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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脸一红,狠狠瞪了李德福一眼。 李德福抖了抖,习以为常又逆来顺受地跪了下去,他知道顾珩现在就是纸老虎,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燕梨推他:“瞪人家李公公做什么,不是有位大人要见你吗?还不快去。” 顾珩慢吞吞的,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燕梨催他:“快点儿。” “阿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走吗?”顾珩转过头来,幽幽地看着她。 “哪儿跟哪儿呀, ”燕梨没好气地敲了敲他额头, “人家都来了, 你总不好让人家一直等着吧?” 顾珩小声抗议:“我是皇帝, 让他等等又怎样?” “怎么说话呢?”燕梨忍俊不禁,慢慢凑近了他。 她离他越来越近, 顾珩耳根发红,慢慢闭上了眼睛, 可是长长的眼睫还是抖啊抖的, 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忽然感觉一只柔软的手盖在了自己嘴唇上, 一睁眼就看到燕梨嘴唇正正印在她自己的手上。 她笑吟吟的,眼中满是狡黠的光:“先预支个利息。” 顾珩紧张的砰砰跳的心缓缓恢复了正常,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耍了人后开心得不得了的燕梨,离开去见了陈大人。 陈昌岳刚看到顾珩时便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错,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呈上一纸文书:“回陛下,臣已查清顾氏生平, 目前看来与燕姑娘并无交集。” 顾珩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接过文书听他汇报:“其出身于博陵顾氏,为顾氏第十二代家主顾彦东嫡长女,自幼有聪慧之名,十七岁时嫁给罪臣李博远,五年后诞下嫡长子李承望,又三年诞下一女。” 看起来是一个贵族小姐平平无奇的一生,她按部就班地长大、嫁人、生子,连京城都没出过几次,看不出来有任何问题,更看不出和燕梨能有什么关系。 忽然,顾珩眼睛一眯:“十五岁时养病一年?” “是。”陈昌岳回答道,“据说当时得了重病需要找个清静之地休养,顾家便将她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住了一年。” 顾珩若有所思:“那她这些年可有体弱之症?” “并无。”陈昌岳摇头。 这就奇怪了,论理说一个士族家的小姐,若真是得了什么重病需要休养,偌大一个顾府难道找不出一处僻静的院子吗?养身子少不得需要些人参燕窝之类的珍贵补品,一个乡下的庄子供着这些哪有府中方便? “去查。”顾珩合上了折子,他敏锐地察觉出这其中有漏洞,“朕要知道她这一年的时间都做了什么,是否真的在养病。” 顾氏十五岁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燕梨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幼童,还远在千里之外的湖州这个时间段她们显然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可是顾珩心中却总有一种莫名的焦虑,他急于知道顾氏身上的一切不寻常,而这又似乎不仅仅是因为燕梨对她特殊的关注。 “查清楚。”他叮嘱道。 “是,臣领命。” 最近这段时日,燕梨每晚都偷偷打络子,终于还是成功编出了一个满意的。她找出一块之前收藏的玉佩,越看越觉得还是说得过去的。 “姑娘真是心灵手巧。”抚月在一旁拍她的马屁,“陛下肯定会喜欢的。” “行了吧。”燕梨笑骂一声,“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折腾了这么久就这一个能看的,他要是喜欢也不是因为我的手工多好。” 她想给顾珩一个惊喜。 趁着顾珩去上朝,燕梨偷偷溜进了顾珩屋内,想要把玉佩藏起来。得藏在一个既不能一眼看见,也不至于太隐蔽的地方,不然要是他一直找不到,她不是白折腾这一场? 她四周转了一圈,打开了桌案旁的一个小柜子。这柜子就在桌案右手边,想来是他常用的,放在这里想必很快就会被发现。 想到顾珩惊讶的样子,燕梨心中竟有了一丝做坏事一般的快感。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柜子,随意扫了一眼,却彻底愣住了。 柜子里是厚厚的一叠画。画上的美人即使因为角度看不清面容,也熟悉到让燕梨一眼就认出。 她双手微微颤抖着,取了其中一张出来。 茂密的紫藤花下侧卧着一位身着绛衣的美人,作画之人对这美人显然极尽偏爱,连每一根头发都纤毫毕现。 美人闭着眼,酣梦正好,有花瓣轻柔地落在她发间,为她更添一分光彩。 那美人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与当下最流行的写意之法格格不入,让燕梨不论多么不能相信,也只能承认这画中人是她。 她恍惚间想起徐向文的话:“陛下那人像画得,像得都渗人。” 她当时竟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言语的力量总是苍白薄弱的,更何况顾珩对于他这七年的经历总是绝口不提,可是看着这一幅幅画卷,她怎能不懂他的思念? 要有多想念,要在心中描摹过多少遍那个人的容颜,才能画出这般宛若真人的画作。 可他明明最不擅作画。 明明学什么都快,可偏偏在绘画一道上毫无天赋。燕梨自己喜欢画,便也乐于教他画,顾珩一向认真聪明,他也有努力去画,可惜不管是笔触还是明暗深浅他都找不准窍门,最后画出来的成品总是引人发笑。 后来燕梨彻底死心了,干脆把他的画当乐子看,心情不好的时候看顾珩画上一副,立刻就会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