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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端着陆慎递来的热牛奶抿了口,认真道:“你说实话,你以前那个冷静理智的霸道总裁是不是装给我看的?你其实很热爱打架?” 陆慎把她扶起来:“好好喝。” 桑白不太情愿地坐正了身体。 陆慎淡声:“你以前那么乖,也是装给我看的?” 桑白坦然道:“对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 还挺理直气壮。 陆慎沉着脸没说话。 桑白诧异地看他:“难道你不知道?” 陆慎简直后悔提起这话题:“行了,闭嘴吧。” 桑白笑抽。 他原来生气的时候就是阴沉着脸不说话,等着她过去哄。 现在生气的样子有趣多了嘛。 陆慎看她:“你还笑。” 桑白笑得更欢。 * 转眼到了六月底。 桑白请了几小时假跟爸妈一起去祭拜桑柔。 墓地周围一片郁郁葱葱的植被。 盛夏的阳光晒的水泥地面都是温热的。 桑白打着伞,跟在赵雪巧旁边。 桑弘一个人沉默地在前面走。 桑白其实更喜欢一个人来,带着父母三个人都为彼此考虑,情绪都不敢外露,反而让人觉得心累。 祭拜不过几分钟,一家人就开始往回走。 桑白知道父母都会挑时间单独来看桑柔,今天也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已。 可能觉得气氛太沉重,桑弘开始聊天:“桑桑啊,爸爸看到新闻说你跟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是新闻乱写的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他来家里吃……” “是真的。”桑白不想父母再惦记她带陆慎回家吃饭这件事,干脆承认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事以后别再提了。” 自从桑柔意外蹦极时死亡、桑弘脑溢血手术后,桑白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原本总喜欢耍小性子的她突然变得柔顺,鲜少露出像今天这种烦躁的态度。 桑弘愣了下,怕她难过,拍拍她肩膀:“谈个恋爱而已,分手了咱们再找新的就好。” 桑白点头,说心情没受影响,把他们送上车。 等车子消失在马路上,桑白一个人折返回桑柔的墓碑旁,坐下。 大理石基还是温热的。 有风吹来,道路两旁的松柏随风摇了摇,似是跟她招手。 她把包里的长缨手办拿出来,一一摆到桑柔墓碑前跟她说话。 “姐,这是今年新出的,还有个限定款呢。 “本来我有机会演长缨给你看的,但后来也没机会了。 “你的邻居们对你好不好呀?” 桑白边说边起身,给桑柔左右的墓碑都鞠了三个躬:“我jiejie有时候会有点强势,麻烦你们多顺着她一点,谢谢啦。” 她说着,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活着的人总是希望能为逝去的亲人再做一点什么,但事实上,也只是安慰自己罢了。 她至今还记得桑柔去世的那天,她正好周末回家,打电话问桑弘他们出去玩什么时候回来,桑弘几乎是颤声跟她说:“小白乖,你先睡,车子出了点故障,估计到家要很晚了。” 桑白困了,居然没听出来桑弘语气里有什么不对劲,也什么都没想就直接睡了,还很高兴地把桑柔的枕头往床边挪了挪,心安理得地占据了大半个床的位置。 从那以后,她就永远都是自己睡了。 会想起那个场景,桑白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哭着说:“姐,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抢位置了,你能再跟我睡一个晚上吗?一个小时也行。” 墓地远处偶尔有脚步声。 来了又走。 桑白就这么坐在这里,直到夕阳逐渐下沉。 一件外套忽然搭在了她肩膀上。 桑白回头,是陆慎。 她眼角的泪还没干,晶莹剔透,睫毛湿成一簇一簇的。 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哭过。 陆慎什么都没说,抬手把她圈在怀里。 许是他太过干脆,没有给桑白反应的时间;又许是桑白此刻太脆弱,需要一个肩膀。 桑白把下巴尖磕在陆慎肩膀上,紧紧拽着他T恤下摆,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他肩膀上,打湿了一片痕迹。 她没哭出声音,整个脊背轻轻颤抖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她推开陆慎:“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陆慎抬手,轻轻地抚摸她长发。 在一起的时候陆慎就知道桑柔的事,也曾提出要陪她一起来扫墓,被她拒绝后他也没强求。 但最近她情绪都很容易低落,明明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却会忽然放空。 今天麦子又说她会晚回来,他就想过来看看。 桑白抽噎着“喔”了声。 陆慎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桑白擦掉眼泪,情绪也逐渐缓和下来。 陆慎问:“还要再待一会儿么?” 桑白说要。 然后就出现了堪称诡异的场景。 两人坐在墓碑前看落日。 天地一片肃穆。 金色余晖渡在羽毛状的淡白色云层上,在蓝色天空的背景下彰显出一种暖色调的美。 桑白沉痛的心情却在这种奇异的美感中逐渐复苏。 天色渐渐暗下来,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暮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