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她们这里正煎熬着呢，就听到来人报张公公到了。张公公一路小跑过来，急道：“芍药姑娘，您抱着四皇子到乾清宫看看吧。咱们皇上闹着要亲自出征北疆寻回娘娘呢。说不得见到四皇子，皇上就能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皇上若是真头脑发热去了北疆，那才是乱了套。 芍药这次很是为正康帝对小满的态度感动。不管怎样，出了这事后，正康帝没有顾着面子隐瞒实情，而是先急着追查娘娘下落。整个后宫的女人都被审讯了个遍，连王皇后都没有好日子，现在又要亲自出征，这都是着急娘娘。 “张公公，皇上怎么能亲自出征？这宫里没有皇上坐镇，可是要乱了啊。” 不是她敢说大不敬的话，而是实事求是。秦王和太子不在，宫里娘娘们都被抓起来，前朝也都惶惶不可终日，若是皇上再出征，那若有心人想起事，可不就是现在了。 “谁说不是呢。刚才满朝文武都没有劝动。你赶紧抱着四皇子，过去劝劝吧。得让皇上明白，寻回娘娘要紧，可保护四皇子也要紧。”张德明也顾不上身份了，拉着芍药就走。 等芍药被传召允许进入乾清宫，倒被眼前的皇上给惊呆了。此时，正康帝憔悴得很，实在不像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小胖四一见到正康帝，就挣扎着哇哇哭起来。他虽然不懂事，可也能感受到大家好似都有些不安，他这一天又没有见到娘亲和父皇，更是难受。这会子见了平时最疼爱他的父皇，自然就表达不满了。 正康帝听着四皇子哭声，也缓过神来。他们的小四还这样小，还需要他来照顾呢。这宫里实在没有让他放心托付照顾小四的人了。 小胖四抱着父皇，将小脑袋紧紧歪进父皇脖子里，扯着衣服哭道：“娘，娘……”眼泪止不住得流，他这是要见到娘亲呢。 小满去还愿之前，他就是不开口叫“娘”，哄了多少遍也不叫，这下子可好，不过大半天，就喊出来了。可见，娃娃偶尔吓唬一下才懂事。 正康帝看小四哭得这样难受，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这个儿子，平时最会装样子，哭也都是假哭，就是为了引起人的注意罢了。现在，看这眼泪止不住流，一直抽抽搭搭的，搞得他心都疼了。 芍药跪拜完毕后，垂首道：“皇上，奴婢斗胆说一句。知道娘娘失踪，奴婢的心也如刀绞一般。可是，奴婢不能任由自己倒下，因为四皇子还需要看护呢。皇上，您若是现在去了北疆，这一走还不定多少日子，宫里谁还能护住四皇子。您就算为了娘娘，也要留在京里守护好四皇子啊。皇上，娘娘这样善良的人，老天一定会保佑的。” 芍药还想说，何况北疆还有秦王和太子呢。别人不敢还说，但秦王一定会尽力的。凭着女人的直觉，芍药觉得秦王对长乐宫不一般，对她们娘娘更不一般。不过，这话她不可能对正康帝说出口。 大臣们提了多少理由，没有一个能打动正康帝，他只想着寻回小满，哪里管那么多事情。芍药这样一说，他倒是清醒了很多。是呀，如果没有守护好四皇子，就算小满回来，也不会原谅他吧。 正康帝不是糊涂人，只是心乱了而已。多少年了，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心乱，即使在争夺皇位的前一夜，他也还是非常冷静。 江山重要，可小满也只有一个，他想亲自将她寻回来，不然他会怨恨自己一辈子。现在被芍药一劝，被四皇子这么一哭，他才回神。他还有和她的孩子，不能她回来了，却看到不好的事情，那她的心才痛死。 “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他要和儿子单独呆一会。小孩子还可以哭出来，他却不能。 “乖，小四乖，有父皇陪着你。你娘有事出去住几天，很快就会回来。以后父皇陪着你，等着你娘回来。” 从现在起，他也要把该办的事情办了，先把后宫的人惩治了。等她回来，再也没有人能碍她的眼，让她俯首行礼了。 正康帝心硬的时候比谁都硬。用了酷刑，不怕有人不招。就算王皇后和贞贵妃想硬扛着，也得看她们宫里的人抗不扛得住。动用几十号人，怎么可能都是她们自己一手包办的，必定经了几个人的手。酷刑没用多少，就有人将事情说了个完完整整。几方一对，可不就证据确凿了。 王皇后出身显赫国公府，既然敢做坏事，那王家就全部到地牢里呆着吧。何况，若是没有国公府助力，皇后又怎能买通那些草莽办事。 国公府当初觉得，皇后掌管六宫，想要对付一个妃子，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随便从哪里都能弄出点动静，甚至直接毒死妃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王皇后坚持不在宫里动手，毕竟宫里的人势利得很，真正为她所用的人不多，一不注意就会被查出来，那她这十几年的隐忍也就白费了。 本来这次宫外行动是多好的机会，至少皇上会怀疑贞贵妃而不是她。可是，她高估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落到如此地步也就算了，国公府也被拖了进来，二皇子的命运也不好说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已经出手了，就不可能再挽回。恨之恨，宸妃竟然没有死。只愿她此生都失踪，不再回来的好。 沈家也一样，在京里的一个也别想逃。在北疆的，自然有秦王的人来接管沈家军。 沈家被收回军权也是迟早的事，正康帝怎么可能让他们掌握半个大庆军队。只是，他不是一个卸磨杀驴的人，只要沈家不做出过分的事情，自然会给他们留些体面。 可沈家跋扈惯了，竟然敢让边疆的军人来劫持一个宫妃，这胆子，估计造反都敢了吧。若是贞贵妃有了儿子，估计他被架空甚至被杀也不远了吧。 不怪正康帝想得多，哪个皇帝能心思简单。面对皇权，多少人丧失理智，尤其沈家手握重兵，不是做不出来夺权篡位的事。 这次倒是成了太子的好机会，沈家嫡系被控制了，其他将士却都让太子直接收编。有了这些将士，不出几年，太子可就能独当一面了。 京里的这些人，之所以先押到地牢，而不是直接斩首，并不是正康帝怜惜他们，而是想给小满多积德罢了。等小满寻回，再杀他们不迟。 玉妃和柳婕妤虽然无辜，可也受了不少的罪，宫里的人也一样受了刑罚。好在正康帝还没糊涂，也知道这两人就算心里想，实在是没有这个实力和由头。 玉妃家里是没落贵族，凑几万、十万两银子也不是凑不出来，但都给了她这一个女儿又有什么用处。 玉妃连儿子都没有，何况就算宸妃娘娘死了，四皇子也轮不到玉妃来教养。明显半点好处没有，玉家是疯了才会这样做。 柳婕妤更是如此，父亲终于升职了，也只是从六品小官，哪里来的钱给她。 人家玉妃好歹有个公主，她是一无所出。而且，她一向靠着宸妃娘娘这颗大树才能过上好日子。她得多不想好好过日子了，才把大树给砍了啊。 二人说得在理，而且宫人们也算干净，正康帝也就没有多难为她们。不过，他现在不想见到任何女人，更是想废了整个后宫，就将她们打发到北苑去了。 可怜了玉妃和柳婕妤，当初还不如和众人一起搬走呢，也省得受这些活罪。即使得了一些赏赐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孤独一生。 柳婕妤心里更难过，玉妃好歹有公主，能时不时得些关照。她呢，什么都没有，以后可怎么过日子。自从宸妃出事，她只能天天吃斋念佛，盼着宸妃能活着回来，只要她求上门去，宸妃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第105章 营救 小满觉得，自己真的够幸运的，这一路被捆到一个深山林子里，竟然没有遇到一个拦截的，这是什么命啊！ 左谷宁他们到了这里，才算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从匈奴过来，偷偷摸摸分头行动，虽然有熟悉大庆的人引路，可也可是费了太多功夫。大部队藏在这深山老林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先去前面探探路，和他们接上头，将马车弄好，咱们不能耽搁，这就上路。”左谷宁指着一个大汉道，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原定等着，在别人地界，还是小心些好。 大汉领命去了，小满这里却有些忐忑。这左谷宁也够狡猾的，竟然还带了一些人藏在这里，看来，这事计划得很圆满啊。 她要去龙泉寺还愿，也不过是这个把月才定下来的，这匈奴人怎能这样快就赶过来，还真是有些奇怪。 不过，就因为匈奴准备充分，她们想要逃出去，就越发难了。 她哪里知道，匈奴人来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秦王在北疆战场将匈奴人大部队灭了不说，还一步步逼近匈奴内部，将草原上的水源都给打探得清楚，派兵占着。这可不就把匈奴人逼得没有办法。 左谷宁也是狡猾，既然往北逃也是被追，不如反其道，直接到大庆来试试运气。有时候，人往往会忽略了眼皮子底下的事情。 谁承想，他运气太好，竟然得到消息，正康帝要陪着宸妃娘娘到龙泉寺还愿。 当然了，若是能将正康帝给掳了最好，即使不行，拼死掳走一个女人还是有可能的。 且他早就从别人那里听说，这秦王最喜欢的女人正是宸妃，掳走这个女人，可是从哪方面来看都不亏啊。要说这人是谁，正是黎婕妤父亲黎宁的私生子。 当年黎家灭了满门，可黎宁这个私生子却是外室所生。这个外室是偷偷摸摸的养着，生下的儿子也一直没有带回过京城，更没有入了族谱。 也是他好运，当初千方百计想着入族谱，为此受了多少难过却不能如愿。后来却是幸运，这孩子竟然没被人盯上，带着meimei偷偷溜了出来，叛逃到匈奴。 meimei长相随了亲娘，样子美艳至极，还自有一股西域风情，略施手段就爬到了左谷宁的床上，成了受宠的美妾之一。 这个私生子凭着meimei得宠，再加上对大庆军事布防和风土人情有些了解，顺理成章成了幕僚，给左谷宁送上了不少消息。 到了大庆，他更是和沈家一个原本就认识的庶子拉上了关系。大家族里庶子想要闯出一番天地并不容易，这拿着匈奴的钱买通一个庶子并不是难事。何况，这沈家庶子哪里知道这个私生子的真正目的，以为不过是为了找个活路罢了。 也是凑巧，这个庶子虽然不知道沈家要针对宸妃娘娘有所行动，却也知道宸妃要去龙泉寺的事情。男人之间有时候也是闲聊，喝了些就开始聊女人，聊远了就聊到了正康帝的后宫。 这黎家私生子有意无意引导，想多了解一些正康帝的行踪，竟然知道了正康帝要陪着宸妃出行的消息。 左谷宁也没想到自己这样好命，竟然有好几拨人来一起行事，这乱糟糟场面实在是帮了他天大的忙，少了很多伤亡。 正康帝没来虽然可惜，可没来有没来的好处。皇帝出行的侍卫可不止这几十个人啊，那要绑架成本可就大多了。 这宸妃嘛，也是一头大肥羊，只要偷偷绑到北疆，那条件还不是他说了算。尤其是秦王将这位美人放在心上，那更是好办了。 小满若是知道这些曲折，估计能直接吐血了。她就是妥妥的大肥羊啊，被后宫的人盯上也就算了，竟然好巧不巧落入匈奴手中。不过，也算幸运，毕竟匈奴人没想一下子杀了她不是。 左谷宁这里正等着先头的大汉来送信，等了好半会却没什么动静。按理说，怎么也该有人来接应才是。 小满这里却有些期盼，出事吧，林子里的人统统出事吧，能起点内讧才最好，这样她们出逃的机会也能大点。 这里左等右等都没人来报，左谷宁就要派另一人过去。后来想了想，还是亲自走一遭的好，特制的马车可还在林子里呢。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大喇喇带着几个女人上路吧，怎么也要伪装一番。 左谷宁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上百号人马就这样被人斩杀，而立在马上的人竟然是他最不相见到的人。 秦王也一样惊讶万分，他怎么也没想到，宸妃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样狼狈的被绑着扔在马上。 秦王一开始并没想到左谷宁能胆子大到敢来大庆，可一路上探子不少，而且匈奴上百号人马，即使再分头行动，再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一丝风声都不走露，这不前几天他还是得知了这个消息。 秦王就让太子带着大部队正常回来，他带着贴身亲卫一路急行军追来。 本来以为左谷宁也就是老老实实躲着，等待风声不紧了再偷偷返回匈奴就不错了，竟然敢动起了绑架的主意。 不过，秦王还是第一次听说在京郊竟然能发生被人打劫的事。宸妃不过出去拜佛烧香一趟，就能被人在光天化日下被掳走，还真是够可以的。 他甚至有些怨恨皇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让她受到伤害了，这次还是面临着死亡绝境的伤害。如果，当初他能把她强要来，该有多好。至少，他不会让她受其他女人的迫害，更不会让她一个人遇险。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缘分。 现在这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他更不清楚左谷宁为什么来掳走一个宫妃。可他看着小满那可怜样子，只后悔没有早日将左谷宁碎尸万段，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糟心事。 战争上拼个你死我活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竟然动起了绑架一个女人的歪主意，这个曾经也是一条好汉的匈奴王还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最放在心上的女人。 左谷宁看着一地的尸体，心里更是痛恨。这些人，可是跟随了他多年的战士，是他最信得过的人，竟然被秦王全部斩杀。 不过，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既然已经如此，还是先保住命，谈妥条件吧。 秦王虽然心里急得要死，毕竟多耽误一刻钟，就让小满多受一些罪。可他面上却不显一分，更没有开口。和敌人交手不能心急，他必须知道左谷宁的目的才能出手，不然，只会更加被动。 两方的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说话。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小满笑道：“秦王殿下，要不，您看这样行不？只要这个人提出的要求不是那么过分，您就答应得了。再者，咱们今天也是忙碌了一天了，要不坐下来慢慢谈？” 青玉差点捂脸，娘娘，您能不能看看场合。再说了，那明晃晃的的大刀就架在您脖子上的，您竟然还能坐下来慢慢谈这一茬。 小满也不是不紧张，可是都到了这会子了，她相信，以秦王的本事，怎么也能将她救出去。而且，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怎么也得有人给台阶不是。 小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她相信秦王不是不愿意救她，只是想最合适的法子罢了。毕竟，若是此时秦王一脸着急，那才是正得了左谷宁的意呢。 秦王很是无奈，这个女人，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竟然还能这样乐观，还真是难得。 “宸妃娘娘，让您受累了。”秦王语气冷淡的很，而且也不再多言。这时候，越是表现出关心来，左谷宁就越蹦跶。 左谷宁看他们二人互动样子，秦王对她也不过如此啊，哪里是传闻中为了她不顾一切的样子。也是，他怎么就糊涂了，若是秦王真对宸妃如此痴情，又手握重兵，哪里还会效忠于正康帝。可别冒这么大险，却得不来好处才是。 他这种亲父兄都能随手杀死的人，怎么能知道正康帝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多年的感情。 左谷宁也知道，他现在并不占优势，尤其时间越久越是不利，也只能先开口道：“本王也不要多要，就给些粮草和钱财就好，再就是两国休战十年。秦王，你看如何？” 秦王吊儿郎当道：“你不过是手下败将，还要我们给你好处？也太可笑了吧？” 左谷宁亲自举起刀架到小满脖子上，“宸妃娘娘可是在我们手上。本王可是听说了，你对宸妃娘娘不一般啊。” 秦王心里有些惊讶，这个左谷宁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他对宸妃娘娘的心思，可是没什么人知道。 不过，秦王面上还是不在意，冷笑道：“本来是一个堂堂的匈奴王，谁承想，跟个娘们似的，用绑架女人这种下三滥招数就算了，还这么爱八卦，也不怕人笑话。” 左谷宁将刀抵了几分，“还装样子。黎宁的私生子可是在本王手里，这话可是他说的。据说，他jiejie黎婕妤就是因为知道了你的心思才被杀死的。” 秦王笑道：“哟，这话你倒是和皇上说去啊。黎婕妤到底为何而死，皇上知道的最清楚。那个女人，想谋害宸妃娘娘不说，竟然还想勾搭本王。” 秦王往前迈了两步，冷笑道：“你好歹也是王，怎么这么单纯呢，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若是本王对宸妃娘娘有那么一点心思，皇上能让本王带着重兵？你这脑子，哎，让本王说什么好。” 黎家竟然还有个私生子，果真是他太仁慈了。宸妃娘娘受的苦，竟然因此而起，还真是他的错。现在，他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将左谷宁他们完全灭了，将黎家再扫荡一个遍。 小满一看，气氛又僵在那里，两方谁都不让步，这可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