香炉可是广渡寺供奉了上百年的，在百姓心中地位甚高，这刚刚祭过天便倒了可不是吉利的事情，既然有人设计出来这一幕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流言恐怕明天就要传出来了，恐怕江南要大乱了！” 端木凌煜苦笑一声：“皇兄们各个都是好算计，不知道这件事又要引起多大的动荡，苦的还是百姓……”微微的叹了口气，眼神却是坚定下来，不论如何，他都要镇住江南！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广渡寺香炉倒塌的事情便被传扬了开去，端木擎脸色阴郁，看的一旁的古德胆战心惊：“皇上，您用些膳吧！” 看了一眼膳食，端木擎挥手让人端了下去，古德看的万分着急，却又没有办法，正想着是不是找别人来劝劝，就听到端木擎的问话：“古德，你看朕的几个皇子哪个是好的？” 古德一惊直接跪了下去：“皇上，奴才不敢随意议论皇子殿下！” 端木擎皱眉，颇为不耐的说道：“让你说你便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古德一抖：“奴才眼拙，皇子们各个龙章凤姿，都是极好的！” “哼，朕就知道你会说这些，那些大臣们整日里无不夸奖皇子们好的，可实际上内心里却不知道有多少算计，朕的皇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朕身边恐怕能够有胆子说几句真话的就是沐丫头了！” 古德心头一跳，心中对沐清雅的尊敬再次提了提，皇上自古多疑，能够让他信任人几乎没有，而沐三小姐似乎格外入了皇上的眼了！这福气可真是大了！ 此时，大皇子端木凌云却是极为恼怒，不停的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满脸好不遮掩的怒气：“端木凌煜，好，还真是好啊！没想到他还真是个能耐的！竟然顺着流言去追查了，如果不是本殿下退得及时，差点就被他抓住了！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本事！” 一旁沉默站立的男子一双剑眉，满目寒星，周身气息凌厉、凛冽！ “侯昴，你倒是说说，这到底该怎么办？” 侯昴微微抬头：“殿下，你太着急了！” “我怎么能够不着急？原以为可以暗中将沐逸之那个绊脚石除掉，却不想不仅他没死，还让端木凌煜搀和进来，而今，端木凌风也开始防范，再要将江南的事情捅出来可不容易了！那些流民也是没用的，我都将路子给他们铺好了，他们却没能闯到父皇面前！” 侯昴眼神冰冷：“那些贱民死不足惜，殿下不必气恼，而且这件事情也未尝不是好事，那个沐逸之无足轻重，想要除掉他甚是容易，现在要紧的是二皇子，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到手的证据捅出去！” “那为何现在还不行动，香炉倒塌是因为江南不宁，上天的警示这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个时机不是正好？” “殿下稍安勿躁，虽然有传言，但事情远不到让皇上万分恼怒的情形，所以还要再出点事情才好……” 端木凌云皱眉：“你可是有什么计划？” 侯昴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道阴狠：“那些流民既然没有什么用处，那么就借他们的命来用一用吧！” ☆、第一百二十章 天灾人祸 因为沐逸之的身体不方便一动，沐清雅只好留在广渡寺照顾父亲！幸好因为御驾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倒是不用太过着急，也免了沐逸之再受颠簸之苦！ 如今已经进入八月，江南的天气尤其闷热，沐清雅有些恹恹的坐在一旁，拿着书却是看不到眼中去！ 乐琴捧着一个盆子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笑意：“小姐，这是七皇子让人送来的，是冰！可凉快了，奴婢放到主子身边也让主子凉快、凉快！” 沐清雅点带牛头，问道：“父亲那边没什么问题吧？”天气炎热最怕的就是伤口化脓，前段时间沐逸之就因为伤口恶化病情不断的反复，好在端木凌煜送来了冰块，才让他的状况好了许多！ 乐琴：“小姐放心，老爷房间中放了几个盆子呢，凉爽的紧，徐太医也去查看过了，说是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没什么大碍了，前段时间发烧也是因为伤口开始长新rou的缘故，您就不用如此担心了！” 乐棋在一旁扇着扇子，果真凉快了不少，沐清雅心中的烦躁渐渐消下去一些：“今天皇上去做什么了？” “听说最近淮水旁边风景很美，比之这边也更加凉快，皇上到那边的行宫去了！几个皇子也跟在一旁呢！”乐棋说道。 沐清雅皱眉，透过窗子看向外面，这几天天气格外的闷热，热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在临江城住过一段时间，虽然说夏季江南气候炎热是很正常的事，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只剩下聒噪的蝉鸣声让人烦心，那些树木的叶子都仿若要被烘烤干了似的，放眼望去竟是一片发白的景象，一股不安弥漫过心头，随即道：“乐棋，你这几天多多关注一下，我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乐棋一愣，随即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定然会多多注意！主子，天气太热了，您换身衣服吧，奴婢看您的衣衫都快湿透了！” 沐清雅点点头，她自来体质偏寒，别人感觉热的时候，她感觉温度正好，却不想这次连她都热的受不了了，可见这天气是真的让人受不了了！正想换下衣服，却不料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乐棋连忙上前将沐清雅挡在身后，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卫熙，小姐的房间也是你能够乱闯的，小心主子揭了你的皮！” “小姐！”卫熙大口喘着气，一双眼睛满是赤红！ 乐棋这才感觉不对劲儿，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一句话还没有问完，卫熙却是身体一颤，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一把推开乐棋，勉强压住了胸口的翻滚气血，道：“小姐……出大事了！主子陪皇上去淮水行宫……路过河堤的时候，有流民出来挡驾，状告江南官员贪污受贿，却不想还没等皇上下御辇问话，淮河河堤突然决堤，岸边几百名百姓瞬间被卷入河水……”卫熙说着，眼眶微微发红，眼底带着一丝惊悸，刚刚的那一幕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那是鲜活的几百条人命，瞬间便被收割殆尽，里面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和懵懂不知事的孩童，“幸好皇上离得远，倒是没有被冲撞，可一下也被惊到了，太医正在会诊！” 沐清雅猛然站起身，天气如此燥热却还是感觉阵阵冰凉，冷声问道：“好好的河堤怎么会突然决堤？” “主子也有这个疑问，正着人调查，让奴才到这里来您先说一声！那淮水现在到处肆意，估计到现在已经淹了沿边几个城镇了！”卫熙紧紧地皱着眉头，眉眼间满是沉痛！ 沐清雅紧紧地皱起眉头，各种思绪在脑海中快速的转动，半晌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卫熙：“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奴才不要紧，不过是下水救一个孩童，被水中激流而下的木头给撞到了胸口！” “你先待在这里休息，我让乐棋去给七皇子回信！”看他脸色煞白的样子，沐清雅道。 “多谢小姐体恤，奴才没事，不过是内腑被震荡了一下，刚刚突出一口淤血来现在已经感觉好了很多，主子身边还有很多事，奴才万不敢耽搁！” 看他坚持，沐清雅也不再说什么，只为他把了一下脉，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后，才道：“你去告诉七皇子，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让他好好查！既然江南要乱，那么就彻底乱个彻底！不乱不治，既然乱了，那么就干脆将江南的毒瘤彻底拔掉，一举收到自己手中！淮水已经决堤，再悲痛也顶不了什么事情，想办法控制洪水才是关键！” 卫熙一愣，心头一震激荡：“是，奴才这就去！”原来主子让他来向沐清雅说一声，他以为只是主子记挂她，却不想原来沐小姐胸怀之中自有大沟壑，面对偌大江南便是主子都要迟疑的，却不想她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魄力，如果这次真的能够一举将江南收入麾下，那么主子的大事何愁不成？ 送走了卫熙，乐棋走进来：“小姐，这件事情真的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沐清雅微微动了动眼神：“我现在也还不确定，不过十有八九是人为的，！”来的时候，她专门看过淮河河堤，那堤岸虽然不说是固若金汤，但十几年之内绝对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而如今河水并没有大面积的上涨，堤岸却是垮了，这怎么都说不通！联想到之前的事情，这里面没有人动手脚才有鬼呢！ 乐棋听了，脸色顿时万分难看，她也杀过人，但却从来没有滥杀无辜，猛然间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心中却是万分难受！ 沐清雅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安慰，只叮嘱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沐逸之。她的父亲性格刚正，如果听到了这个消息，就是爬也要到淮河边上去看着的，她着实放心不下！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自那次卫熙来了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乐棋和乐琴整天盼望着消息而不得，只能在一旁空着急！沐清雅看着越来越热的天气，心绪微微收紧，淮河历来以水流湍急著称，前朝便因为数次决堤致使江南损失惨重，后来修建了这座堤坝将淮河分流而治这才控制住了淮水，让两岸的百姓安居乐业起来，所以历代君王尤其注重淮水的治理，便是端木擎每年拨到这里修缮堤坝的钱款也数不胜数，却不想最后还是出了乱子！那些人怎么敢将手伸到淮河堤坝上，难道真的是为了争夺一个皇位什么法子都敢用了吗！他们就不怕那些成千上万无辜受难的老百姓生生活吞了他们！ 本来正在烦恼淮水堤坝的事情，却不想还有更棘手的事情打的他们更加措手不及！ 半夜子时，一道惊天响声霹雳而下，那声音恨不得能将能让整个江南颤三颤！雷声过后，瓢泼的大雨接连而至，那雨水竟然如同瓢泼一般倾盆而下！ 沐清雅猛然坐起身，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只身到窗前，方一推开窗户迎面而来的雨丝瞬间将她的衣衫打湿。乐棋跑进来正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护住沐清雅，将窗户关了起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赶紧将衣衫换下来！” 沐清雅表情愣怔，心情骤然沉重，最糟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乐棋看她表情不正常，以为她被刚刚那道响雷吓着了，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脸：“小姐，您没事吧？” 沐清雅摇了摇头，换好了衣服确实一语不发的坐在灯前，眼神沉寂的犹如一湾湖水，深沉的没有任何波澜！ “乐棋，”半晌，沐清雅终于开口，“你可有办法和七皇子联系的上？” 乐棋点了点头：“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婢可以亲自跑一趟！” 沐清雅微微叹了口气：“不用了！” “小姐不用如此担心，想来过了三天，淮河那边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灾民应该得到妥善安置了！” 沐清雅无力的勾起唇角，灯光下笑意越多了一丝清愁：“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便好了！” 大雨接连不断的下了一夜，直到辰时也没有停歇的迹象，甚至整个天空还是犹如夜晚一般，人在房间之中都需要点灯，一点亮起来的迹象都没有！ 看着忧心重重的沐清雅，乐棋也感觉到事情不容寻常了，陪沐清雅吃了一点东西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这天气……” 沐清雅走到门前，放眼看去，天地之间一片茫然，院子里的积水已经到了人的小腿肚，这还是在山上，想来山下已经是一片水泽汪洋了！而天空却仍旧如同开了一道口子一般，雨水接连不断的倾覆下来！ “这天气估计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乐棋心惊：“那江南的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 “如果仅仅是水灾那还是最轻的……”幽幽的声音犹如一声叹息，停在乐棋心中却是如山的沉重！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帝王怒 上 又等了三天之后，终于再次收到了消息！令沐清雅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来的人竟然是端木凌煜！当时她正在房间中心思不定的看着棋盘，听到开门的声音以为是乐棋也就没有多加理会，却不想来的人半天也没有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才发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七皇子。 第一眼看过去，她差点没有认出来，和之前的风度翩翩相比，他现在的模样格外的狼狈，双眼带着微微的黑色，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衣衫上沾满了泥水，身形比之之前瘦削了不少，表情却是比之前沉稳了很多，深邃的眼神带着不同以往的凝重和沉痛，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让他改变了很多！ 也是，昨日繁华转眼之间变成一片哀鸿遍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样的巨大反差怎么能不让人痛心！ 看这个时候乐棋还没有进来，沐清雅便知道肯定是端木凌煜进来之前开口吩咐了，于是便起身亲自倒了一杯茶端了过去。 端木凌煜一直没有开口，便是接过沐清雅的茶水之后，也只是饮了一口就放在一旁，便沉默的坐在一旁！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出声，声音确实带着丝丝沙哑：“清雅，我很后悔！” 沐清雅抬头，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我很后悔为什么没能够早点察觉，你知道吗？淮水决堤是大皇兄派人做的！他为了引起父皇的重视，引出二皇兄收拢的官员贪污的内幕，便听从了侯昴的意见，暗中派人在淮河河堤下面动了手脚，那是拦住淮河的最后一道屏障，淮河下游一共一千七百八十二户人家，瞬间便被淮河吞没了，还有那些被鼓动来告御状的百姓，他们怀着希望来了，却是连父皇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水淹了，那么急的洪水，便是识得水性的也没能逃过……父皇派人去救灾，却不想二皇兄嫉恨大皇兄阳奉阴违根本不予动作，我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冲走一点办法都没有……”端木凌煜说着，咬紧了牙关，握起拳头狠狠的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顿时一个血印印在了墙上，！ 沐清雅走过去，凝视着他的表情，心情越发的沉重，将他的手拿下来，却发现他的手背上布满了伤口，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捶墙，拉着他到一旁，用清水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那干净的手帕包起来，随即坐回原来的位置，不发一言！ 端木凌煜微微的皱眉，看向沐清雅，却发现她眼神宁静，仿佛没有将他的话听入耳朵，心中有些无力，原本以为她为自己包扎之后便会说一些安慰自己的话，却不想她根本没有反应，眼神渐渐地低落下来！ 沐清雅轻轻捏了捏指尖，微微勾起了唇角：“怎么，七皇子以为我会出口安慰你？” 端木凌煜抬头：“难道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说？我现在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知道说永远比做来的容易，你在这里抱怨是能够防止洪水肆虐，还是能够多救一个百姓？与其在嘴上下功夫，还不如想想应对接下来的大难！”沐清雅嘲讽道，嘴上说的再好有什么用，还不如为老百姓做点实际的，她为他包扎也只是不想落人口实，他还以为自己会安慰他不成？ 端木凌煜一愣，神色带上了一丝恍然，却听沐清雅接着道：“不管这件事情是谁下的手，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时候你便是再后悔万分也已经于事无补！难道你还指望着你的愧疚能够让淮河回流，让大雨停下？” 端木凌煜无力的坐回座位，眼神已经平静很多，半晌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说的有理！” 看他情绪已经平稳，沐清雅才再次开口：“大雨已经下了七天了，你就没察觉到什么吗？” 端木凌煜一惊：“什么？” “江南本来就河流纵横、湖泊交织，这几天的雨水让河流的水大幅度上涨，我听说已经有不少河流发起了洪水淹死了很多人！而这样大的雨天要救灾实在太过困难，气温又是这样高……”说到这里沐清雅微微停顿，看着端木凌煜瞬间僵硬起来的身体，便知道他想明白了！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现在正是夏季，江南温度本来就高，那些淹死的人和动物尸体根本来不及处理，一旦发生疫情，那么情形绝对不是朝廷能够控制的！西北因为干旱缺粮都能够引发暴|动，如果整个江南一并流行起来，那么玉寒危矣！ “清雅，你可有什么办法？” 沐清雅摇头，眼神变冷：“现在情形还不一定，我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具体可行的法子，不过有一点你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定然要让皇上知道，这已经不是你自己能够处理的事情，原本想着借助淮河之乱能够让你拿稳江南，却不想老天竟然下起了这样大的考验……如果这件事情不处理好，江南算是毁了！” 端木擎脸色难看：“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