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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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哥道:“为了埋。” “埋一只猫?”我忽然觉得荒谬,觉得可笑,但我却笑不出来。 用一口上好的棺材,十个穿着孝服的人哭丧,就是为了埋一只猫,而且这个猫还是刚刚被杀的,如果你遇见这情形,相信你也会觉得荒谬,觉得可笑,但你也一定笑不出来,因为除了荒谬可笑,你更觉得可怕,觉得恐慌,觉得诡异,觉得惊悚! 这些杂乱的心情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成哥却笑了一声,道:“当然不是埋一只猫,而是埋人。” “埋人?”我疑惑地道:“埋什么人?” “当然是死人。”成哥说。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死人在哪里?” “在这里。”成哥裂开嘴笑了。 我惊愕地看见成哥用手指着我! 我先是一愣,继而大怒,骂道:“成哥,你开什么玩笑,这不好笑!” 成哥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道:“成哥,你一直提到的这个人,是个什么人呢?” 那一刻,我看见成哥的两眼变得异黄,黄的发亮,黄的透明,眼中的瞳孔如同结满了子的向日葵,粒粒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大惊失色,这不是成哥那正常的眼睛! 《义山公录;相篇;相色章》说:“黄色发脾经,五行乃土,其令不忌,四季皆可,主喜。然黄色虽不忌时令,但不宜发于目、唇。现于目者主邪,现于唇者主疾。” 意思就是说,黄色是喜色,不限时间,一年四季什么时候都可以出现,而且出现在人身上大多数部位都是好的兆头,但却有两点例外,那两点例外的部位就是双目和嘴唇! 正常的眼,黑白分明,正常的嘴唇,温润而红。 黄色出现在眼中,代表邪,黄色出现在嘴唇上,代表有病! 成哥难道中邪了? 我混沌地想到,这双眼睛可能不是成哥的眼睛,因为成哥的眼睛不会让人有沦陷的感觉,而是让人充满安全,像沐浴在阳光下一样。 我甚至觉得,这双眼睛不是人的眼睛,而是猫的眼睛,狸猫的眼睛,刚刚被砍下头颅的那只狸猫的眼睛。 那么,长着一双猫眼,又和成哥如此相似的这个男人,他究竟是谁? 不管如何,我不能再看他的眼睛! 我想移开眼睛,但我的脑海里虽然有这个念头,头却不受控制,我的头仿佛被成哥的眼睛给吸住了,那瞳孔像是个无底洞,能埋藏一切的无底洞。 我的头一阵昏沉,感觉大脑里仿佛塞满了浆糊,我使劲晃了晃,没有任何作用,我只好将舌头伸长,猛然咬破舌尖,一阵剧痛传来,我的感官果然好了很多,而我的眼睛,也脱离了那双诡异的黄眼了! 但我瞬间便发现,面前多了一只猫头! 那只狸猫的头,它的两眼还睁着,直勾勾地看着我! “啊!” 我惊叫一声,想要跳起来,但是我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四肢和躯干都不能动,只有头还能勉强扭转。 我转动着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是躺在一口棺材里! 那口暗红色的楠木棺材,木偶人原本坐着的那口上好的棺材! 而那颗猫头就放在我的胸口,两只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瞳孔细小如针尖麦芒。 它让我感觉到一阵其寒彻骨的冷意,仿佛我一直看着的眼睛就是它的,而不是那个“成哥”的。 第二十章 火堂西来,相功显威 我惊得不能再惊,却忽然听见棺材外面有人在说话。 两个人,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木讷而沉闷,另一个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愉悦。 “他已经看完了整个过程?” “是的,我陪着他看完了整个过程。” “他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对他说。” “也就是说,他看见了我们的人,看见了我们在干什么,却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在干什么。” “对。” “那他是一个合适的灵牲。” “不错。” “好!” 接下来,外面沉默了一阵,但紧接着,一阵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能感觉到那声音是环绕在棺材四周的,不是一个人在念,也不是两个人在念,也不是在一个地方念,而是很多人在不断地走着,念着。 “地二生炎,乃成神火,神使西来,移驾中原,福泽不熄,万世永传……” 果然是个仪式! 我心中感到更加不妙,他们应该是要拿我当真祭祀仪式用的牺牲品! “奶奶的!” 我心中大骂起来,我好好一个相士,居然混到了做牛羊的地步!我活了这二十来年也没吃过多少牛羊rou,怎么落个这样的报应? 他们念诵了大概七八遍,然后才又停了下来。 先前那个木讷沉闷的声音道:“可以了,把神木放进棺材里,把他的头砍下来,献给神火,身子可以下葬了。” “我的天,要砍我了!”我愈发惊恐。 我隐隐看见十个穿着孝服的人,一个个都拿着松木做成的哭丧棒,走到棺材旁边,把哭丧棒放进棺材里,摆在我身子四周。 巨大的恐惧感猛然袭来,我心中的惊慌失措已经无法言喻,这时候的我只有一个念念不息的想法,如果是梦的话,就快点醒来吧! 但是,这不是梦。 我看见一个全身披着墨绿色长袍的短发男人,拿着一把长约三尺的古怪大剪刀,站到我上方,一张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灵牲安去吧!” 那人愉快地说道,然后弯下身子,将剪刀慢慢伸了下来,我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进入rou里,死亡已经离自己不远。 但就在此时,只听“嘭”的一声打响,绿袍人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然后便听见那木讷沉闷的声音嘶声喊道:“谁!谁破坏了神火!” 没有人回答,但是我却看见一道乌光从自己身子上空飞过,“噗”的一声,刺进那绿袍人的胸口,绿袍人闷哼一声,握着大剪刀,仰面躺倒。 “小心!”木讷沉闷的声音大喊道。 紧接着,我又听见几声“嗤”、“嗤”的微响,像是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划破空气,而棺材四周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咚”、“咚”的闷声,似乎有人不断地倒在地上。 “究竟是谁?快出来!”那木讷沉闷的声音显然已经发狂。 “呵呵……”我听见一阵笑声,这笑声是如此的熟悉。 “没想到神火教居然已经光临中原大地,而且第一个光临的地点就是我这里。”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这声音但却又有许多陌生。 这声音未落,便有一个人影落到棺材里,伸手一把抓起猫头,“嗖”的丢了出去,我听见外面“嘭”的一声,然后有数人都在连声怒骂,也不知道这人将猫头丢到哪里去了。 我正想往下翻眼珠看看跳到棺材里的人是谁,就听见“噗”的一声,一片水雾喷到我的脸上,瞬间,我只觉得大脑里又麻又凉,正十分舒服时,胸前忽然又被击了一掌,很快便有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胸口处往全身蔓延,我剧烈地咳嗽一声,忽然发现身体已经能动了! 我急忙跳起来,看着眼前那人,惊疑不定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你个笨蛋,我当然是你成哥。”那人说道,嘴角荡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双目中满是阳光似的灿烂,这一刻,我心中尘埃落定,彻底踏实了。 他当然是成哥。 只有成哥会给我这种感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很真实。 “你怎么才来!”我没好气地道。 成哥翻了翻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刚去洗个澡你就能被人抓走?你个大笨蛋!” “你以为我真的笨啊!是有人变成了你的样子,把我骗过来的!”我大声喊道。 成哥皱了皱眉:“有人变成了我的样子?哪个人?” 成哥这么一问,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对啊,我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但我刚才确实看见了一个假的“成哥”。 “喂,你们两个还不出来,棺材里很好玩吗?” 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我看见了,是池农站在外面。 他和成哥一块来了。 成哥轻轻一跃,也没见两腿怎么弯曲,便已经从棺材里跳了出去,半点声息也没有发出来,便落在了坑上,姿势潇洒俊逸,竟然像飞起飞落一样。 成哥把手递给我,我握着他的手,他微微用力,将我提了上去。 我诧异地说道:“你的武功越来越好了啊?” 成哥笑道:“那是你没见过我使出真正的实力!” 池农撇着嘴说:“是啊,人家陈成修炼的是当年麻衣神相陈元方的父亲陈家大族长陈弘道教他的六相全功,耳、鼻、口、目、身、心都异于常人,刚才那一跳就是异于常人的身法,哇塞,好惊艳啊!” 成哥笑骂道:“死兽医,你少给我酸溜溜的羡慕嫉妒恨!” 这时候,一个沉闷木讷的口音忽然嘶声叫道:“麻衣陈家,六相全功!” 我这才循声望去,这一看,我不由得呆住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个人,之前我所见到的绿袍人、木偶人以及十个孝服人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池农潇洒地站在他们身旁,算是监视他们。 说话的正是那个木偶人。 那堆怪火此时此刻也是将欲熄灭,一块大石头被丢在了火中,那颗猫头似乎也在火中,骨头已经变黑。 这些应当都是成哥和池农的杰作。 那木偶人双目中尽是恶毒的眼光,狠狠地盯着成哥,道:“你是麻衣陈家的人!” 成哥冷笑道:“好得很啊,你居然能看出来我的来历。” 木偶人怨毒道:“天下间,只有麻衣陈家才会有‘六相全功’那种邪门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