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
“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霍元方拿胳膊定了定身边的南宫羽问道。南宫羽挑了挑剑眉，虽然这两年的历练让他比霍元方等一众刚刚上战场的将领更多了几分沉稳。这一次独自统领一军更是让他受益良多，但是，显然他依然还是有些跟不上皇帝陛下的思路。耸了耸肩，南宫羽摇头道：“陛下的想法，我怎么会明白？” 霍元方为难，“难道又要去问沐相？”每次遇问题都去问沐相，会不会显得他们这一群太笨太没用了。 南宫羽仿佛看明白了霍元方的心思，安慰道：“不用难过。跟陛下和沐相比起来，我们这一群人确实是没谁能称得上聪明。” “……”感觉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皇宫里，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站着满朝的文臣，然而往日里总是恨不得能口吐莲花的文人们今天却显得罕见的沉默。整个大殿上一片凝重和沉静，就连呼吸都仿佛轻了许多一般。 华皇住在金黄的龙椅上，一手支着下颔靠着扶手闭目养神。面上看上去仿佛十分趁着从容，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另一只紧紧的攥起，早已经泛起了青筋。半闭的眼眸也微微的颤抖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 大殿上一个武将也没有，所有的武将都上了城楼准备守城去了。自古文武相轻，但是当真到了此刻大殿里只剩下文人的时候这些文人又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期盼这些他们看不上的武夫再英勇一些，更英勇一些，最好一下子能够将六十万西越大军全部给赶回老家。 “报！”门外，宫中侍卫匆匆的快步进来禀告，“启禀陛下！西越六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知道了，退下吧。”好一会儿，华皇方才睁开眼，淡淡道。 “是。” 大殿里一片轰然，知道西越大军将会到来，和西越大军真正兵临城下，完全是两回事。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够在保持冷静了。看着大殿上一脸高深莫测的太上皇，和一脸木然从来就没有坐过龙椅的新任皇帝，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华皇平静的注视着众人，淡然道：“都在讨论什么？说出来朕听听？” 下面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人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虽然安西郡王英武不凡，但是困兽孤城终究不是办法。臣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趁着西越大军还未完全合围，臣等愿拼死保护陛下离开京城，迁都他处将来再图后起！” 迁都的事情，不是没有人提过。但是西越大军来的太快，占据的也都是华国最好的地方。说得难听一点，华国根本没有地方可迁了。若是随便找一个小县城困兽十天半月再全军覆没，还不如留在皇城与华国都城共存亡来的有颜面一些。所以，这些提议都被华皇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只是没想到，这会儿敌军已经兵临城下，这些人又再一次提起。 “迁都？迁到哪儿去？”华皇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寒意。 方才还一副赤胆忠心，豪情壮志的官员顿时哑口无言了。城中还有几十万大军，真的想要冲出去肯定不难。但是难的是，逃出去之后他们还能去哪儿？华国近海多河流，西南大部分地区被西越占了，北方北汉大军正势如破竹而来。而东边…华国都城距离沿海不到二百里，再往外，就只能渡船出海了。 看着他一副怂样，华皇冷笑一声道：“朕哪儿也不回去，朕就在这里等着。朕倒也看看，西越和北汉有多大本事能灭了我华国！” 底下众人纷纷垂首，不敢再多说什么。 华皇扫了众人一眼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都留在宫中办差吧。” 众人心中一震，心里明白华皇这并不是真的想要他们留在宫中办差，而是怕他们生出异心，想要软禁他们。现在华国虽然已经岌岌可危，但是华皇却依然还是这座皇城的统治者，他说的话，即使他们不愿意，却也没有人敢违抗，只得齐声称是。 华皇轻哼一声，仿佛不愿再看到他们，瞥了站在旁边的慕容恪一眼淡淡道：“剩下的事情，你和治王商量这办吧。”说完，便直接起身走了。 慕容恪先是一愣，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在满殿大臣的目光中，慕容恪望着眼前空荡荡的龙椅暗暗吞了口口水，终究却还是没有勇气坐上去。依然站在点上看着底下的众人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事要奏？” 一时无人言语，慕容恪挥手道：“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各自去办各自的事情。” 慕容恪似乎终于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开口说话了，但是无论是原本支持福王的大臣还是原本的治王党，却谁也没有感到半点高兴的意思。这个时候…再争论这些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了。 慕容协平静的拱手道：“臣弟告退！” “臣等告退！” 看着众人纷纷退出，不知怎么的慕容恪突然有些心慌起来，在他自己都还没有考虑清楚的时候便开口道：“四弟留步。”已经快要走到边门口的慕容协闻言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转过了身来。等到大殿里只剩下两人了，慕容协才淡淡问道：“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恪愣了愣，望着慕容协许久方才苦笑道：“什么陛下？我这算是什么陛下？” “还请陛下慎言。”慕容协淡淡提醒道。虽然此事父皇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这宫中却到处都是父皇的人，一不小时说错了什么，父皇现虽然已经无法君临天下了，但是对付他们这些皇子臣子却还是易如反掌。 闻言，慕容恪的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了。慎言……他是皇帝，却还要别人提醒他慎言。这算是什么皇帝？皇帝这个身份，对于他现在来说倒是更像一个讽刺。 慕容恪摇摇头，回去了心中那些纷乱的念头，道：“朕…朕留下四弟是另外有事商量。” 慕容协恭敬的道：“请陛下明示。” 慕容恪咬牙道：“你觉得赵子玉真的能够守住京城么？” 慕容协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慕容恪一眼，思索了片刻道：“陛下…也是想要迁都？” “难道四弟不是这么想的？”慕容恪道。在他看来是个人都该这么想，只是父皇莫名其妙的坚持不肯，一直拖到现在。但是现在也不晚，西越大军想要完全合围住华国都城需要一些时间，他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冲出去。 慕容协慢慢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何必…事已至此、华国早已经无力回天，连父皇都放弃了，大哥还是看不透么？”说罢，不再理会慕容恪震惊的表情，慕容协转身出去，留下慕容恪一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宫殿默然出神。 －－－－－－题外话－－－－－－ 啊啊啊啊啊~包子在哪里呀？包子在哪里？找不到时间生包子什么滴真是太虐了…。 ☆、225.烈王驾到 西越大军围住京城之后并没有如华国朝臣们预料的一般猛烈攻击，每天只派出十万人进攻外城的几处城门，十万人看上去不少，但是要知道京城外城有九座城门，这么算下来那点人到更像是在开玩笑了。虽然西越大军只是选择性的攻击了正东，正西和正南的三处城门，但是每处不过三万多人的攻击力，仗着华国皇城坚固的防御，守城的将士也是游刃有余。 赵子玉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城楼下正在擂鼓呐喊的西越将士，再看看远处的西越大营，这两天，甚至连西越帝容瑾和沐清漪都没有亲临战场。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容瑾对现在的攻城是多么的漫不经心。赵子玉剑眉微皱，沉思了半晌依然发现自己根本猜不到这个西越帝到底再想些什么。 邵晋站在他身旁，皱眉问道：“西越帝这是什么意思？看着也不像是正儿八经要攻城的样子。”想要攻下华国皇城这样一座庞然大物，别说是十万人了，就是把西越六十万大军全压上也绝不会嫌多。但是容瑾现在却让十万人攻城，另外五十万人在一边闲着无所事事。实在是不合常理。 “难道他打算等北汉大军来了以后一起攻城？”邵晋猜测道。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一路上西越大军走的太顺利了，西越的将领也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一句话，邵晋很怀疑西越大军到底能不能打硬仗。如果容瑾贸然攻击，一败涂地的话，对于西越大军的士气绝对是个毁灭性的的打击，而且还会便宜了后面上来的北汉大军。 赵子玉摇了摇头道：“不太可能，无论是容瑾还是哥舒竣，都绝不是那种愿意与人合作分享的人。”皇城只有一个，谁入主皇城就代表着谁真正征服了华国，赵子玉并不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容瑾和哥舒竣会懂得谦让。 邵晋有些头痛的敲了敲脑门，他是纯粹的文人，看到远处西越大营那密密麻麻的兵马就感到头疼，“谁知道西越帝在想些什么？”他只见过容瑾一两次，唯一的印象便是一个俊美的有些不像凡人，但是性格乖戾身体不好的皇子，但是这两年容瑾在西越的所作所为显然是颠覆了他原本所有的印象。 “这年头…长得越好看的人越可怕。”邵晋忍不住叹气道。论容貌，容瑾、沐清漪、魏无忌还有顾秀庭，这些人都可算得上是世间最一流的了。但是再看看这些人做的什么事？容瑾上位登基为帝，容慕天膝下的皇子还活着的就剩下容瑄一个了。沐清漪以女子之身成为西越百官之首，魏无忌天下第一首富，最后却被证实是西越循王和梅贵妃的义子，很显然是西越插在华国和北汉的一个棋子。就连同样一介文人的顾秀庭，据说现在也以一人之力搅得南夷风云变色，没工夫搀和中原的战乱。 而最悲惨的是，皇帝陛下居然将这天下最可怕的四个人全部得罪了个遍。果真是…华国气数已尽么？ 赵子玉回头看了一眼邵晋，淡然道：“回去吧，这两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邵晋点点头，还是有些疑惑的道：“你说容瑾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 赵子玉沉默了片刻道：“等西越的援兵，等皇城里自己乱起来。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皇城上空不许任何活物飞过。” “你是说…”邵晋神色一变，赵子玉淡然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京城里肯定还有西越的细作和探子。” 邵晋摇摇头，低声道：“现在西越已经六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如果再来几十万大军……” 赵子玉淡然道：“西越六十万大军再加上北汉大军已经超过一百万，再来多少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差别只是最后…京城落到谁的手里而已。” “你怎么打算的？”邵晋问道。 赵子玉平静的道：“我没有办法。”他是人，不是神。只能尽力而已。 邵晋叹了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你已经尽力了。” 七天之后，华国皇城在西越将士持续不断的攻击下依然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但是北汉的五十万大军在哥舒翰的率领下却已经赶到了。听到弟弟到来的消息，这些日子心情一直有些郁闷的哥舒竣脸上终于绽放出愉悦的笑容。谁说走得快就一定能赢？现在大家不又打成平手了么？ 不过这会儿哥舒竣倒是有些佩服容瑾的心智了。如果一开始容瑾就下令全力攻城的话，这会儿京城只怕依然没有攻下，但是西越的将士折损以及士气的消磨却绝对不可估量。到时候，说不定北汉能先灭了西越大军然后再接手继续攻城。就算实在攻不下华国都城，他们也可以以此跟华国谈条件，绝对能够得到满意的收获。但是现在…却不好说了。 北汉大军停留在距离西越答应二十里外的地方，与西越大军互为犄角，将整个华国皇城夹在了中心。 哥舒翰只带了几个将领和随身侍卫亲自赶到西越大营见哥舒竣。 “臣弟参见皇兄！”粗粗算来，兄弟俩也已经有差不多快半年没见了，哥舒竣不等他跪下行礼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满意的看看哥舒翰虽然一身征尘，却依然精神奕奕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道：“十一弟，好久不见一路可还顺利？”哥舒翰点头，“让皇兄担心了。一切顺利还要多谢西越帝。” 容九公子有些不爽的撇撇嘴，他感觉自己被人嘲笑了。不就是他把华国打得太狠了，逼得华皇将赵子玉调回来所以哥舒翰才一路顺畅无阻么？那只能证明朕天纵奇才，能征善战好不好？“确实要多谢西越帝。”哥舒竣笑眯眯的道：“西越帝这些日子一直在等着大军到来呢。” 容瑾撇嘴，挑眉道：“朕确实是在等着大军到来，等着吧，很快就到了。”哥舒竣脸色微变，淡笑道：“哦？原来西越帝另外还准备了兵马？” 容瑾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愉悦的笑意，“这个么？你知道的南宫绝年纪大了，行动难免有点慢。朕只得让四十万大军在半道上等着他。”所以…等北汉大军什么的，纯属哥舒竣自作多情好不好？当朕吃饱了撑得么？ 哥舒竣和哥舒翰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起来。南宫绝的大名他们自然是如雷贯耳，这些年南宫绝虽然基本上已经不再征战了，但是毕竟虎威犹在。更何况，加上容瑾手下的六十万大军，西越就有百万大军了。到时候…争夺皇城到底谁胜谁负还真不是不好说。 这自然也是容瑾的目的。西越将领和兵马综合起来看都不如北汉，这是短时间无法弥补的缺点，这二十年西越帝打压文臣武将都太过了。而一群出色的武将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够练成的。所以容九公子只得另辟蹊径。实力比不过就拿数量来压吧。六十万西越大军打不过五十万北汉兵马，但是如果是一百万呢？再加上容瑾和南宫绝坐镇，若是还是对付不了哥舒翰，那他们也可以去死一死了。 容九公子当然不会自己死，他只会让别人死。 “陛下果然是深谋远虑。”哥舒竣赞道。容瑾毫不客气的领受，“多谢称赞，朕…自然是深谋远虑的。” “……”哥舒竣无语，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哥舒翰看了一眼容瑾，目光落到了坐在容瑾身边的沐清漪身上，眼神不由得黯了黯。沐清漪点了点头，淡淡一笑。这两年多，认识的优秀的男子不可谓不多。但是给沐清漪印象最好的却是哥舒翰和莫问情。只可惜，哥舒翰虽然为人豪迈爽快，光明正大，但是却是敌非友。 “本王与皇兄许久未见，不知可否让我们单独谈谈？”哥舒翰看向容瑾问道。 容瑾不以为意，挥挥手示意他们随意。从哥舒翰带着大军到来，容瑾就不觉得自己还能够继续扣住哥舒竣不放。而且…哥舒竣离开北汉这么长时间北汉方面也没有传来出了什么乱子，可见是果然将整个北汉都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了，这样的人，留在军中太久了又不能杀不能虐，看着心烦！ 哥舒翰点点头，“多谢。” 看着兄弟俩并肩走了出去，帐中将领提议道：“陛下，要不要设法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容瑾淡淡的扫了一眼说话的人，道：“哥舒翰武功盖世，与朕、南宫将军和魏无忌、夏修竹势均力敌，想死就去吧？”闻言，众人也只得缩起脖子将原本的想法丢开了。南宫羽迟疑了一下，问道：“陛下，我父亲真的会来？” 容瑾斜睨着他，“你以为朕是开玩笑的？你们打打华国哪些防御松懈的小城还可以，京城这样的地方，还有赵子玉那样的对手，还有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北汉大军，你们行么？” 虽然难免有一点被人小看了的感觉，但是众人还当真提不起反驳的心思。哥舒翰自不必说，北汉战神战功赫赫，如果不是因为各为其主，他们只怕对哥舒翰的崇拜之心比对南宫绝还要多一些。南宫绝已经老了，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传说。而哥舒翰确实实实在在的壮年，更像是个真实的顶天立地的英雄。至于赵子玉，名声虽然不及哥舒翰和南宫绝，但是能够将哥舒翰挡在北方这么久，不到弱冠就独自支撑起华国边境门户，也绝不会是什么易于之辈。看着众人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沐清漪不由的掩唇浅笑道：“行了，赵子玉十几岁就上战场杀敌了，你们大多数人这一次才不过是第一次上阵，若是还能压赵子玉一头，人家着十多年沙场浴血不是白活了？都下去吧，等到南宫大将军来了，多跟大将军请教便是。有大将军亲自教导，可是你们修不来的福分。” 众人闻言也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看向站在一边的南宫羽。南宫羽跟他们一样都是第一次真正的出征，却能独自一个人统帅一路兵马，虽然陛下特意派遣了几个老将扶持，但是听那些老将军们对南宫羽也是赞不绝口，可见南宫大将军教出来的人果然不凡。想到此处，顿时又对南宫绝的到来充满了期待和欢喜。 将众人打发了出去，沐清漪方才看向容瑾笑道：“南宫大将军到来，是为了防着北汉而不是为了华国吧？”区区一座华国皇城，就算再不好打，几十万人围着三五个月总能攻下来的。还犯不着让南宫绝千里迢迢的带着四十万兵马来支援。 容瑾笑嘻嘻的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笑道：“清清果然比那些笨蛋聪明多了。” 沐清漪无奈的拍开他凑过来的俊脸，挑眉道：“你以为哥舒竣和哥舒翰没看出来？”容瑾不以为意，道：“看出来了又如何？谁理他们这个？等到南宫绝到了，咱们就可以开始专心准备攻城了。本公子可不喜欢我在前面拼命，却被人在后面捡了便宜。现在有南宫绝在后面制衡着，嘿嘿…我倒要看看哥舒竣还敢不敢乱动。” 沐清漪叹了口气，轻声道：“当初将哥舒竣押在军中虽然是为了保险起见。但是哥舒竣在你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会不想办法找回场子来？” 容瑾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他吃亏？本公子还没为了他算计清清的事情找他麻烦呢，他是占了便宜好不好？” 沐清漪握住他的手，轻声笑道：“这件事不再追究是我的意思，你不高兴？”容瑾轻轻哼了哼，不高兴当然是有的，不过他也不急在一时。横竖现在找哥舒竣麻烦最多也只能让他难受两下而已，有哥舒翰在就连暴力压制都不好使了。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 哥舒竣暂住的大帐里，兄弟两个面面相对一时无言。好一会儿，哥舒翰方才问道：“皇兄，这些日子…容瑾没有为难你吧？”虽然和容瑾接触不多，但是哥舒翰自问还是有些了解此人的，对付人的手段百出，他若是不想让你痛快，你就怎么都痛快不了。 哥舒竣摇摇头笑道：“朕事先跟沐清漪达成了协议，他还能怎么为难我？”不过是偶尔在生活上给他一些不愉快罢了。比如偶尔一些必需品缺东少西，不是的帐子里漏水，出门掉坑里，被迫切磋武艺，这些丢脸的小事哥舒竣自然不会告诉自家弟弟。 看着兄长显得比上次离别是清瘦了不少的容颜，哥舒翰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皇兄，你何必…去针对沐清漪，我之前说过了……”如果没有皇兄之前对沐清漪的那番作为，也绝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甚至这场战事一开始北汉大军就处处受制。原本被赵子玉拦了路，哥舒翰是可以绕道而行的，但是因为哥舒竣跟沐清漪定下的协议，西越左路军先占了的地方，哥舒翰只能避开。于是无可避免的只能对上赵子玉，要不然就算赵子玉再厉害，北汉的铁骑速度之快，又岂是不擅骑兵的华国能够追上的？ 哥舒竣挑眉，看着哥舒翰道：“哥哥针对沐清漪，你不高兴了？” 哥舒翰无奈的苦笑，“两国交战各为其主，若是战场相遇…臣弟不会留情的。只是，皇兄你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哥舒竣扬眉，拍拍哥舒翰的肩膀道：“不用担心，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哥哥也不是那么小气非要跟个女人计较。我可没打算杀沐清漪，我若真想杀她，就凭夏修竹和魏无忌，真能毫发无损的将她送到边城？”要杀人可远比抓活的容易多了。一开始，哥舒竣确实是没有打算杀了沐清漪。 “现在朕就更加没有这个想法了。这两个月我也看出来了，这个容瑾简直是个怪胎！”说到怪胎二字，哥舒竣忍不住咬牙切齿，聪明人最恨的就是比自己更聪明的人。一个皇帝自然最讨厌的就是比自己更厉害的皇帝，“但是，如果说他有弱点的话，大概唯一的弱点就是这个沐清漪了！” 哥舒翰皱眉，“皇兄有什么打算？” 哥舒竣冷笑道：“如果沐清漪跟着咱们一起回了北汉，成了烈王妃…甚至真心真意的帮着北汉。你说，容瑾会不会疯掉。” 我觉得皇兄你疯了！哥舒翰在心中默默道。 看到他不以为然的模样，哥舒竣挑眉道：“你不相信？” 哥舒翰摇摇头道：“不是，我是不认为沐清漪会背叛容瑾。皇兄，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皇兄要征战天下，臣弟必为皇兄手中利剑。这些事情就不要去理会了。请皇兄相信臣弟，就算西越有南宫绝和容瑾，臣弟也绝不会输给他们。”如果沐清漪那么容易就背叛了容瑾，那么也只能证明他看错了人。 哥舒竣沉默的望着一脸坚定的弟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十一，哥哥知道你的性子。罢了，沐清漪的事情你不必再管了，就将心思都放到战事上吧。其他的事情皇兄会处理的。” 哥舒翰点点头，还是有些慎重的叮嘱道：“皇兄既然说了沐清漪是容瑾的弱点。就该知道，容瑾此人性格癫狂不羁，对于重视的人或物必然倾尽一切的守护，皇兄千万不要…”弄巧成拙，搞得跟这次一样。要知道，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好的运气先让沐清漪同意一笔勾销的。而且，这一次一笔购销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