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第52章 ‘噗咚’一声,谢韶直接华丽丽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竹情见状,赶忙跑过去扶他,被他拉住了胳膊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没看错人?是春山公子李臻?” 竹情把他扶起来,连连点头:“是,奴婢就是怕人传错了话,就自己跑去了前院看,就是他没错,他正立在前院,求见老侯爷和二老爷呢。” 谢韶和谢嫮对视一眼,谢嫮一个挑眉,谢韶立刻会意,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番后,就负手走出了巽芳居,替谢嫮去前院看个究竟。 他走之后,谢嫮对竹情又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有人跟随吗?老侯爷见他了?” 竹情这时已经不喘气了,对谢嫮的问题对答如流: “李公子据说已经来了快大半个时辰了,老侯爷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见他呢,二老爷也不在府里,好像没有其他人跟随,就李公子一个。” 谢嫮眯眼:“一个人来提亲?” 竹情想了想:“呃,好像……是。” 如此,谢嫮就更加奇怪了。李臻这亲提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没有三书六聘,他就这么一个人上门提亲,提的什么亲?谢嫮突然想起来,也许这个亲事是李臻自己要来的,静安侯府的长辈不同意,或者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上一世的李臻似乎就是这么任性,不顾静安侯府的反对,硬是要娶谢衡,甚至绝食抗议,最后静安侯府没法子,只好退一步,以谢衡是庶出的为理由,坚持只能让李臻纳她做妾。 可这一世,固定好了的套路怎么就改的这么面目全非了呢?她要跟李臻好了,今后还有谢衡什么事儿啊?难不成又要她做主母,谢衡做妾?然后,婚后谢衡和李臻看对眼,她再夹在中间?有病嘛不是!对于这件事,谢嫮可是敬谢不敏的,别说她今世对李臻没感觉,没兴趣了,根本就不想嫁给李臻,就算是退一万步讲,她今生对李臻还有兴趣,那她也不愿意再和谢衡共事一夫了,恶不恶心。 就在谢嫮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乱想的时候,谢韶打探了情况也就回来了,谢嫮迎了上去,问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老侯爷怎么说的?” 谢韶虽然没有竹情刚才那么喘气,不过也好不了多少,断断续续的说道: “老侯爷……让李臻回去了。那小子也忒不靠谱了,亏他还是探花郎,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他一条杆子似的独自前来,谁也不带,就说要提亲,这提的哪门子亲,老侯爷连见都没见他,说他这样不合规矩,就让他回去了。”竹情给谢韶递了杯水,谢韶喝了两口后,才又接着说道:“那小子也是轴,被老侯爷打发了还撂下话,说一个月之后,待准备好一切还要再登门。” 谢嫮听完这些没有说话,都是谢韶兀自猜测起来: “我觉得这事儿不靠谱,看李臻那样儿就能猜到,静安侯府肯定不知道这事儿,或者根本就不同意,是他一厢情愿来的,总听人说李臻是个音痴,对音律的爱好胜过一切,估摸着就是你昨天那一口箫把他给吹服了,让他这么冲动就上门提亲来了。” 谢嫮踱步走到了书案后头,说道:“吹什么服?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会弹琴吹箫就能过的幸福吗?” 听谢嫮这么说,谢韶也觉得新鲜,坐下来问道:“你之前不是特别喜欢李臻吗?他来提亲,你不高兴?” 谢嫮白了他一眼,漂亮的玻璃珠子一瞪,谢韶都为之眼前一亮,只听她说道: “高兴什么呀!谁说我喜欢他了?” 谢韶狐疑的看着她,又问:“那你喜欢谁?别跟我提沈大啊,那是高岭之花,就算他生理有缺陷,也轮不到咱们,加一品的国公府,京城能找出几家来?咱们府上级别最高的老侯爷,也不过是个二品袭侯,放眼整个京城,咱们这种门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攀那国公府的门啊。再说了,就是侥幸攀上了,就沈大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以后少不得要吃苦头的。这么看来,倒还是李臻好些,门第不算最好,也比咱们高出两级,又是书香门第,李侯爷是一代鸿儒,家风自是错不了的,就算以后李臻纳个妾什么的,只要你是主母,还怕他翻出天去不成?” 谢爸爸!真是爸爸呀!谢嫮内心给了谢韶一个新的称谓,他可真是高瞻远瞩到一定境界了,这李臻就上门了一回,他就已经想好了他们婚后李臻要纳妾的事了。佩服,佩服! 谢嫮的嘴一开一合,想要出言骂一骂谢韶,让他能不能别三句话离不开沈大,这是主子不知道,要主子知道了,治他个忤逆之罪!哼。 兄妹间的一场对话无疾而终。 *** 李臻来府后的第二天,府里府外就把这件事儿给传开了,到处都在说谢五姑娘什么什么,李臻什么什么,听得谢嫮不厌其烦,心里把李臻又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个混蛋,渣男,上辈子祸害了她还不算,这辈子还来!偏偏她是个姑娘,还不是杨排风,能抡着烧火棍去他家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不过上一世的谢嫮就是吃够了流言蜚语的苦,知道这个时候只能息事宁人,毕竟李臻只是独自上门,说是提亲,可什么也没准备,老侯爷也给拒了,她这个时候要再冒出个头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那可真就着了某些人的道,把事情越闹越大了。 所以这几天谢嫮始终都在家中,看看书,写写字,画画多寳阁的首饰款,闲来无事再喝喝茶,到院子里打打养生拳,日子过的倒也舒服。 反倒是谢衡这些日子连学堂都不去了,人也甚少露面,谢嫮自然不会主动去寻她找晦气,不过,所谓冤家路窄,说的就是她和谢衡了。 这日谢嫮跟云氏去主院请安,正好遇见谢衡从里头出来,两人打了照面,谢嫮原以为会对上谢衡恶毒的眼神,没想到她倒是很平静,给云氏行了礼,然后微笑着走到了谢嫮面前,也是福了福身子,柔婉之言开口而出: “五meimei最近容光焕发,越发漂亮了。可是有什么保养诀窍吗?” 谢嫮看着谢衡这样,心里很不舒服,其实谢衡对李臻的心,一点都不必她上一世对李臻的要少,原本她以为,这一世没有了她的搀和,谢衡和李臻的感情总要更加稳固些,可是没想到竟然成了这个结果,令她始料未及,而谢衡此时避重就轻,一句话都不提李臻,她越是这样,谢嫮才越是担心,不过,谢衡也确实没做什么,没说什么,她也不好怎么样。 当即笑着回道:“哪有什么保养诀窍呀,三jiejie人比花娇,脸色不知比我好了多少呢。” 谢衡垂眸笑了笑,就没再说什么,对谢嫮点了点头,擦肩离去了。 请完了安,谢嫮回到巽芳居,发现谢韶正在院子里等她,迎上去见他手里拿着一叠纸,算算时日,谢嫮也笑了起来,说道: “哥,这回总是来分红的吧?” 谢韶无奈的看着这个财迷的妹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亭子中央的石桌上,谢嫮让玉锦在亭子外不远处守着,又让竹情拿来了算盘和账本,兄妹俩就坐在亭子里噼里啪啦的分钱了。 谢韶真是有经商天分的,在他手里开设出来的店铺,虽说如今只有三家,不过,每一家的生意都很不错,谢嫮看着手里一张张的票子,内心得到了说不出来的满足,果然,钱是人的胆,有了钱整个人生都觉得踏实了很多。 兄妹俩当着面把帐算清了,然后叫竹情给上了茶,谢韶又给谢嫮带来了不少消息,只听他说道: “咱们多寳阁的银钱只分四成给沈大,我都觉得有点少,若不是他那些路子,咱们想在京城扬州两地赚钱,那没个三五十年的根本不可能。” 谢嫮讶然的看着哥哥,勾唇笑道:“哥,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哪有人嫌分钱给别人分的少的呀。有鬼!” 见妹子这副神情,谢韶也不瞒她,说道:“不是有鬼,是真觉得不好意思。沈大对咱们那是真没藏私,我都想不出他有什么原因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咱们,难不成真是看上你了?” 谢嫮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说道:“哥,你有完没完,怀疑了这个怀疑那个,我招你惹你了?” 谢韶嘿嘿一笑,跟妹子打招呼:“嘿嘿,我原来就是那么想的,不过,现在我就不那么想了,之前我就是怀疑沈大对你有意思,然后前两天我借着送钱去的机会,在他面前提了提李臻来府提亲的事,若是沈大对你有意思,最起码他得露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吧,谁知道,大少爷他稳如泰山,喝茶不带停顿,连手都没抖一下,这绝不是一个男人听到喜欢的女人被人求亲时的状态,所以,我敢肯定,沈大不喜欢你!你也趁早死了心,知道了?” “……”这哥哥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沈大,想干什么呀! ☆、第53章 谢嫮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哥,你要我说多少遍啊,我不喜欢李臻,也不喜欢沈翕,我和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今后就想找个姐夫那样的,对我好,能惯着我,一辈子就守着我一个人,那我就知足了。” 谢韶听了谢嫮的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家世什么的都是假的,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才是要紧。” 谢嫮见他终于想通了,这才对他笑了笑,谁知道谢韶下面一句话,又让谢嫮气得想打人了。 “哎,不过你听说了吗?最近静安侯府可是闹得不可开交,李臻那小子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连绝食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不过幸好静安侯有分寸,到现在也没松口答应李臻三书六聘来咱家提亲。” “……” 听到这个消息,谢嫮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上一世就知道李臻是个轴的,现在看来,他不仅轴,他还傻呀!费那么大劲儿,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等他费劲千辛万苦求了静安侯答应,来提亲,再被她当面一拒绝,他还要不要脸面,要不要名声了? 真搞不懂他这一身傲骨的文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不食人间烟火也不能这样啊!而她更搞不懂的是,这样的李臻她上一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难道真的就是那句话,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吗?嗯,这么一想,她上辈子也挺轴,挺傻的!有病! **** 不管外头怎么闹,谢嫮是一点也不担心,李臻在他府里绝食抗议,她也帮不了他什么,反正就算是静安侯松口答应了,带着三书六聘来提亲,她也不会同意的。 而二房虽然在谢家没什么地位,但老侯爷和邢氏都不是会逼着孙女成亲的人,更何况对方也是侯府,说句不怕冒犯主子的话,要是之前来提亲的是沈翕,只怕老侯爷也不敢那么把人打发了,而如果是沈翕,谢嫮也没有自信,老侯爷和邢氏不会逼她成亲,哪怕是做个妾呢,也算是攀上了国公府不是。毕竟他们谁也想不到,十年后,定国公府会被新君满门抄斩啊。 因为提亲的对象换成了李臻,谢嫮就不那么担心了,想着到最后自己抵死不嫁,总也能逃过一劫就是了。 日子还是照常的过,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日带着花意和竹情上街买宣纸,两个姑娘难得出府,谢嫮就带她们在街上多玩儿了会儿,给她们一人裁了两件衣裳,又一人买了两件首饰,花意竹情知道自家姑娘大方,她们本就立了誓,这辈子都要跟着姑娘伺候她的。 谢嫮也把她们当做自己人,对待自己人,谢嫮从来不会吝啬什么,想着既然跟了她,那她就绝不会亏待她们,平日里的赏赐不断,将来她们到了十九二十岁,她再出一份大嫁妆,把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就好了。 三人一路走来,欢声笑语不断,因为朱雀街上人多,马车出入十分不便,谢嫮就让府里的马车让停在了朱雀街的街口处,反正有花意和竹情拎东西,倒也不觉有什么不方便的。 经过一个巷子时,谢嫮想起来那巷子里有一家凤爪糟的特别入味,云氏就好那口,便想去称一些带回去给云氏吃。 三人入了巷子,还没走到那家卤味店,谢嫮就听见后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中一紧,回头看了一眼,就对花意竹情喊道: “快跑!” 饶是谢嫮警觉,一声大吼之后,花意竹情也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就看见几个人手里拿着棍子和口袋向她们冲过来,谢嫮拉着花意竹情,往前头跑去,奈何这条巷子人不多,此时又正是晌午十分,前后看不见个人影,谢嫮大叫了几声,也没人出来相救,三个姑娘被七八个痞子似的壮汉堵在了巷子里,谢嫮看着他们手里的袋子和棍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为首那人喊道: “谁让你们来的?他出多少钱?我出两倍!你们放我走,我立刻给钱!” 为首那痞子和后面的弟兄对看了一眼,像是有些犹豫了,却听旁边一个人说道:“老大,别信这丫头,咱们只要放她出了这巷子,她必定喊人大叫,到时候咱们可就糟了。” 为首那人点点头,脸上闪过一抹厉色,抬手对身后众人下令,几个壮汉就往谢嫮她们扑过来,花意和竹情挡在谢嫮面前,不让他们碰到姑娘,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花意的鼻子都被打出血了,竹情则抱住一个人,对谢嫮喊道: “姑娘,你快跑!别管我们了!快跑啊!” 谢嫮见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再顾不得什么,奋起推开面前一个人就往旁边跑去,对花意竹情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快回去报信!”竹情没办法,看了看身后的墙,趴在地上,让花意踩着她翻墙,心急如焚,眼看着姑娘被他们追到了巷口。 谢嫮拼了命的往前跑,奈何她未曾习武,姑娘家的体力到底有限,还没跑到巷子口,就被人扯住了胳膊,后颈处一痛,眼前就黑了,身子瘫软的倒了下去。 **** 谢嫮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漆黑的。她动了动身子,知道自己双手双脚被缚,眼睛也被黑布给蒙住了,嘴巴也被堵住,周围只有一些像是闷闷的说话声,却是听不真切,谢嫮尝试让自己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个很狭窄的箱子里,她试图用头顶开箱子,却发现这箱子还挺深,头根本碰不到箱顶。 “唔唔唔。” 谢嫮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又用身子撞了撞箱壁,然后侧耳倾听,等了好长时间,才确定她在的这个房间里没有人。 浓烈的不安侵袭而来,谢嫮知道,这怕是就是上一世的绑架了,只不过,她上一世是十五岁那年冬天被绑的,而这一世,她才十四岁,这段历史就提前上演了呢。 来不及思考这些,谢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耳朵贴在箱子上仔细听了听,确定自己不是被装在马车上运走,她肯定还在城中,只不知是哪里。 周围的声音也很奇怪,像是客栈房间一样,左右都能听见声音,虽然微弱,但却能让谢嫮肯定,这里不是民宅,而是类似于客栈一样的地方。 再仔细听听,这些周围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同。 男子的说话声,女子的调笑声,还有惊呼,吟哦声……种种的声音让谢嫮吓得一身冷汗,如果她判断的没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谢韶说的——花楼。虽然谢嫮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是其他正经的客栈场所又如何会有这样yin、乱的声音传出呢?她分明还能听见女子那样的呻、吟声…… 到底是谁,谁会把她绑架来花楼呢?他们想干什么?饶是谢嫮两世为人,现在都生出一种想要哭的感觉。 上一世她是被绑架去了野外,在野外过了一夜,第二天回到了京城,各种对她不利的谣言就纷至沓来,而这一世,她还是没能逃脱被绑架的命运,并且更加悲催的被绑架来了花楼,这样就算这一世的谢靳有了点能耐,那也不可能压得住女儿从花楼出来的事情啊。到底是谁这么恨她,这是要让她名誉扫地,这是要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脑中闪过一张脸,谢衡那日对着她笑的脸……会是她吗? 此刻的情况,不容谢嫮多加思索,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开门声,一开一合间,门又被关上了,然后就是女子的声音,她在说什么? ‘公子,要喝酒吗?’ 女子的声音婉转动人,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定是个美人儿,谢嫮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倒是听见了床铺吱呀一响,似乎就在她箱子的隔壁,脑中转的飞快,谢嫮想着,既然她在箱子里都能听见隔壁的声音,那如果她在这边敲击,隔壁应该也能听见才是。 可是,就算隔壁的人来了,他会救她吗?又或者,他愿意来救她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谢嫮抬起了双脚,狠狠的蹬在箱壁上,发出巨响,一声接着一声,谢嫮只觉得她把这辈子吃饭的力气全都用上了,腰也挺得够呛,可是始终还是没能等到有人来救她。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见她所在这个房间的门嘎达了一下,她警觉四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屏住呼吸,生怕因为自己的吵闹,把绑架她的人给招来了。 只听那脚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并没有其他动作,一步一步的像是在搜寻着什么,如果是绑架她的人进来了,根本不用搜寻,直接就会知道她被关在哪里,而这个人显然不知道,谢嫮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过来,试探性的在箱壁上踢了一下,然后就不敢再动弹一下。 忽然,一股新鲜的空气就涌了进来,她知道箱子已经被人打开了,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只觉眼前一亮,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就这么被人揭开。 逆光中,沈翕的脸,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了谢嫮面前,秀颀如松,宛如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