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抱歉。”温旭的声音里有些艰涩，“是我自私了。” 杨渉没出声。 温旭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事实一定不是你说的这样。” 杨渉微微一怔。 温旭一直在盯着他，看到他那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心里慢慢地松了口气。 他的确失忆了，但分辨是非的能力还没有丢失。 如果他们那五年婚姻真的如杨渉说的那样，那五年后，杨渉就不可能会放他走。 一个偏执到底的人，是不会还留有放手的理智。 更不要说再过三年，他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只能说，当时的杨渉没做到那个地步，当然……他们的婚姻也不可能是你情我愿地愉快相处。 肯定是一场悲剧，他和杨渉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温旭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遇相识的，但现在也没必要问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去逼他了，可是温旭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那一瞬间，温旭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干脆就告诉杨渉吧，告诉他肥嘟的事，告诉他他们需要一起养儿子。 可是结果会不一样吗？杨渉会向他一样疼爱肥嘟吗？杨渉会因为儿子而接受他吗？ 不，不该说是接受，而是，他会因为他们之间有了孩子而改变自己的性格吗？ 如果不能，那…… 温旭无法想象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不畏惧自己过苦日子，但却舍不得儿子受一点儿委屈。 可是，万一不会呢？ 温旭忍不住又开始往好的方面考虑，杨渉没有安全感，但如果他知道了他们有了儿子，是不是心里会安定许多？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是也会改变？ 而且……这一次他们说的很开，很透彻，他也了解了杨渉的心理，那么他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迁就一下？ 是……他对杨渉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是为了儿子，他愿意去试着培养。 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在脑子里角逐，温旭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说还是不说，他需要再考虑考虑。 温旭收回了思绪，看向杨渉：“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两天后，我会给你答复。” “我并不需要你的答复，你该知道后果。” “我知道，”温旭闭了闭眼，而后沉声道，“所以我要想一想，如果一定要留在你身边，我会承受一切代价。” 杨渉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究竟是什么事？以至于让他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还不肯放弃。 “很重要，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温旭不自然地低头，伸手摸了摸睡得很沉的小肥嘟。 杨渉的视线随着他下移，看到小企鹅之后，他微微皱眉。 温旭需要自己静一静，所以干脆地对杨渉说：“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两天后我会做出选择。” 夜深人静，在杨家四季常温的气候调控下，本该是极好入眠的，但温旭和杨渉都是一夜无眠。 温旭整整一宿都在看着肥嘟，心中那两个小人也在不停地争吵。 围绕的无非是说与不说这两个选项。 他想了很多，考虑了无数个后果，但其实答案只指向最后一个字。 ——说。 直到天边泛白，熹薄的晨光照透窗帘上繁密的花纹映射进来，铺洒了整个屋子，他才知道，这一夜过去了。 肥嘟向来作息规律，雷打不动的八点睡睡觉，清早自然也起的很早，一睁眼就看到爸爸，他十分开心，在柔软的床上蹦蹦跳跳之后，他麻利的钻进了温旭的宽大睡衣里，在爸爸身上黏啊黏的。 小孩子表达爱的方式很简单，他爱爸爸，所以想亲近爸爸，而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在爸爸身上滚来滚去就是他表达爱的方式了。 温旭本来还怔怔的，被他一闹，绒毛毛在他身上扫啊扫的，一阵一阵的发痒，他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弧度。 有儿子真好，从不知道孤单是怎么回事。 抓住那团毛茸茸，温旭拿脸在他柔软的小肚子上蹭啊蹭的，小企鹅也乐的直啾啾。 “咕啾～爸啾～痒啾～”。 温旭喊着他“肥嘟，乖嘟，听话嘟。” 父子俩一场玩闹，也算是每次起床的必备项目之一了。 一人一嘟清醒后，结伴去洗漱，肥嘟虽然还是个球形，但长久的耳濡目染，也会自己刷牙洁面了。 温旭站在洗漱镜前，肥嘟也站在他旁边，当然脚下是一个高高的椅子。 爹俩一起看着镜子，一起刷牙一起洗脸，当然没法一起刮胡子。 温旭从镜子里看着小企鹅，眼底的笑容越扩越大。 昨晚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放到现在又一下子明了了。 怕什么？他儿子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他以前也很孤单，但有了肥嘟，他就没再寂寞过，将心比心，杨渉也该享受一下当爸爸的乐趣。 其实想通之后，真没那么可怕了。 再怎样也不会比儿子永远是个企鹅要可怕，要是杨渉真的犯深井冰了，大不了他就把变成人的儿子送走，自己和他死磕到底！ 再说了，温旭总觉得不会到那种地步的。 很多时候杨渉看起来很危险，但他总觉得，他也很脆弱。 本想趁着热乎劲就去和杨渉摊牌，但可惜的是，他竟然没有杨渉的联系方式……本想找人去代代话，好家伙，这偌大个院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温旭想出去走走，还没走出那片人造花园，张景山就由远及近，小跑而来。 “温……旭……”小老头已然底气十足。 温旭抱着肥嘟站在原地：“张博士。” 张景山气喘吁吁地站稳，立马说道：“快跟我来，快快！急事，我需要你帮忙，太需要了。” 温旭叹口气：“博士，说重点。” 张景山小胡子翘啊翘的，因为跑太快，愣是缓不过近来。 云易上前一步，一边给他顺背，一边淡定的说：“温先生，请随我们出去一会儿，需要借用您的种植术。” 张景山使劲点头：“小旭，小旭，你一定要帮我！这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嗯嗯，”温旭也看出他们很着急，边走边说道，“既然这么着急，那就路上再细说。” 他们没再耽搁，唤来飞车就一路扬长而去，等出了杨家本宅，温旭才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回来再找杨渉了。 在路上，云易言简意赅的陈述了事情经过。 温旭也基本明白了，张博士得到的内部消息，在苍猎星某处能种植出一种极端珍贵的药材，而温旭是他们见过的最优秀的种植师了，所以他们需要他去帮忙。 张景山一个劲地强调着这对他来说很重要，温旭倒也没想太多。 张景山是个天生的炼药狂，哪个药材对他来说都很重要，这样的话他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只是这一路上飞啊飞的，温旭才觉察到，这路程不近啊。 云易的这个飞车时速很高，狂飙四个小时都能绕星球一圈了……可如今，他们得走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张景山心里窝不住事，从上车就开始兴奋，几次三番的去招惹温旭，在被小企鹅糊了三次之后，他总算消停了点，只是还是坐立不安。 看他这样，温旭才有些重视起来了，看来这的确不是个小事。 飞车又运行了半个小时，这才抵达了目的地，温旭透过窗户向外一看，却是微微一怔。 这……怎么回到这儿了？ 肥嘟也跳起来看了看，只看了一眼他就两眼放光了：“雪啾！爷啾！” 没错，就连肥嘟也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这里可不就是温旭和王与宗待了整整三年的冰寒雪原。 本以为走了之后，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这般出其不意地回来了。 联想到云易说的要种植药材，温旭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 莫非……是要找寻那种稀有的土壤？ 温旭不动声色，小肥嘟也说不明白话，张景山和云易都知道他喜欢雪，所以并没想太多。 抵达了目的地，张景山更加兴奋了，云易拿出了一个小型机器，而后开始打洞挖掘。 很显然他们是提前查询过的，前五十厘米的挖掘很好说，但五十厘米之后，云易就用纯手工了。 好在他的系统能力非凡，短刃用起来非常霸道，比温旭当时的辛苦挖洞轻松多了。 只是……温旭知道，云易不可能找到那种特殊土壤，因为在那三年间，他和王与宗已经搜遍了，即便有点遗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被人发掘出来的。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云易的效率很高，一个人挖一小时顶的上温旭自己挖一天，但是依旧一无所获。 张景山也从最开始的兴奋到平静再到失望了。 温旭一直在帮忙，到这时也忍不住说道：“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张景山说道：“一种非常特殊的土壤，只有那种土壤才能种植出仙赋果。” 果然是这个。 温旭有些好奇，他帮助王与宗整整做了三年，但王与宗一直没说过这种果子的用处，而星域网上也压根没有相关提示，所以温旭真的想知道，它到底是做什么的。 温旭问出口，张景山想都没想的回答道：“仙赋果珍贵异常，哪怕在整个银河帝国也是传说中的植物，传闻用它的果汁可以提炼出一种药物，而这药物的作用则是提高激活天赋的几率。” 张景山这般随意的说出来，温旭却是微微一怔。 哪怕他这个外来人都能体会到，这玩意有多重要了！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五百岁激活天赋是完全随机的，无论你多优秀甚至是多垃圾，五百岁如果激活了天赋，就会重获新生！不仅能多活五百年，更会更加潇洒的活五百年。 打个比喻，如果真的有这种药物，那真跟传说中的起死回生的仙药相提并论了！ 温旭还在震惊着，张景山已经撸着袖子自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