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都市小说 - 绛红唇在线阅读 - 第19节

第19节

    回到空无一人的别墅,一盏昏黄的灯还亮着,似乎是刚刚养成的习惯,等一个人的时候亮着一盏灯,他就能看见回来的路。佟卉安走了过去,把那盏灯给灭了,其实她已经适应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开一盏灯,就跟再爱一次一样,多此一举。

    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黑色的布包,收拾来收拾去,也还是一个布包。然后才发现,竟然和自己来的时候一样,好似抹去了她存在过的气息一般,令人心凉。

    没有立刻就走,佟卉安躺在床上,等天亮了就离开吧。

    门外细微的响动都能听见,佟卉安闭着眼睛,始终没有睡意。

    苏家的大宅在佟卉安离开后,陷入了冗长的沉默。苏行佑被苏行风推着回了房间,乔洛洛只能陪着处事不惊的苏老爷吃饭,一边忧心着那俩人的情况却只能留在餐桌上陪老爷子默默吃饭。

    “离她远一点。”关上门后,苏行佑率先开口,色沉如水。

    苏行风看向他,从小到大,似乎都是这样。别人的关心毫不在意,也不屑。可是对于想要的东西总是很执着,忘了发生在什么时候,只记得两个人都还小,他们都喜欢上了一件玩具,他mama于是就买下了,可是两个人怎么分摊一个玩具呢?两个小孩抓着一个玩具谁都不肯松手,眼见那玩具都快被撕成两半苏行佑先撒了手,就在他沾沾自喜以为可以霸占这个玩具的时候,他母亲拉着苏行佑的手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把玩具让出来,因为他是弟弟。

    然后苏行佑得到了玩具,对他的母亲依旧是不冷不热。

    “你已经有洛洛了,继续下去,会伤人伤己,这样做又是何必呢?”苏行风劝道。

    苏行佑眯起了眸子看向他的大哥,“我跟洛洛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会介意有佟卉安的存在。”

    “苏行佑,这不公平。”苏行风看着他直言道。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

    “因为我爱她。”脱口而出,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在苏行佑危险的眯起眸子时机警的说道,“我爱佟卉安,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让。”

    握着轮椅扶手的手倏地握紧,眸子却还是平静无波澜,沉声道,“我要的从来不需要你让。”

    门外传来乔洛洛的声音,叩了叩门,苏行佑和苏行风同时禁了言,看向打开的门维持了表面上的平和看向走进来的乔洛洛。

    “行风哥,行佑哥,你们没事吧?”一张小脸上有担忧,在餐桌上的一幕让她懵懂的了解到那三人的关系不似表面那么简单,而且行风哥和行佑哥似乎都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让她很害怕。

    苏行风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别瞎想,我们只是谈一些公事,现在谈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乔洛洛看向苏行佑,见他点头,这才转头看向苏行风说好,忽略了后者一闪而过的受伤神情,退出了房间。

    从外头回来的阿玉与苏行风乔洛洛擦肩而过,瑟缩着回到了苏青云身边,怯懦的模样惹来苏青云怜爱的目光,一直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表情。在他的授意下,去厨房端了一人份的晚餐去了苏行佑的房间。

    “二少爷,你还没用晚餐,还是吃一点吧。”

    苏行佑抬眸看向来人,眸子里露出的狠戾让阿玉身子一颤,却还是忍住了在那目光下战战兢兢放下了餐盘。

    “你最好确保那人能一直护着你,不然……我一定会把你拖下地狱。”不含一丝温度的话语如一道恶毒的诅咒,苏行佑不再看那张脸,与记忆中那个女子一样的脸,勾起不愉快的回忆。他自然是知道那人把她留在身边的用意的,真是很龌龊的人啊,都应该消失。

    阿玉对他的惧怕已经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赶紧退出了房间,似乎只要在那目光中一秒钟,自己都会窒息。那是怎样浓烈的恨,才能有那么强烈的怨念,阿玉垂下眸子,伫立在门口,整个苏宅看起来寂静的可怕,身上寒意渐浓。

    作者有话要说:持续洒狗血……

    ☆、chapter .34

    天蒙蒙亮,一夜未合眼的人离开了别墅,就好像带走了别墅了的唯一生气,整个屋子空落落的只有风穿过,不复温馨。

    佟卉安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素颜看上去有一丝苍白,眼神有一丝茫然,蓦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回,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怎么能够去母亲那边,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于是站在街头踌躇。

    “talia,boris吩咐我们来接你。”低垂的视线下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佟卉安抬头便看见一身正装的男子,胸口别着的自然是蚁族的徽章,一脸的谦和有礼。

    佟卉安跟着他坐上了车子,算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只有两个人的车子里,佟卉安开口问道,“boris还在美国,那边情况怎么样?”

    蚁族,是隶属于清义帮的情报组织,但蚁族成员遍布国内外,为清义帮能够提供全面准确的情报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从局势上来看,boris有戎爷的暗中扶持应该来说稳坐老大位置的,只是清义帮内部似乎混入了警方的势力,在出货或者谈买卖时候干扰,以至于丢了好几笔大单子,清义帮的长老们很是不满,并且提出了条件,要成为老大必须先解决了帮内事务。”

    佟卉安闭目,想起清义帮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们暗暗觉得boris不会轻松,那些都是跟着干爹一块儿闯荡几十年的兄弟,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绝对不能得罪。

    遥控上了隔离窗,佟卉安打开手提,boris在那头打招呼隐约可见一丝疲倦之色。

    “搬出了公寓怎么都没跟我打声招呼,你不见了我可是很担心啊,幸好蚁族的人先找到了你。”boris贪恋的看着屏幕中的女子,似乎比之前更清冷的气息,愈发不食烟火了。

    佟卉安蹙起眉,“我的事无需你cao心。”言下之意便是你自找的。

    “你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吧~”故作受伤状,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佟卉安极小的变化他都能察觉到,隔着屏幕他还是发现了她眼眶有哭过的痕迹,这让他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你还要在b市呆多久,老头说已经另外派人去了,你可以先回来帮忙。”

    佟卉安闻言手指蓦然一动,难道……跟干爹有关?

    “我说过我的事不用谁插手,离一月之期还有最后七天,七天后就是归期。”佟卉安坚定的说道。

    boris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截断,“帮我去看看阿布,他可能做错了什么事这阵子躲我呢,麻烦你多照看点了。”

    干脆的挂了视讯,屏幕转黑,然后恢复到了桌面。boris无奈的摇头,七天,这女人真是固执啊……

    佟卉安靠在坐垫上小憩,任由车子将她载向不知名的去处。好像是跟过去的自己道别,我怀念的不是哪个人,而是我那回不去的曾经,突然很想跟自己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

    只是短暂的休憩过后,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她去做,七天时间不长也不短,她从来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些年双手染上的鲜血已经让她麻木,尽管那些都是该死的人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想要平淡的女子,不想介入那黑暗势力。

    boris让人带她去的地方是在市区的另一端,同样很高的楼层,连布置都与她曾住过的公寓所差无几,若不是那个家是她亲手布置她都要以为这个房产商故意设计的。

    佟卉安微微蹙起眉,并没有关注太多,刚刚把潘多拉之心放好久听见门口传来的敲门声,佟卉安警觉的藏起了布包然后走到了门口看,手中已然多了一把枪,贴近猫眼。

    在看到门外的人时诧异了下,随即将枪收回枪套内,开了门对上站在门口秦靳言,“秦督察?”

    秦靳言看着蓦然打开的房门出现的女子也是诧异,随即尴尬的笑笑,“没想到又见面了,我住在隔壁,是想问问新邻居有没有酱油,做了一半才发现没了。”

    佟卉安回过神,不禁暗想boris不会故意把自己安在秦靳言的身边吧,觉得有极大的可能。扯出一抹无奈的笑,“真是巧,不过我今天刚搬来家里什么都没有。”

    秦靳言有一瞬间的失神,面前这个纤弱的女子每次遇见,似乎都能察觉心脏跳动的异样。脱口而出,“既然这样,不如到我家来吃饭吧,当是欢迎新邻居。”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妥,自以为过了毛头小子冲动年纪的秦靳言脸上多了一抹郝然。

    佟卉安亦是一怔,随即扬起了笑,说好。或许能知道些什么,佟卉安抱着这样的想法关上了自家的门跟着他走到了对面那道门前,只是他突然站住了。

    摸着后脑有一丝不好意思道,“那个,恐怕还要先去一趟超市。”

    佟卉安想起那酱油,于是点头说道,“正好,我也要采购些日用品,一起吧。”

    两人一同乘坐电梯,坐上秦靳言的车子去了附近的超市。原先是打算两人自行采购然后约好时间再见,可是见他并没有要分散的打算,佟卉安也只好陪在身边,看着他挑选着食材还有调料,全然一个家庭主夫的模样。

    佟卉安想起他父母似乎是住在清水湾,那么他现在住的公寓应该是他一个人……

    一边挑选着速冻食品丢进推车里,她一边丢,秦靳言一边向外面拿,蹙着眉头,显然对于这些速冻类没有好感。

    良久,差不多佟卉安自认的几顿饭被秦靳言都挑出放回原处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个……是我要的。”

    闻言,秦靳言耳根一红,说道,“常吃这些对身体不好,看佟小姐应该不会下厨的样子,我可以多做一人份,反正隔壁邻居的互帮互助。”

    佟卉安无语,秦督察,你对邻居太友爱了吧……

    佟卉安驳不过他的好意,只拿了几样并死死守护,才没被秦靳言丢回去,两人这副模样倒是像极了一起逛超市的小夫妻,男的俊女的美,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写满了赞叹。

    两人一边挑着,一边往前走,没有察觉到身后两道炙热的视线。

    “洛洛。”苏行佑开口唤道,眼见她手中的包装盒快要被捏至变形。

    乔洛洛紧绷的身体陡然放松,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倚靠在苏行佑身上,她一直想要靠近的人,曾几何时有这般的笑容。映入眼帘中的两人从背影看是那么和谐,对自己始终逃避,跟她却……乔洛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

    默默将那包薯片放回了架子上,脚步不自觉的跟着那两人,走过生活用品区,两人一起选着新的洗漱用品,乔洛洛躲在暗处死死咬着下唇。

    跟在洛洛身后的苏行佑亦是凝视着那个方向,原本不过是陪洛洛来买食材,充当苦力来的,没想到会遇上她,还是跟他在一起。眸子里一片深沉,但紧抓着推车栏杆的手泄露了他此刻的焦躁的心绪。

    像是感应到什么,佟卉安回头一望,却没看到什么奇怪的。正好买完了自己所需的,结账离开。

    “行佑哥,我要去看看。”乔洛洛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意,她还是不肯相信秦大哥和那个女人……

    就算她不开口,苏行佑也会跟上去。于是带着乔洛洛上了车,暗中跟踪那辆车子到了新公寓门口,直到看见两人进了一间屋子,苏行佑的眸子才有了一丝异色,忍住敲开那道门的冲动,带着呆愣中的乔洛洛离开。

    被扶进车子,一声不吭的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两人离开的太快,以至于没有看见在两人进入电梯后,佟卉安从秦靳言的屋子走了出来用钥匙打开了对面的门。

    “行佑哥,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了?”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追着他跑,从秦大哥救了自己的那一刻他便刻在了自己的心里,不管不顾的追求,整个警队都笑称她是嫂子的时候她在心里窃喜却因为他的一句话闷闷不乐很久,她怕他误会,所以将苏行佑与她的契约全盘告知,他说不在意这些,因为他只是把她当作meimei。多可笑的借口。

    追一个人太久会累,当最后的希望都被毁灭后,长久以来的委屈积怨爆发,她此刻是恨的,那个女人又是凭什么,游走在这些男人之间……

    苏行佑没有发觉乔洛洛的异样,一言不发的加快了车速,朝着苏宅开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乔洛洛喃喃的说道,没有察觉此刻的语气有多怨毒。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苏行佑转过头,黑着脸说道,“收回你的话。”

    乔洛洛瞪大了眸子,还含着水汽不可置信的看着对自己大声的苏行佑,喃喃道,“行佑哥。”

    “她是怎么样的人你没有资格评论,总之不要让我听到你诋毁她的话,即使是你也不行。”苏行佑低沉的声音警告着,即使心里再愤懑,却不容许别人诋毁她,苏行佑恐怕你也着了魔吧。

    车子一下子陷入了窒闷,乔洛洛含着眼泪望向窗外,苏行佑转头驶向了乔家。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第一次有了嫌隙。乔洛洛捏紧的拳头,无法宣泄的嫉恨。

    ☆、chapter .35

    不记得在哪儿看见过这样一段话,有人问粉笔擦划过黑板先生的那一刻,粉笔小姐为什么哭了?在看见回答时心头蓦然一酸。粉笔小姐会哭,那是因为,她终于发现她用生命在写的爱情,那些原以为会刻骨铭心的片段,竟真的敌不过粉擦的轻轻一挥。

    而此刻佟卉安正举着粉笔擦犹豫不决。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手明显的一颤,佟卉安犹豫了下还是接起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嘴角泄露一丝苦涩。

    “你在哪?”那头的声音略显低沉。

    “搬出来了。”佟卉安回道。

    听着她明显的回避,另一头的苏行佑眸子一黯,说道,“我在这里。”

    佟卉安一怔,随即明白他说的这里便是指他郊区的别墅,心里没来由的一堵,明明听见他说爱未婚妻,为什么又要纠缠不休,在她决定放弃之后……

    长时间的沉默,苏行佑亦不言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不是想知道许晟吗?”说完这一句率先挂上了电话,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没有想到两个人走了那么久还是在原地踏步,各怀目的,终是无法交心。也许告诉她想知道的会是另外一个开始,亦或是从此没有苏行佑,也没有许晟,他只是他,那样结局是否会不一样,他错过一次了,不想再错过八年。

    心里却隐约觉得不安。

    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佟卉安保持着那个姿势良久才反应过来,细想他说的,内心却有了一丝踌躇,如果知道许晟是谁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的口气似乎像是要结束什么,随即又摇头笑自己多想,或许想结束的人是她才对。

    抓起外套,驱车前往郊区别墅。手抓着方向盘,耳麦里传来了boris沉重的声音,心脏蓦然一缓。

    “安安,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佟卉安皱眉,抓着方向盘的手抓得更紧了,怒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什么玩笑?是不是阿布出什么事了?”

    boris自然是听出她话语里的焦急,倚在医院的墙壁上,思考着该如何说才好,“他让我不要告诉你,刚刚度过危险期,医生说随着病发的频繁他的心脏承受力越来越小,这四年他的命是你在延续,他的心脏早已经败坏,如今一直找不到可以匹配的,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

    即使再先进的设备,再昂贵的药物,都无法阻止他的死亡。

    车子响起的刺耳刹车声,电话那头也能听见,boris焦急道,“你先别急,医生说还有半年,这半年的时间一定能够找到合适的心脏的,他一定会有救的。”

    佟卉安瘫靠在椅背上,眸光里有一丝哀戚,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在四年前求干爹救下他们的时候医生就跟她说过,阿布的命是活一年算一年的,如果找不到匹配的心脏做手术,他活不过二十四。最好的年华,却是在病痛的折磨中,而她无法分担。

    上天真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