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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么想了,他一点都没有拖延,开始深入讲人物画。 “画好人物,先从墨女开始。因为墨女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可以参照。但不要觉得墨女简单。”顾山海说着,点睛了自己的墨女图。 一身现代打扮的墨女,一被具象化出来,就款款走到顾山海早就备好的一套茶具面前,开始表演茶艺。她的动作美轮美奂,毫无生涩感,一套行云流水的优美动作完成,茶也沏好了,茶香四溢。 墨女为他们端上两杯清茶,化作一道墨迹,回到画卷中。 顾山海骄傲地挺起胸膛。虽然他的墨女,还无法流畅地使用现代厨具做饭。但茶艺已经深入到她的程序中,不用再费心设置。 裴程平低头看着手中的茶,试着喝了一口。 同样拥有墨女的他,已经看出两者的差距。不光是外表上的。 “墨女,源自一位画君对亡妻的思念。”顾山海想起了裴程平召唤的墨女,吐槽道,“你家亡妻肯定不会长成表情包。” “……”裴程平的手捏成拳头。 他没亡妻,他连妻子都没有!如果不是知道顾山海没有恶意,拳头就挥上去了。 “咳咳——我是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你在绘画时投入感情,将墨女当作你的亲人、伴侣、朋友,就不会画得太难看。”顾山海注意到对方表情,意识到用词不妥,解释道,“你画墨女时,没有投入感情,下意识把她当工具用,她就真的只是工具。这种状态下产出的墨女图,按照人来比喻,就是精气神全无。按照画技来评价,就是凡笔有四势,筋rou骨气,你一个都没占到。” 他说到这儿语气顿了顿,放软声音温和道:“这都不是事。平平你想学,我会好好教你。” 他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墨女沏好的茶。表情更加柔和了。 “投入感情?”裴程平看向对方。 是顾山海让他产生了动手绘制人物图的冲动。如果是对方的话,他当然不会像当初画墨女图交作业时,那样为了应付老师,敷衍了事。 不然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投入感情。我说这些可不是让你对墨女投入感情哦。而是认真对待你笔下的每一幅画,全身心的去创作。”顾山海想到了孟姐。 对墨女用情太深,混淆了画作与原型的区别,会出大问题的。 于是顾山海飞快补充道:“如无必要,不要创作特殊形态的墨女。” 裴程平觉得,顾山海这话意味深长,好像藏了什么故事?他目光直直的看着顾山海,等待对方说下去。 顾山海本来点到辄止,没想要深入这个话题。不过裴程平求知欲旺盛,简直要吃了他的眼神,让顾山海怂了。 本来今天裴程平进阶,他就没打算教对方太多新内容,等巩固一下境界,再教授画技效果更好,贪多嚼不烂。他今天主要想跟对方闲聊科普一下,古代斗图师都知道的常识,干脆就继续讲下去。 “在阴阳中,墨为阴,自古就有墨化作玄女的记载。所以绘制墨女有天然的优势,比画墨男容易。很少有斗图师跟自己过不去。费时费力消耗修为,召唤墨男。” 顾山海由浅入深讲道。 “不过也有特例。墨女最初的诞生,只为留住影像,抚慰那位画君悲痛的心。不过有人不满足于此。所以墨女之上,有人用同样的手法炼制出不同的结果。那就是画中仙。” 裴程平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对方这些科普知识充满了新鲜感。直到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画中仙”。裴程平瞳孔猛的一缩,站了起来。 “画中仙跟墨女,是同样手段炼制出来的?” 画中仙太有名了。他不是像墨女一样,被随意创造出来。而是真真切切曾经存在这个世上的斗图师,死后变成画中的仙人。 画中仙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有他自己的思想和意识。除了脱离他原来的身体,就和活着时没有什么不同。 比起墨女的特殊形态,什么怀念逝者,睹画思人聊以慰藉,都弱爆了。 画中仙直接延续了逝者原本的生命,只不过换一个形式,继续活着。 在历史上。记载着一位很出名的画中仙。他是画君顾有枝。 他成为画中仙,却在死后一百多年,有后人将他的rou身,沉入当时已经与斗图界处于蜜月期的魔秦界,孕育生命的墨莲转生池中。没过几年,转生池里的尸体不翼而飞。 后来有人说见过那位画中仙,他重新活了过来。 死后成仙,又死而复生,这样传奇的经历,怎能不让人动容呢? “所以我才说不要小看墨女图。”顾山海眨了眨眼睛,“任何体系都是由易到难。” 裴程平若有所思。 顾山海道:“其实和墨女相对,把画中仙称为墨仙更为适合。不过古时候有一名卖墨的人——潘谷,他太出名,噬墨如命,被当时的人叫做墨仙。苏东坡为了赞他,还专门写了《东坡题跋·书潘谷墨》。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为了避开这名大名鼎鼎的墨仙,后者就只能称为画中仙。” 顾山海说了这个冷僻的知识。“墨女、画中仙,就因为两者名字不相似,知道他们是同一体系的人,寥寥无几,到现在居然差点失传了。” “可你知道。”裴程平说,“你告诉我,我也知道了。所以这些知识不会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