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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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看得出来安总管对这个女子也是在乎得紧…… 安雨翎搂着司幽凰回到寝居之处,将自己房间的门一脚踹开。 司岳人,最终救她的还是他…… 不光是安雨翎如此想,司幽凰更是如此…… 本以为来救她的会是二哥,可是来的却是隐蔽在皇宫之中,不介入纷争之中的大哥…… 想到这里司幽凰将安雨翎搂得更紧了。 安雨翎以为小凰儿是在笞房中余惊未定…… 想到这里,他窄长的凤眸眯起。 将司幽凰放到床榻上后,安雨翎吩咐道:“去打些热水来。” 等仆从将热水取来,安雨翎浸湿毛巾,给司幽凰洁面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宫人朝着此处走来:“皇……皇上要见安公公……” 来得很快。 安雨翎感叹了一下,扔掉手中的毛巾,扯过一旁的被子盖着司幽凰身上。 他同榻上少女柔声道:“先睡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他快速的穿好衣袍拿起书案上的拂尘朝外头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偏头朝暗处道:“聂霜,照顾好她。” —— “什么?雨翎……你想娶那个女子做对食?”夜帝大吃一惊凝着站在书案前,一脸平静敛去一身妖冶的安雨翎,他顿生一股陌生,这还是安雨翎吗? “是,圣上。” 安雨翎低垂着头,淡淡地说道,眸光不惊不惧,语气不卑不亢。 夜帝抿着唇,久不开口。 许久安雨翎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摇摇头,同夜帝柔声道:“圣上,您还记不记得……十多年前,你答应过我一个愿望……” 那时夜帝初登帝位没多久的时候。 那时候夜帝将咸阳安氏独子接近宫中……他许过他一个愿望…… 那时的他虽小,却一直记得…… “你……如今求我就是为了那个女子?”夜帝说道声音有些沙哑,他凝着安雨翎,就如同在看一个他极尽熟悉的人…… 明黄龙袍的青年的眼眸之中有追忆有沉思,也有着无尽地眷恋…… 谁年少时候,没有做过荒唐的事,谁年少的时候没有疯狂过…… 那个白衣胜雪,梨花树下抚琴的女子…… 那一夜的行殿幽兰悲夜火…… 金座上的男子游离的目光落在书案前的安雨翎身上,似亟待着他的回答。 “圣上……”安雨翎开口轻唤一声,他眉目低垂一瞬,他不会忘记那一年初见夜帝时他说过的话…… “雨翎想要封邑八郡,圣上能给吗?——” 安雨翎的话音将落,金座上的男子一震。他给不了他什么,却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过得很好,才能弥补他的愧疚,弥补他未尽的责任…… 安雨翎依旧低垂着头不卑不亢,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么过分。 ——这是卿夜阙该给的!是大雍朝该给的! 无论是于安家,还是…… 他只是要封邑八郡,而不是他大雍八万里山河! 卿夜阙,不,卿家欠着他的,岂止这封邑八郡! “圣上若是不同意,雨翎这便带着幽凰回咸阳……”安雨翎淡淡的说道,声音极其平静。 这样的威胁本是要让夜帝额头的青筋直跳的,可是难得夜帝却凝着安雨翎平静的面,没有动怒。 许久,安雨翎一直站在书案前,似乎是腿都站得有些发酸了,那帝王沉思的时间超出了他的忍耐,可是他依旧沉默,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 …… 寒风拍打着窗棂,屋内的烛火,蜡炬成灰的不知几多,自行燃尽的一盏又一盏。 许久,才听到一声青年的轻叹:“你要哪八郡?” 青年白皙的手展开书案右手边的一卷大雍地图。 深褐色的牛皮纸展开,大雍八万里山河就呈现在那纸张之上。 书案前的男子顿时跪地,沉声道:“燕北燕南八郡,谢吾皇成全!” 燕北燕南于大雍来说并不是特别繁华之地,那里冬季较寒冷,也并非是人烟阜盛。 卿夜阙小吃一惊后,竟是有些不解地凝着安雨翎。 为何是燕北燕南八郡?他本以为安雨翎会选择两湖或者蜀地作为封邑的…… “雨翎……朕记下了,朕有生之年一定封你为燕王,燕北燕南八郡皆为你所有,只是朕如今……” 夜帝深叹道,将那卷大雍地图阖上。 有生之年?燕王?…… 安雨翎薄唇微扬,这两个词让他深深蹙眉。 燕王吗? 他并不是很钟情于这个“燕”字……他钟情的只是并不繁华的燕地…… “谢吾皇成全。”他淡声道,“雨翎与幽凰之事……” 夜帝一扬手道:“司幽凰是司岳人的庶妹,是太子的人,你可知?” 他不光知道,还参与其中…… “雨翎钟情她。”安雨翎沉声道。 夜帝揉了揉眉心,再道:“你若想要保她,有很多办法,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放一个太子眼线在自己身边对吗?”安雨翎接过夜帝的话来。 “雨翎自有分寸,求圣上成全。” 他深叩一首,声音浅淡,却字字铿锵。 夜帝凝着他,眉目里显而易见的纵容与宠溺…… “罢了,你执意如此朕便替你主了,若是她敢危害你,朕绝不留她!” “是,圣上。” 安雨翎心中悸动一瞬,没有想到将小凰儿留在自己身边会如此轻易。 燕地…… 若是他能带着小凰儿和岳人回燕地,远离这长安是非之地,不若是最好的事情…… 只是这前仇恩怨,真的能一笔勾销吗? 卿夜阙…… 他从地上起来,一抚衣袍的褶皱,朝金座上的青年躬身一揖后离去…… 安雨翎走后,夜帝坐了一会儿,想了很多事情,多是以前的事情,末了,他唤了内侍来。 这大雍江山,当年几代人的角逐之中,最终却是落于他之手…… 几个叔王、堂兄弟全军覆没…… 当他站于权利顶端的时候,没有喜悦,什么都没有,一眼苍凉,这是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的悲寂—— 当年他的父亲没能走到那天下最高的位置,以太子的身份终老一生,病弱的叔王即位之后,皇位之争更是暗地激烈…… 他韬光养晦无六年,阴谋阳谋之中沉浮了六年,终于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他也许不是英明的君主,却是最能见机行事的阴谋家。 他是小人,呵呵,哪一个君主的背后光鲜过? 在位后的他不问朝政,皇子相斗,外戚相争,宦官专权……以为他都不知道吗? 身为帝王便是权衡利弊,让朝中个股势力相斗,只有他们之间互斗了,才不会想着来算计他。 他将一切的权利交与太子和慕府,又让晋候之女为太子妃,让太子成为朝中看似权利最大的一部分,却又让慕府嫡出为人正直的慕长安成为军事核心,璃王对慕后和太子的恨他不是不清楚,他从没有剥夺璃王权利的打算,反而让璃王在朝中极其微弱的势力在无形中渐渐强大起来,他重用谢相,将朝中大小事务交与谢相打理,更不理会谢赟大养门生之举…… 为君之道,在于对朝中局势的掌控…… 在制衡。 在党锢之争中,在各股势力的明争暗斗中,那些臣子都费尽心机去算计其他势力,便不会将心思动到他的头上。 “圣上有何吩咐?”一个黑衣人站在书案前低垂着面问道。 “密传萧侍郎进宫。”夜帝沉声道。 黑衣人领了命退下。 朝中谁也不知道,纯臣萧家,萧槿是他的人,是他有心安插于六部的人。 当年赐萧桢、萧槿为进士出生的时候,他在金殿问话之时,便瞧出了萧槿的野心。 太傅此女,与太傅和她兄长萧桢的性情都截然相反。 大雍一朝若出女相绝对是我萧槿——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孤傲如她萧槿,竟然会栽在那靳南衣的手上! 女人不可用,亦不可重用。 那个时候,他便有些后悔了,可萧槿还好没有让他失望,若是她真的耽溺进去,他可以考虑处决掉靳南衣,不过,这也让他找到了萧槿的弱点,除去萧家以外的弱点,所以,靳南衣不能死…… 卿夜阙轻轻合上凤目,沉思之间仍旧在疑惑一事。 燕地…… 宫廷的快马很快便将萧槿直带到玉漱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