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看着和王的棺柩越来越近,和王妃不禁回忆——这个男人跟你说得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 “风大,回吧,等我回来了再说。” 王八蛋,你特么死着回来还能跟我说什么! “开棺!”和王妃咬牙启齿地说。 下人们在犹豫,瞧着和王妃的脸色,却只好照做。 西疆气候比安城暖很多,又是一路颠簸回来,和王的身子已经开始腐烂,推开棺盖就有腐臭的气味飘出去。 和王妃伸出手,抚上躺在棺材中那个熟悉的男人的脸。 她缓缓闭上眼睛,她本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比如诈死,比如父子俩又研究什么阴谋。可是,他真的是死了。 “刘纵!”紧闭的眼睛睁开,和王妃的双眼迸出火辣辣的仇恨,“去把匡策那个小王八蛋给本宫抓回来!” 宁宗出征 第55章 宁书守在门外,不知道和王妃和匡策在说些什么,偶尔能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应该回自己屋子等的,可是她担心。进去了又怕影响了他们母子的谈话,引得王妃不快。她只好静静站在那里,低着头想着事情,偶尔抬起头朝着紧闭的房门看一眼。 入秋了,吹在身上的风开始有一丝丝的凉意。 “奴婢回去给您取件外裳吧。”关关小声问。 “不冷。”宁书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吩咐折枝收拾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东西呀?”关关诧异。 宁书就无声地叹息了一声,道:“值钱又便携的。” 关关仍不懂,却也不再问,应了一声就急忙往回赶。 匡策推开门,沉着脸出来,快走到宁书身边了才发现她。他皱眉:“怎么在这儿?”他拉了宁书的手,果然冰凉,就搓着给她取暖。 宁书抿了下唇,抬头望着他,轻轻笑了一下。 “傻丫头。”匡策就点了点她的头,拉着她往自己的院子走。 宁书忍不住回头,半开的门,掩着屋里的光,隐约瞧着和王妃坐在那儿,再也没有往昔的光彩。宁书就反握了匡策的手。 匡策侧首看她,有那么丝无奈地说:“阿书,以后可能要拉着你跟着一起受苦了。” 又是这话,先是从和王妃那儿听得这话,如今匡策竟也说了一遍。 宁书郑重地点头。 她心里清楚,这一场还没有开始的夺位之争竟是因了和王的故去画上了终点。行刺和王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子都不重要,他本身就不可能登基。 圣上病倒了,不管是真的病倒还是如她一样中了慢性的毒,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祥王就快继位了吧。 倘若匡策年纪小或者如匡元一般不务正事倒也罢了,奈何匡策偏偏自小行军,与和王更是父子共事。和王势力完全等于匡策的势力。 如此,夺位之争祥王是胜了,然而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铲除和王旧部和一切隐在暗处的势力。自然,不会留下匡策。 · 当今圣上一直吊着一口气,仍旧早朝。他不得不如此,因为宋国的兵马已经一连破了三城!开始有无数的流民朝着安城涌来。 圣上震怒,满朝竟是没有能够领军御敌的大将! 他声嘶力竭地吼:“是太平日子让你们连骨气都没有了吗!” 吼完,他就开始不住的咳嗦。宦官递上的帕子染了大片的血迹。 他瘫在龙椅上想着自己故去的儿子,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他原本是有御千军万马的大将!他有最优秀的儿子!骁勇的林家!宁家! 可是……他的儿子死了,不是死在战场上!是被他的手足暗杀!他还有更好孙子可用!可是匡策已丁忧为名,再也没有踏出王府一步! 林家……也一个人都不存在了。 宁家……宁宗也在战火中受了重伤,至今在家休养! 他又去看看朝堂上自己另一个儿子,却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小算计。他心里清楚,他这个儿子这个时候是不会去打仗的,这个儿子在等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好立刻继位! “咳咳咳……”又开始咳嗽了,小太监还来不及递上帕子,鲜血已经从他的口中喷出。 满朝文武跪下,齐声:“陛下保重龙体啊!” “禀陛下!宁将军求见!”小太监jian细的嗓音传来,当今圣上的脸上露出了希冀之色! 宁宗他拄着拐,一步步走上大殿。 “臣,领兵!”他甩开拐杖,吃力地想要跪下。 “爱卿免礼!”圣上慌忙站起来,一手悬空,伸向宁宗。 还没等两个小太监过来扶宁宗,自有两位将军亲自扶了他,这两人正是宁宗的旧部。扶了宁宗,他们两个也一起跪下,齐声道:“臣,领兵!” 朝中又有几位武将,跪下,同要领兵御敌。 · 黑色的鸽子扑通着翅膀从窗户飞进来,落在匡策的手背上。匡策拆了绑在鸽子腿上细小的竹筒,摊开里面的纸片。瞄了一眼,就把纸片放在蜡烛上烧成了灰。 宁书走过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却也不说话。 匡策就笑了一下,将她拉在自己腿上坐着。“不是你哥哥,你哥哥最近都没有消息。” 匡策双手环了宁书的腰,又将头埋在她的肩上。 “宁书,你要不要先回宁家住一阵。”匡策轻轻地说,“或许找你大姐,去许家小住一阵子也好。” 宁书皱了皱眉,“许家?” “嗯。”匡策道:“许家一直以来都是支持祥王的,许家是个安全的地方。” 宁书轻声说:“世子若是休了我,我自然就不会赖在王府了。指不定还能再嫁个贴心本分的汉子。” 匡策就抬起头来,瞪着宁书。 宁书就笑了一下,她凑过去在匡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轻啄了一下。 “曾今在戏本上瞧过‘亡命鸳鸯’,若也是能体验一遭也是不错,” · 那些上杆子巴结和王的人不再登门,和王府一片白色,从昔日的贵客云集到了今日的门可罗雀。宁书一时感慨,她就想起了宁家闹“时疫”那会儿宁家的落魄。 其实宁书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时疫,那是对宁家的一种变相保护。若不是因了那场“时疫”,已经威风八面的宁宗更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骁勇大将军。 当今圣上会防宁家,祥王会害宁家。 “外头下雪啦!”有小丫头在喊。 宁书抬头,果然窗外飘起了雪,她走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呦,没想到你居然有心思出来赏雪。” 宁书转过身,就看见身后回廊中笑着的宁棋。 宁棋一步步走过来,笑着说:“meimei要不要去我那‘鬼屋’坐坐?” 宁棋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个个担惊受怕的夜晚,她身边伺候的人都因为害怕跑了一个又一个!那时候宋氏染了风寒,苏mama回宁家了几日。她夜里喊人没有下人应!她瘫在床上不能动,就拉尿在床榻上!又要在脏臭的床榻上入睡!这种耻辱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所幸,都过去了。 隐卫jian细 第56章 宁棋一步步朝着宁书走过去,每一步都踏得又慢又稳。可以重新走路可真好,真好。 宁书微微蹙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怎么?瞧见我的双腿好起来可以走路了,你就心虚了?害怕了?”宁棋勾了勾嘴角,划出一道不太好看的弧,然后就伸出手朝着宁书的脸抡去。 宁书向后退了一步,举手握住宁棋的手腕。 然后,宁书就诧异地抬头看宁棋。因为宁棋的手已经完全收了力气,其实就是虚张声势,她根本没想打宁书! 宁棋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好笑地看着宁书,说:“怎么?你以为我会打你?” 她又收了笑,斜着眼睛望着宁书,说:“你以为你得到想要的一切了?那jiejie就在这里衷心祝福你了。” 宁书的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明朗起来,但又有更多更杂的疑团冗了起来。宁书之前就觉得诧异为何宁棋每次都能把匡策气走。若说女人吧,讨男人欢心或许因人而异,对于有些人来说并不容易。可是相安无事,不激怒对方总是可以的。而这个宁棋自大婚以来,每一次都能激怒匡策…… 宁棋朝远处瞟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对宁书说:“你的好世子过来寻你了,jiejie可就不打扰你们你侬我侬了。省得各碍各的眼。” 说完,就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宁书?”匡策走过来见她,却瞧见她脸色苍白。“怎么了?她又气你了?” 宁书就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世子,刚成婚那会儿,我二姐为什么总惹你不高兴?” “说这干嘛。”匡策皱眉,“收拾一下,许家来人请你过去。” 宁书点头,“我这就回去换衣服。” “嗯,记得把白雾带着。” 宁书又点头。 等宁书到了许家的时候,宁画居然也在。 “三姐!”宁画迎上来,笑盈盈地说:“你猜今儿个有什么好事?” 宁书就朝站在宁画旁边的宁琴看去,她穿着杏黄点红梅的棉裙,上身白月纯色的褙子服帖地挂在身上。她比之前又丰腴了一些,瞧着很是暖心的感觉。 “别在门口杵着了,快进来说话。”宁琴领着她们两个朝内室走去,小桌上早就摆好了一干瓜果小食。 几个丫头乖乖巧巧地立在一旁,脸上都带着笑。 等三个人刚刚坐下,宁琴就拉了宁书的手,问:“府里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