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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池神色微动,半响叹了口气,伸手道:“给我。” 他捏着拨浪鼓的小把手,“要甩动起来,”一边说一边示范:“犹犹豫豫的就甩得杂乱无章了。” 弹丸在空中飞动,一下又一下精确无误的击在鼓面上,发出富有节奏的欢快响动。 孟云池付了铜板,将拨浪鼓递给他,“喜欢就拿着吧。” 闵行远将东西接过,欢喜道:“谢谢师尊。”随后把拨浪鼓揣进了怀里。 “随我来。” “好。”闵行远追上他的步伐,伸手牵住了师尊的手。 两人在人山人海里踱步,闵行远走得磕磕绊绊,揉着被行人撞红了一块儿的额头要师尊抱。 孟云池自然不会拒绝一个孩子的请求。 于是他把闵行远抱到了献芳阁门口。 闵行远:“……” 他仰头看了眼二楼走道上搔首弄姿的莺莺燕燕,默默盯着孟云池不说话。 孟云池完全没有半分不自然,径直抱着他踏入献芳阁里。 门口的老鸨从旁边贴上来,以为是哪家的夫人抱着孩子前来这里捉自家相公,忙道:“哎呦哎呦,夫人啊。”她风情万种的将扇子往幕篱前轻轻一扫,带起一阵细微的香风,幕篱轻纱被她扇得微微抖动。 “夫人还请留步啊,本店恕不能招待——”她话音一顿,心里寻思着这姑娘怎么这么高仰头扇着扇子继续道:“恕本店不——” 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打断了她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老鸨顿时眉开眼笑,“夫——” “一间雅间。” 老鸨面色一僵,表情凝滞在脸上,好半响才干笑道:“好的,公子。” 三次施法被打断,老鸨有些悻悻,她管一个仙风道骨的年轻公子叫了三次夫人,对方没计较已是万幸,何况这手中的银子实在很有些分量。 老鸨复又眉开眼笑的带路,“公子实在出手阔绰,若说想要哪一层的雅间,直说便好,我们一定会满足您的要求。” ‘您的要求’四个字被她说得粘腻又模糊,仿佛意有所指。 “四楼,纵妍小间旁边那间。” 老鸨听了他一耳朵声音,觉得身子都酥了半边,暗自寻思,这般出尘的姿仪,也不知这位客人生得到底是何模样。 然而半响她从旖旎幻想里回过神来,顿时干笑道:“这位客人,纵妍小间已有了人,您若是要它旁边那一间,恐怕……声色不雅啊。” 里面的人正在办事儿呢。 “无碍,我就要那一间。” 老鸨的眼神顿时有些奇怪,这位客人不会有什么奇怪癖好吧她的目光移到闵行远身上,愈加觉得这么如此。 哪个人逛这种风尘之地会抱着自家孩子来的 老鸨神色几经变换,最终还是被银子说服:“好,客人请随我来。” 纵妍小间大门紧闭,老鸨领着两人步入旁边那一间,点燃了桌上的熏香,笑道:“客人可需要点些‘小菜’” “不必。” 老鸨眼神一直停在孟云池身上,粘了好一会儿才道:“客人真的不需要么,我们这里——” “不要。” 老鸨闻言往孟云池怀里瞥了一眼,却见那不到八岁大的孩子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瞳色黑得瘆人。 他又重复一遍,稚气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带起一股诡异之感,“不要。” 字字清晰。 孟云池将他放下来,淡淡道:“出去吧。” 老鸨咬了咬唇,有些不甘的扭着腰出去了。 房间里沉浸许久,孟云池伸指在桌面上慢慢点着,一下又一下,发出哒哒的轻响,转头瞥见闵行远坐一边正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怎么了” 闵行远盯着他开口:“师尊来这里干什么?” “有点事。” 话音刚落,隔壁纵妍小间窸窸窣窣的调笑声终于结束了,不一会儿传出些只有被和谐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绵绵不断,偶尔夹杂着一两声高亢的尖叫,男声在埋头锄地,女声在坐垂直过山车。 各自欢快。 高低起伏一波浪过一波。 孟云池站在墙边。 闵行远望着他的身影,脸色黑了下来。 墙边的人站了许久,直到一缕黑气顺着墙缝钻入小间里,他才走开,坐到桌边来。 “走罢,出去。” 闵行远急忙跟上,“师尊方才在做什么?” 孟云池牵起他的手,随口敷衍到:“研究人体哲学。” 闵行远的脸色更黑了。 高大健壮的身影不久后从里面出来,一边理着衣襟袖子一边开门,嘴上不停,还和倚在里房的妓子说着荤话,声音粗犷,笑声震天。 他穿好衣服下楼,途中一经阔手阔脚,像只螃蟹。下二楼时正与端着酒壶的龟公碰上,一手打翻,酒撒了出来。 龟公弓着背急忙道歉,仍然不可避免的被在脸上抡了一拳。 孟云池看见一缕黑气顺着他的动作从袖中飞出,不一会儿又消失无踪。 抡完一拳后这人显然舒服多了,顶着胸前的酒渍大摇大摆下了一楼大堂。 不是这个人,孟云池在心里判定。 对方在大堂里和一堆汉子扎堆,偶尔看着台上的姑娘吊长了嗓子弹词唱曲儿,和旁边的人谈论这献芳阁里的姑娘哪里最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大把大把的蹦出来,夹杂着从胸腔里震出来的粗砺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