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冷月一眼望过去,没看见景竏。 倒是看见一个仿佛景老爷子的身影,围着一条雪白的围裙,怀抱着一个菜筐一溜烟地往后院跑去。 ☆、第34章 蒜泥白rou(九) 景翊像是见惯了这般情景一样,径直走到戏台子底下,殷勤地帮正在铺台面的景竡递上一块木板子,“二哥,忙着呢?” 冷月和景翊成亲那天,景竡忙活到很晚才赶来,到的时候席间的酒都快喝干了,冷月知道他来过,还是带着几盒上等的滋补药材来的,不过那会儿她正忙活着把婚床底下的焦尸往景翊书房里搬,没顾得上打招呼。 算下来,冷月有好几年没跟景竡正儿八经地打过招呼说过话了。 在冷月的记忆里,景竡是景家四个公子中最君子的一个,言谈举止沉稳谦逊,嘴角眉梢永远带着亲切的笑容。 冷月曾一度天真地以为景家的儿子长大以后都会是这样的,只是有的长得早,有的长得晚罢了。 冷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笑得一脸招财进宝的景翊。 呵呵…… 景竡把景翊递来的板子严丝合缝地铺在该铺的地方,才从尚未搭好的台子上不急不慢地下来,整了一下微乱的衣摆,举起白生生的手背拭了拭汗涔涔的额角,对着冷月十分和气地一笑,微微点头,亲切地道了一句,“暖宫七味丸。” “……” 到嘴边的一句“二哥好”没说得出来,冷月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 暖宫七味丸…… 景竡又温和亲切地补道,“一日两次,一次十粒,先服一个月吧。” 眼见着冷月原本笑容饱满的脸一下子变得像被雷劈过的一样,景竡眉眼间的笑意愈发可亲了几分,“放心,不贵。” “……” “辅以杞子乌鸡汤作补,效果更佳。” “……” “那什么……”景翊一步上前,把自己塞到景竡与冷月之间,反手在背后抓住冷月攥起拳头来的手,面朝景竡,笑靥如花,“二哥,我今天见到冯丝儿了。” 冷月被景翊挡了视线,没看到景竡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之色,只听到景翊又像闲话家常一样地道,“我俩今天早晨去见大理寺的一个朋友,冯丝儿是他夫人,他家管家说你去给她看过病,怎么也没听你提冯丝儿嫁人的事儿啊?” 景竡静默了片刻。 景竡静默的工夫,冷月已挣开了景翊的手,从景翊身后走出来,与景翊并肩而立。 于是,冷月清清楚楚地看到,景竡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她的相公,然后依旧可亲地说了一句,“忘了。” “……” 景竡含着一道兄长宠溺弟弟的温和笑容,徐徐地道,“她不是一直说非你不嫁吗,那管家只说他家爷是大理寺的,我还以为那也是你的外宅之一呢。” 说罢,就气定神闲地转过身去,不急不慢地回到戏台子上干活去了。 景翊有点儿蒙。 冯丝儿什么时候说过非他不嫁? 他又什么时候有过什么外宅,还之一? 被冷月铁青着脸一把拧住耳朵的时候,景翊才猛然想明白。 他大爷的景竡…… 不就是把腊八送去他家没给诊金吗! “小月……他胡扯!” 戏台子上传来景竡依旧温和的声音,“呵呵。” 搭戏台的第二进院子和厨房所在的后院之间隔了一个不小的花园,花园里栽了很多枝叶繁茂的大树,这个时节依然葱葱郁郁,亭亭如盖。 冷月扭着景翊的耳朵钻进花园里,把他揪到荷花池边的一棵又粗又壮的大树下,往地上一按,熟门熟路地扯掉他的腰带,把他五花大绑之后挂到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树杈上。 树杈不堪重负地颤悠了几下。 景翊往下看了一眼。 冷月选得这个位置极好,只要他不老实,多扑腾两下,从树上掉下来,那就是一头扎到荷花池底啃淤泥的命。 景翊有点儿想哭。 “小月……他真是胡扯的!” “是吗?”冷月在树下荷池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抱手,眯眼,看着挂在树上宛如结茧的蚕宝宝一样的景翊,“那你说句不是胡扯的给我听听。” “我媳妇是天下第一美人儿。” “……” 冷月运力抬腿,一脚踹在树干上,枝繁叶茂的大树顿时伴着景翊鬼哭狼嚎的惨叫摇曳起来。 景翊嚎,却没有干嚎。 随风飘荡的过程中,景翊嚎完了一首无比荡漾的艳诗。 诗文之粗浅露骨,连读书不多的冷月都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