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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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繁华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了,隐隐开始期待起来,甚是想着,明日就揪着云瑛一起打猎去。 “只顾着高兴,就不奖励我一个?”李承堂厚着脸皮凑过去,伸手指着自己一侧的脸颊,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谢繁华才不愿意,只歪身躺下,将被子全盖在身上,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你尽快来提亲,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应了别人了。” 李承堂连着被子带人一起抱起来,将谢繁华裹得像个蚕宝宝一样,只留她一个脑袋在外面,他看着她含嗔带笑的芙蓉面,深深吻了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 这次倒是不敢吻得太过,虽然多有不舍,但还是浅尝辄止,早早离开了她的唇。 倒是谢繁华,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她眼睛轻轻阖着,细长柔韧的脖颈微微养着,直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脸红了一下,然后狠狠瞪着他一眼,像是故意挑衅似的,她抬手用力擦了下唇。 李承堂侧头瞅着眼前少女,将她动作瞧在眼里,眼底渐渐浮上笑意。 “我对你好不好?”他此番觉得心里很甜,因为他觉得小丫头似乎渐渐在依赖他了,不再如以前那般排斥他。 他将一张满含笑意的俊脸凑到她跟前,黑眸里蓄着光芒,满眼的宠溺。 谢繁华别开头去不理睬她,嘴巴嘟得老高,还故意昂着头,装着一副清高的样子,可是脸却红透了。 “傻丫头。”他伸手去揉她头发,轻轻的,却又十分有力,然后一个俯身又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头尖道,“枣儿,将你的心交给我,将你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而且是只对你一个人好。往后你有什么委屈了,别再偷偷抹眼泪,你可以躺在我怀里哭。若是以后你发现有些人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或者是谁欺骗了你,我希望你别太难过,因为我见不得你受委屈......你哭,我会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谢繁华眼圈儿红了,眼泪不争气地就啪嗒啪嗒落了下来,一串串的,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承堂哥哥......”她哑着嗓子唤他一声,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她,“对不起......” 女孩子的语气娇软黏糯,透着委屈,李承堂一颗心都软化了,恨不得所有的痛都他替她来受才好。 他健硕的臂膀稍稍用了些力气,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严严实实地框在怀里,他的吻轻轻落在她头尖上。 “枣儿别哭,你不能完全忘记他,我不逼迫你。所有,你即便现在还想着他,也没什么对不起我,人的感情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只要你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就好。”他知道“周庭深”今日问斩,他怕小丫头又会像以前一样,人前装着开心,人后却偷偷抹泪,所以他来了,他来看她了。 他希望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自己能够陪伴在她身边,给她力量。 她是个好女孩,她永远爱的都是别人,永远关心的也都是别人,她从来不会爱自己。 将所有的眼泪跟委屈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别人看到的永远是她的笑容跟霸道,只有他看到了她的委屈跟倔强。 “你放心,我不会变坏,我会永远守护着你。”他一字一句咬得清晰,他说出去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他在用生命做出承诺。 “不是的不是的。”她内心深处已经完全将他当做自己的依靠,她已经完全信任他了,所以在他面前,她再也不隐藏自己的委屈跟懦弱,哭得越发凶起来,一抽一抽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他没有!他在骗我。” 他没有死,死牢里那个人不是他,他在欺骗自己。 他不但欺骗自己,他不但娶了别人,他竟然还想讨自己当侧妃,他完全不了解自己,他糟蹋了自己对他的一片痴情。 他隐瞒身份,形势所逼,她可以理解。可她绝对不能接受他不尊重自己,他可以不选择自己,但是他不能不尊重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是个自私的人,他永远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 她恨他,就像前世的时候恨夏盛廷一样,既然不能满足自己所想要的,又何故来招惹自己呢? 她不过想要一份简单单纯的婚姻,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一辈子都快快乐乐。 谢繁华不知道李承堂是知道大皇子身份的,李承堂也不知道怀中的少女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为着彼此好,两人都选择不说。李承堂以为她口中的欺骗是指”周庭深“做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以为她哭是为了他的离去。 李承堂轻轻咬着她娇嫩的耳垂,轻呢道:“他走了,还有我在。枣儿哭过之后就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往后只有甜蜜跟幸福。” “嗯......”谢繁华拼命点头,因为哭得厉害了,所以一直在打哭嗝,像个下孩子一般承诺道,“我听你的话,以后再也不想他了。” “那是只想着我吗?”他见她松了口,立即转了话题,捧起她的脸来,黑眸紧紧盯着她看,眼睛黑亮有神。 谢繁华一张小脸都哭肿了,纤长的睫毛沾着水汽,眼睛很大,眼神却有些散乱,她也在望着他。 见她这副样子又呆又萌,李承堂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方道:“我去打了热水来给你洗把脸,省得明天叫你娘瞧见了担心。” 这招数很好使,谢繁华果然不哭了,伸手拼命擦脸上泪水,推着他道:“你去打热水给我洗脸。” “这么快就知道使唤我了?”李承堂轻笑,唇角微挑,虽然神情有些冷,但是那笑意是真真实实达到眼底的。 谢繁华屈着膝盖,将脸埋在双腿中间,嘟囔道:“你说要一直对我好的。” “好,只要你能给我一个一直对你好的机会,要我做什么都情愿。”他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头,噙着笑意起身去了外间。 待他走后,谢繁华才重又抬起脸来,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也隐隐含着明媚笑意。 给她打了热水,又亲自动手替她将小脏脸洗了干净,甚至拿了发梳来替她重新将揉乱的头发给梳顺了才罢手。 “你怎么会做这些?”她倒是奇怪,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爷,竟然还会梳头,真是叫人觉得稀罕。 李承堂拿着发梳,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你以为世家公子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遥城的生活哪里能够跟京都城里比,我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伺候自己,用不惯丫鬟。” 谢繁华双腿弯起,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下巴磕在手背上,仰头望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 忽然想起来,眼前的男子不过也才二十不到,竟然已经能够百战不殆了,了不起得很。人前风光,人后必然是吃了很多苦的,她忽然对他的过去很感兴趣,不由催促道:“那你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在遥城时候的故事。我以前在扬州的时候有去过茶楼听说书的,听了很多英雄豪杰的故事,你也给我说说?” 李承堂坐在床沿边上,大手顺着她的发丝从头顶一直抚摸下去,顺手勾住她肩膀道:“故事嘛,自然是有很多的,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你要是肯答应早点嫁给我,以后我每天晚上给你说一个,怎样?” 谢繁华轻哼一声,别开头去不说话。 她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模样娇俏可爱,他恨不得立即抱了回家去。 “我让我祖母再去请永平郡王妃做媒,枣儿,不管中间会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坚持下去。”他很认真地说着话,语气沉重,彰显着事情的重要性。 谢繁华转过脸来看他,顿了一会儿后方点了点头:“只要你能说服你的家人来我家提亲,我就能说服我娘答应,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跟你并肩站在一起。你也别把我当小孩子看,还有,你往后别总摸我头,这是长辈对小辈的举动。” 她小脸皱成一团,极为认真的样子。 “好好好,没拿你当小孩,我只是喜欢你这一头秀发,你的头发最美了。” 谢繁华认真地看着他,心里就是不信。 “时间不早了,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他扶着她躺下,又替她掖好被角,“你闭上眼睛,我等你睡着后再走。” “你什么时候来提亲?”她虽然哭累了,也有些困意,可是却还不十分想睡。 “若是可以,我恨不得明天就来。”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鼻子,“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小媳妇吧,别cao心了。你只要乖乖吃饭,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做我新娘子便行。” 谢繁华打了个哈欠,困意渐渐袭来,那双大眼睛也缓缓阖上,没一会儿功夫,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李承堂舍不得走,一直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她,直到天擦亮的时候不得不离去,他方才在她额头落了一吻,然后离开。 回了自己院子,天已经大亮,他也没有时间睡觉了,只换了身衣裳,便去了老太太那里请安。 李老太太一向起得早,李承堂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跟老国公坐在一起用早餐了。两人见着爱孙来,忙招呼丫鬟去再添副碗筷来。 李承堂静静站在一边,倒是不敢跟祖父祖母同桌而食,弯腰道:“孙儿这么早来请安,其实是有事情想求祖母的。” 李老太太倒是豁达,笑着说:“你母亲昨儿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承堂孙儿也别急,至少你爹爹没有反对的意思。你母亲那里,我再去说说,你只管将心思都放在差事上,在圣上跟前当差,千万别分了心,要时刻提高警惕保护圣上安全,知道吗?” “孙儿知道了。”李承堂赶紧谢道,“孙儿先谢过祖父祖母,等孙儿娶了媳妇,一定叫媳妇天天陪着祖母解闷。” 李老太太说:“这敢情好,你那媳妇我是真心喜欢的,你meimei也喜欢。上次你meimei办了个赏菊宴,家里忙不过来,还是她帮了忙了,小丫头模样好,也很热心,聪明却也乖巧,着实讨喜。” 如此一来,李承堂便向两位老人告辞:“叫祖母费心了,那孙儿先去宫里,等着祖母好消息。” “不在祖母这里吃一点?”李老太太圆脸盘子上带着慈爱的笑意,知道这个孙儿向来独立惯了,不管吃饭睡觉,都习惯了一个人,便也不为难道,“你便去吧,回头祖母给你消息。” 待得李承堂走后,老国公狠狠扒拉两口粥,问他媳妇道:“老婆子,老大媳妇那般性情的人,你能说得动?要我说,管她同不同意呢,只管咱们同意就行,承堂孙儿喜欢就好,这事情就能办了。” 李老太太白了自己丈夫一眼:“你一个爷们懂什么,左右宅内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承堂孙儿毕竟是穆氏的亲儿子,要是她不松开,就算将谢家那丫头娶回家了,她这做婆婆的能轻易饶了儿媳妇?承堂孙儿倒是有本事护得住媳妇,可他成日也不能总看着自己媳妇,总有不在的时候。再说了,婆婆想刁难儿媳妇,可有的是办法,到最后,还不是谢家丫头可怜。” ☆、第一百零七章 老国公打小便被自己母亲宠着,后来他娶婉娘当媳妇,虽然母亲最开始不肯,但是后来母亲也发现了妻子的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所以,他这一辈子算是活得顺利的,内宅有些事情难免顾虑不周全。 此番听妻子这样一说,也觉得有道理,那大儿媳妇只因承堂孙儿没有落生在大孙子前头,所以她将自己没有生出嫡长子的罪责全部怪在自个儿儿子身上,甚至曾经在承堂孙儿还小的时候,穆氏故意将他给弄丢了,任由他自生自灭。 若不是承堂孙儿自己坚强,混在狼堆里讨了数月生活,怕是早死了。 他带着部下找到承堂孙儿的时候,他已经不会走路了,双手趴在地上,伸长脖子、够着小脑袋,跟其它小狼崽在抢狼奶吃。 他那个时候才多大点?他三岁还不到......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他竟然也能够活下来。从那以后,他们老两口就亲自带着承堂孙儿,他亲自教这个孙子武艺,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摆兵布阵,教他为人的道理。 这小子倒也给他争气,小小年纪就在漠北有了名气,他的铁骑所到之处,无人不闻风丧胆。 只要有他在一日,东西两可汗从来不敢侵犯中原边境,他治军严明,从来不是个心软的,甚至还模仿突厥人亲自训练了一只狼军。他培养了属于自己的铁骑军,那些面罩黑纱,身着黑色袍子的死士,有时候连他见了都隐隐有些害怕。 那是一只杀人不眨眼的军队,个个都凶残至极、心狠手辣,除了承堂孙儿自己,没人瞧见过他们真实面目。 当然,也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真实的能力,他们平素所展示的本领,与正常士兵无异。但他亲眼瞧见过一次,那群士兵以一敌百,杀人割鼻,毫不费力。 他曾经跟媳妇还担心过,承堂孙儿身上杀气太重,将来如何能疼媳妇?不过现在可好了,不愧是他李夙尧的孙子,不愧是他教育出来的好孙儿,将他的好品质都学了来。 承堂孙儿身边不习惯有人侍候着,一个人孤独惯了,他跟老伴瞧着也可怜,所以也总希望承堂孙儿可以早日娶房媳妇回来。身边有个知冷知暖的人陪着,总归是好的,这事情若是穆氏胆敢再阻挠,他绝不轻饶。 老夫妻俩商量好后,李夙尧便出门去了,待得穆氏跟魏氏来请了安,这次老太太特意将魏氏早早打发走了,而将穆氏留下。 魏氏听婆婆叫自己先回去,难得今日单独将穆氏留下来,心里就明白了,便笑着起身行礼,然后先走了。 穆氏则如坐针毡,她轻轻抬眸看了眼坐在上位的老人,覆在双膝上的手也紧紧攥起了帕子。 “老大媳妇,知道我为何独独留了你下来吗?”李老太太面容慈爱,言语间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就跟平时唠家常一样。 穆氏不由挺直了腰,那寡淡无奇的脸上也依旧没个笑容,只轻轻启口回道:“婆婆可是为了承堂的婚事?” 李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笑容深了些:“我想知道,你为何瞧不上谢家三姑娘?前几日阿妍在府上举办赏菊宴,那丫头可是帮了大忙,待阿妍也好得很,阿妍也很喜欢她,你何故直接去谢家跟谢家三太太说了那些话?” “我......”穆氏对这位婆婆还是十分敬重的,如今自己理亏,又被婆婆问话,不由结巴起来,“媳妇是觉得,那谢家三姑娘未免太好了些。媳妇虽然没有亲眼瞧见过那姑娘模样,可听府上人提过,个个都说她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媳妇觉得,长得太漂亮了不好,想给承堂找个容貌一般的,这样的话,承堂也不会成日只沉溺闺房之乐。” 李老太太冷眼瞅着这位儿媳妇,心里倒是有了气,她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鬼话来骗自己,真是个蠢笨的。 这么些年了,她是什么心思自己会不明白?当年她因为承堂孙儿未能落生在大孙子前头,便将所有气都撒在承堂孙儿身上,竟然狠得下心来丢了承堂孙儿。这是孩子的错吗? 亏她还是吃斋念佛的,对亲儿子竟然能下得如此狠手,叫她都觉得心寒。 夫妻两人再有矛盾,也不能无缘无故牵连无辜,穆氏如此品性,连老太太都看不起她。 平日里对承堂孙儿不闻不问,如今承堂孙儿好不易有了心仪女子要娶媳妇了,她则使劲踏了一脚,又坏了旁人好事。 娶妻不能娶漂亮的......这是什么歪理?难道漂亮的姑娘心肠都歹毒吗?就她一般容貌普通的,就必定是个心肠慈善的了?这话她也能昧着良心说出口,真是叫人恶心。 “那你可有了合适的人选?”李老太太到底涵养好,没有即刻戳穿穆氏,只是在与她周旋。 穆氏倒不是真心想替儿子择个好媳妇的,她只是负责扯后腿,仿佛只要旁人不顺心了,她就有了同病相怜的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