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赵大武就住在村东头第一家,屋子是坐北朝南,院门口阳光洒了一地,赵老太太、方丽,还有其他邻家媳妇在门口坐着晒暖暖闲聊。 车一停方琳就醒了过来,从车上跳下来,沈光宗已经跟赵老太太打过招呼,方丽起身迎了过来,“姐,敏姐儿,你们咋来了?” “丽表姐,琳表姐昨儿定了亲,我们这是来跟你招呼一声的。”沈平安嘴甜,问候了一圈,这才扶着赵老太太过来。 “定亲啦。”方丽略微苍白的脸上露出丝喜气,随即又变成疑惑,“不对啊,怎么是你跟着过来,我爹呢?” 方丽随了沈氏的聪慧,立刻便从方琳方敏的脸上瞧出不对劲来,她也不问,冲周围的邻居打了声招呼,“诸位嫂子,真不巧,我姐好不容易来一回,得招呼着,就不陪你们聊啦。” 闲聊的女人打趣了几声便各自散了,方琳给赵老太太见了礼,“婶子,许久不见了,您身子骨可好?” “劳你挂心啦。”赵老太太朝前摸了摸,方琳见状忙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琳姐儿好像比上回来胖了些,嗯,这就对啦,跟我媳妇似的,这身子就得好好养着,不然怎么生得出小娃娃。” “小娃娃?”方琳眼神落在方丽的肚子上,成婚两年多,丽姐儿的肚子始终没动静,她还忧心过是不是身子骨太弱的缘故,不过现下听赵大武他娘话里的意思,这是有了? 方丽脸上的淡淡笑意成了最好的回答。 “这……这可真是太好了。”方琳喜得有点语无伦次,看到meimei过得好,她比自己要嫁人还开心,“多……多久了?” “前两天刚诊出来,郎中说我身子弱,得养着,不能累着。”方丽抚了抚肚子,笑道,“别说我了,说说你,姐,你定亲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爹前两天过来,也没提这事啊?” 方琳的笑意凝在嘴角,“爹来过?来做什么?” “也没干什么,没多待,就问我你来没来过,我说没有他就走了,连饭都没吃。”方丽边说边瞧她姐的神色,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 “哼,八成是那女人叫他来的,想叫你回去呗,不然李二柱子咋肯善罢甘休,说不得要娶她那宝贝闺女呢。”方敏压根不拿方老三当爹看,觉得他被胡氏灌了迷魂汤,整天糊里糊涂的。 方丽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敏锐地扑捉到李二柱子这个名字,“咋还跟李家庄那杀猪的有关?还是跟方娇有关,我说爹那天脸色不对,我问他话也不吭声,这到底是什么缘由?” 方琳瞧了眼赵老太太,怕她因为自己这事对方丽产生什么偏见,冲方敏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连说带哄的把沈老太太扶了出去。 沈平安亦识趣的在后头找做木工活的赵大武说话去了。 方琳整理了一番措辞,这才缓缓开了口,从胡氏给自己说亲说起,一直到昨天跟段南山定亲,旁人兴许会因为这些事疏远了自己,但方琳知道自己的亲meimei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爹和胡氏是怎么样的人,她们心里都清楚,是以方琳没有丝毫隐瞒,将事情一点不漏的都说给方丽听。 果不其然,方丽听完她的话,只是皱了皱眉,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爹,他怎么能这样呢。” “其他的倒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你婆婆知道了会对你有看法,你也知道,这闲言碎语能害死人,有我这么个jiejie,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戳你脊梁骨呢,还有这年节上,你们还要跟方家走动……”方琳将一直暗藏在心底的隐忧说了出来,她照抚meimei惯了,生怕因为自己的事儿影响了她的日子。 方丽笑,“要是原先,说不得我会埋怨你,不过现在都看开了,人就是这样,你过得好,他们眼红病就犯了,净盼着你不好,等你过得不好了,他们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同情你,你生气着急埋怨,他们又没什么损失,过日子图的是自己舒坦,管别人说什么呢,我婆婆是个明白人,不会说什么的,就是她说什么了,我也不会往心里去,你是我姐,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行了。” ☆、第13章 卖货 方琳让沈平安卸了一笼兔子,半扇猪rou,两条羊腿并半框子羊杂碎,“这些给你留着,过年吃最合适不过了。” 赵老太太听见声,忙问一旁的儿子,“你媳妇她姐来带东西了?咱可不能要,人家姑娘定亲,咱们没送礼就已经说不过去了,咋还能反过来收人家东西。” 方琳笑,“婶子,这可不是给您的,是给我小外甥的,好歹也是做姨姨的,表示表示不为过吧,您就别推辞了。” 方丽跟着劝了两句,方敏也帮腔,“就是就是,婶子,我姐好不容易大方一回,您千万别跟她客气,说不定过来这村就没这店了。”她说话调子轻扬,透着股活泛劲儿,赵老太太一听乐了,随即点头应下。 午饭吃的是羊杂汤,赵大武下厨,方丽只是帮着洗了洗羊肚、羊肝,赵大武便不让她再沾手,连带着将原本准备打下手的方琳方敏一起赶出了厨房。 见meimei瞅着自己笑,方丽脸有点红,“你二姐夫就那样,平日里什么活都不让我做,我现下是越发懒了,他手艺一般,比不得大姐,待会儿可别笑话。” “二姐,我可什么都没说。”方敏掩着嘴,可眼中的笑意却藏不住,“怪不得我瞧你比上回见着胖了不少,原来是在家里享福呢。”她话儿多,方琳也不拦着,直把方丽说得满脸通红,眼瞧着要恼才消停。 赵大武手艺确实一般,但奈不住热乎乎的羊杂汤在数九寒天的吸引力,就连一向少食的赵老太太也喝了满满一碗。 吃过饭,方琳这才把自己要卖猎物的想法同赵大武说了说,“你平日里做木工活,认识的人多,你们村离镇上也近,我就想问问,这猎物卖到哪儿合适?” 方琳昨天晚上跟方敏商量了许久,她们姐妹俩对镇上并不熟悉,也不清楚这些猎物的市价行情,最好找人打听打听,赵大武为人实诚,又常在镇上走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我刚刚看了下,大姐,你这车上东西虽多,但种类也多,仔细算下来每样也就那么一点,若是去饭馆酒楼,他们要的量大,定然是不收的,若是卖给镇上屠户,估摸着会折不少价,我寻思,若是你不急着出手,在镇上支个摊儿零卖,价钱稍微便宜点,这年关近前,生意定会不错的。”赵大武自然有他的见识,想了想便给方琳出了个主意。 “这可不行。”方敏立刻否定了他的话,“我姐哪有那闲工夫,成亲的日子定在除夕,她还要绣嫁妆呢。再者说,要是她自己支摊子,舅母那儿也说不过去。” “时间这么紧?”赵大武疑惑。 方琳点点头,“你说的我原先也想过,但确实行不通,敏姐儿还想过把这些东西放在你们家,让你们在村里卖,价钱低些都无妨,可我觉着你们村离镇上近,人家置办年货顺带着就买了,生意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众人皱眉苦思,沈平安却眼前一亮,“琳表姐,若是你信得过,我有个法子。” 沈平安说得法子跟方琳刚刚提到的差不多,把rou食放到村里头寄卖,不过他说得这村子,是离镇上十分偏远的清泉村。“石头这人老实巴交,跟邻里关系也好,若是琳表姐愿意,我就领你去找他。” 说实话,方琳对沈家人并非毫无保留的信任,即便除了两个舅母其他人待自己姐俩都很好,可她不是没被亲人坑过,所以心底里还是有些提防,但不可否认,沈平安说得这法子,的确是最管用的。 方敏瞧出她姐有些犹豫,便道,“索性我在家闲着,到时候去清泉村跟着张罗,那王旭,咱们权当雇他帮忙,姐,你看成不成?” 方琳想了想,笑着点头,方敏虽然不着调,但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姐,你如果只是卖rou,不若将这些猎物皮毛剥下来,请人熟了皮子,卖到皮货铺子也是笔进项。”众人讨论的热闹,方丽忍不住也插了一句。 “这法子好,还有那野鹿,全身都是好东西,鹿血鹿角鹿尾药材铺子肯定会收。”赵大武也跟着说了句,“野鹿可不好猎,瞧着温顺,急了就顶人,尤其是成年了的公鹿,那鹿角可厉害着呢。” 赵大武这话让方琳想到了段南山胸口厚厚的绷带,他那伤,不会就是让鹿给顶的吧?方敏不愧是亲meimei,跟方琳想到一处去了,还下意识的说出口来。 沈平安对这事还挺感兴趣,方琳好不容易才把他糊弄过去,叹了口气,谁让她摊上方敏这个嘴上没把门的meimei呢。 处理那一车猎物可不是件容易事,幸好方琳几个都是能干活的,赵大武又从村里叫了几个相熟的来帮忙,拾掇了整整一中午,才把那些身上带毛的给剥了皮,方琳负责洗rou,方敏负责装筐,方丽倒是想搭手,可惜一闻见院里浓重的血腥味儿就想恶心的想吐,只得陪着赵老太太在厨房给他们烧热水。 那头野鹿没动,赵大武说等药材铺子看过之后,可以拉到酒楼里碰碰运气。 “大武,你们村有熟皮子的吗?”方琳见段南山鞣制过皮子,知道这是项技术活,必须找会这手艺的人来做。 方丽将烧好的热水提过来,赵大武忙去接,听见这声顺便回话道,“我们村没有,镇上倒是有皮货铺子收生皮子,若是卖了,算下来比自家熟皮子一张能少得两三文钱,好处是用不着费那些工夫。” 听了这话,方琳立刻便决定卖生皮子,熟皮子快则三五天,慢了十几天也是有可能的,她又不识得会做这个的人,段南山倒是会,可她总不能让人家帮忙吧,还不如尽早出手的好。 事情一议定,赵大武便道,“现在天色还早,待会儿套了车,我跟你们去镇上一趟。” 方琳给来帮忙的几家一人切了半斤rou作为谢礼,又对赵大武道,“今儿在你们家弄了这一通,我跟敏姐儿把院子拾掇干净再去吧。” 赵大武摆手说不用,“也没个啥,叫我娘跟丽姐儿拾掇就行了,她老嫌我不让她干活咧。”方丽笑,“就是,这才两个月,人家三嫂子都快生了还下地呢,哪有那么娇贵,这活又不重,我能行。”就连赵老太太也说,有了身孕适当地干点活,到时候好生。 方琳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毕竟过来人有经验,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地叮嘱了几句。 到了镇上事情进行的异常的顺利,不仅剥下来的皮子全数卖了出去,药材铺子也是一瞧那野鹿便使了伙计将能入药的全割了下来,只可惜这鹿死了两三天,已经不能放血了。方琳摸了摸钱袋,这里头装着今天的所得,皮子大小约计二十张,卖了五百个大钱,鹿角鹿鞭和鹿尾,药材铺子一共给了一两八钱银子,方琳觉得价低,软磨硬泡让掌柜的搭了几副安胎药。 方敏乐呵呵的,“姐,这一头鹿就能卖这么多银子,以后姐夫要是天天都能猎上一头,那你就不用愁了。” 方琳将钱袋贴身放好,笑,“打猎哪那么容易,段大哥吃不上饭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meimei是个吃饱今天就不担心明天的人,方琳有时候觉得她这样挺好,高高兴兴的没什么忧虑,有时候又难免忧心,怕没了自己的庇护,她受不了日子的苦楚。 说话间就到了白河镇最大的酒楼,说是最大,也只是相对镇上其他的小饭馆而言,这庆祥楼在白河镇开了有些年头,门头上宾至如归四个字,据说是早先年镇上出的一位状元爷所题。 先前张记布庄的那一回遭遇,让方琳对把鹿rou卖给这庆祥楼还真没抱多大的期望,好在这回是沈平安和赵大武打头,她见赵大武塞了几个铜板给跑堂的小二,对方就乐呵呵给掌柜传话去了,这才明白自己上回吃了闭门羹的原因,论起人情世故,鲜少出村子的方琳自然比不上常在外头做活的赵大武。 掌柜的瞧了那野鹿,心底十分满意,镇上新开了家酒楼,见天跟自己抢生意,这临近年关,镇上不少大户都会定席面,没几样拿得出手的菜恐怕这些老顾客都会被对头抢了去,方琳这鹿rou,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是商人重利,他看方琳一个姑娘家,估摸着她也不懂什么行情,张口便给出了二十文一斤的价格。这价莫说在年关,就是平常也不算高。 方琳虽然不知道鹿rou价值几何,但也明白这东西在白河镇是个稀罕物,决计不可能只比猪rou贵那么几文钱,这掌柜怕是欺她不懂行,故意压低价钱。方琳轻笑一声,“掌柜的,既是这样,这rou我就不卖了,留着自己吃。”说罢转身作势要走。 赵大武和沈平安立刻明白过来,亦装腔作势说自己还没吃过这稀罕物定要尝一尝之类的话,方敏脑子还没转过弯,但瞧她姐的脸色,也跟着起哄了两句。 掌柜的先急了,忙把方琳劝下来,好说歹说才定了三十六文一斤的价格,一头成年公鹿,刨去皮毛内脏,净重也有将近两百斤,掌柜凑了个整数,给她算了七两银子,还扯着她的衣袖悄声道,“若以后还有这样的稀罕物,只管拿来,我都要了,只一点,你可不能卖给太白居。” 方琳压根没听过太白居的名号,不过掌柜的这话正中她的下怀,山民除了卖些皮毛,rou食全留着自己吃了,冬天日子难过,大抵是因着夏天猎来的rou不好存放之故,若是都能换了银钱买成米面,自然不会饿肚子了,想到这儿她笑着点了点头,“一回生二回熟,掌柜的不诓我,我当然是做生不如做熟了。” ☆、第14章 还债 方琳当着沈老太太的面,把那二两银子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孙氏和李氏的眼睛瞪得豆大。 就是沈二山也诧异,担心地问道,“琳姐儿,你这钱哪儿来的?可没做不合适的事吧?”说到这儿,沈二山自己也有点不信,方琳是再规矩不过的姑娘,除了退亲离家,从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他忽然想起段南山送来的那一车东西,“你把聘礼卖了?” “卖了。”方琳点头,“舅舅知道我的性子,欠着钱总归心里不安,不若早早还了的好。” “你这傻丫头,聘礼是给你做嫁妆的,就是卖了钱,你自己拿着就行,山里头日子苦,你没个依仗怎么成。”沈二山一想就明白了,大嫂和自己媳妇都不是好相与的,定是她们时不时的在方琳姐俩面前提这事,方琳这丫头不愿意自己嫁出去以后敏姐儿在家受委屈,才把聘礼卖了还债,“这钱你拿着,当是舅舅给你添妆。” 李氏瞪了沈二山一眼,一两银子呢,他这当舅舅的倒是大方,也不想想自己闺女的嫁妆还没着落呢,但沈二山脾气急,李氏不敢惹他,只是酸不溜秋地说了句,“琳姐儿,你舅舅对你们可比对自己亲闺女好呢。” 孙氏是不怕沈二山的,眼明手快的从桌上拿了一两银子揣到自己兜里,这才说道,“如意还小,老二自然把外甥女当闺女疼,我们家媛媛的日子就定在年后,不若老二也给添点?” 眼瞧着孙氏这是想趁火打劫,李氏哼了声,“琳姐儿是没人给她打算,我们当家的心疼她,媛媛要真也没爹没娘,他也不会放着不管的,这不是大嫂和大哥还健在嘛?” “你这是咒我死了?”孙氏眉毛一挑,双手叉腰,“老二家的,我可没得罪你,你犯不着如此黑心肠。” 李氏不敢惹沈二山,但却是常常撩拨孙氏的,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我说得是实话,大嫂你乱猜什么,不是心虚吧,话里话外还诋毁我的名声,有你这么掌家的嘛。” 针尖对上麦芒,两人吵得是不可开交,沈老太太说了两句都劝不下来。 方琳看得好笑,不过是为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吵成这样,要真遇上大事还不定怎么样呢,想到这事也算是因自己而起,她也跟着劝了两句,没想到却被孙氏一个大力,推倒在地上。 “别吵了!”方琳借着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都是一家人,这事原是我不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舅舅的心意我领了,这都是您的血汗钱,起早贪黑干多少天才攒下来的,我不能要,有手有脚的,我真要是缺钱,还怕挣不着嘛。”说罢便将桌子上那块碎银子拿来塞到李氏手里,“舅母收好了。” 沈二山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方敏打断了,“二舅舅你就甭担心,我姐还有钱呢。” 还有钱?孙氏和李氏都听到这话,心中都在盘算段南山拉来的那一车猎物到底值多少钱,李氏反应快,立刻喜笑颜开,“行,琳姐儿是个念恩的,这钱舅母就收下了,你要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似乎是忘了刚才还在吵嚷,孙氏也凑上前,“你两个表弟都在家呢,要是有什么事就吭声啊。” 方琳知道她们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知道自己卖了多少银子,有什么打算罢了,她也不推却,笑着点了点头。 沈媛媛的嫁衣还未绣好,方琳跟她就待在老太太房里,一个纳鞋底,一个绣衣边,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沈媛媛瞧了眼打瞌睡的沈老太太,见她似乎是睡着了,这才凑到方琳跟前,低声问道,“表姐夫送来的聘礼你真的都给卖了?” “那几匹布我不是留着呢,要给他做鞋和衣裳,我跟敏姐儿也打算做两身,说起来我身上这件还是穿你的,不若你把尺寸告诉我,索性现在闲时间多,给你也做一身吧。” 沈媛媛忙道不用,又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嘴,“我就是担心,你把钱给了我娘和二婶,那你嫁过去怎么办呢”随即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方琳笑,不知道沈媛媛打听这些是自己的意图,还是出自孙氏的授意,纳完最后一针,打了个结将线咬断,方琳抬起头,“穷有穷得过法,富有富得过法,日子就是那么回事,担心什么。” 见径直问是问不出什么,沈媛媛笑了笑,“表姐就是心宽,陈家日子那般好,我还担心呢,怕嫁妆薄了婆母看不起。” 方琳重新拿了裁好的袼褙,上头已经糊了白布包起来,她重新给纳鞋针上穿了线,开始纳另一只鞋底,并不接沈媛媛的话。 沉默了半晌,沈媛媛才明白过来,“表姐,我忘了,段大哥家里头没人,只要他待你好就成了。”说罢又问道,“这两日没见敏姐儿,她做什么去了?” 那日在赵大武家剥了皮毛剩下的rou,方琳最终还是没拉到庆祥楼去,一则觉得像何掌柜那样的人就得抻着,二来已经说定的事情不好再变,方敏这些天没着家,是跑到清泉村忙活生意去了。 沈平安说得那人小名叫石头,大名唤作石磊,人是个老实人,还念过几天书,后来家里头老爹得了痨病,家底都花光了,他爹死了没多久他娘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个meimei,他平日靠打短工养活meimei,跟沈平安也是做活的时候认识的。 石磊在清泉村名声好,这rou也卖的不贵,村里人为了省几个牛车钱,也愿意在他那儿买rou,方敏跟她meimei石蕊挺投缘,每天回家都说蕊姐儿勤快性好之类的话,方琳知道她在沈家掬着,现在好不容易交到个朋友,心里也为她开心。 “表姐,琳表姐?”沈媛媛见她迟迟没说话,轻声唤道。 方琳回过神笑了笑,“敏姐儿这丫头性野,她新认识的朋友,这些日子黏在人家家里玩呢。” 沈媛媛觉得方琳没说实话,她们姐妹俩晚上关着房门嘀嘀咕咕的,肯定有事,她想起孙氏的话,目光落在方琳的头上,“琳表姐,我听说段家给了支簪子,你怎么没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