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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年点头:“那种东西沾上一点,就会使人认知错乱。” “确实麻烦。”道士皱皱眉,“范围很大,有多大?” “全城。” 道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又惹上什么玩意了?” 他听说过舒年曾经招惹上了厉鬼,还以为已经解决了,这是新冒出来的邪物,但还是一样的棘手。 舒年没过多解释,只是说:“我得解决这件事,可出来得急,什么都没带,得拜托你借我点东西,主要是你们的镇店之宝。” 古建筑没有被灰白物质侵蚀,就是因为有镇店的法器在,但向来珍贵,不能轻易外借。 道士却想也不想地说:“我给你拿,拿了之后呢,你要怎么做?” “我要回家。”舒年深呼吸,“是我哥哥……他回来了。” 他必须回去面对他的哥哥,做一个了断,况且小章鱼和打火机都被留下了,他不能丢下它们。 听说打火机也在家里,道士说:“不错,你是得回去,这可是地狱的业火,太珍贵了,千万不能丢。用了业火,满城的脏玩意也能清干净了。” 道士取来镇店之宝,是一件莲花形状的法器,莲花颜色淡粉,质地如翡翠,通体水润清透,萦绕着淡淡宝光,仙气十足。 他拆下两枚花瓣,和舒年一人一瓣,带在身上,可以保证不被灰白物质侵蚀,剩余的部分仍放在店中。 “你也要去吗?”舒年问。 “当然了,不去怎么行。”道士说,“你的小情人——嗯,好朋友,就留下来替我看店吧。” 舒年没有异议,左朝见确实不能去,否则他忍不住求欢可怎么办。 道士从地下车库开出一辆跑车,载着舒年风驰电掣地向别墅开去。一路上他们并未遭到阻拦,大抵是因为这正是江云川想要看到的。 到达别墅门前,舒年让道士在门外等,以便接应,独自走进了别墅。 他才离开不久,别墅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虽然外部遍布着灰白物质,但屋里没有,小章鱼在水族箱中抱着零食睡觉,电视机开着放出声音,却没人在看。 他的养父母不见了。 不知这是否和他的认知已经被修正有关,他不相信他们的存在了,所以他们消失了。 屋中鲜明地留下了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养母煲的汤还在炉子上炖着,如果他没醒,现在的他应该是在喝汤,并夸奖养母做得好喝…… 舒年心里一痛,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江云川拿着一本资料走了下来。 资料的第一页印着彩色照片,是关于欢喜佛的资料,神女与俊美的魔神百般痴缠,以身供奉,夙夜沉沦。 是不是挺像他的? 舒年觉得讽刺极了,他思念养父母,思念哥哥,十数年后,他们真的回来了,他用自己供奉他们,因为他相信他们存在,所以他们存在。 可现在他不敢相信了,他必须收敛起自己全部的情感。 养父母消失了,哥哥呢?他也会消失吗? 江云川走到舒年面前,依旧沉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年,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笑起来:“你还希望和哥哥一起生活吗?但是……哥哥只能骗你。” 他这样的特殊灵物,生性如此,只能建立在谎言上而活,甚至会自然而然地改变宿主的记忆,将它们转化为对自身最有利的一面,这是不可违背的本能。 舒年能够察觉到江云川的照顾,在他看来,哥哥已经尽力了。 他抹去的都是舒年不好的记忆,想要他远离危险,给他最美的梦境。 家人、挚爱、温暖的家……都是舒年曾经梦寐以求的,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面对他的只有血淋淋的现实。 每年陪他一起过年的只有师父。 没人会跟他打牌,他只能看烟花或钻研道书。 他把有关招魂的书几乎看遍了、翻烂了,但招魂台始终空荡荡的,半分痕迹也无。 从那时开始,舒年便清楚了。 莫要强求。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回不来了。 舒年望着江云川,忽然无声落泪。 “别哭,宝宝。” 江云川抱他入怀,拍拍他的后背,眸光依旧温柔,含着浅浅的怅然,他猜到舒年的选择了。 “小年长大了。” 他笑起来,将巧克力糖喂进舒年的嘴里,一如小时候,甜蜜的味道在舒年的舌尖上蔓延开来,他尝到的却是无尽的苦涩。 麻木的心脏缓缓跳动起来,这一刻,舒年忘记了江云川与“他”有关的一切,只剩下对亲人无尽的不舍。 “哥哥,不要走。”他哽咽着说,“别离开我。” “你希望我留下来?”江云川轻声问。 舒年收紧双手,张了张嘴,理智告诉他,他不该挽留江云川,可是…… “我……想要你留下来。”他说。 哪怕哥哥是虚假的,是“他”的化身,他依旧希望他能留下来。 夏星奇也说了,他们虽然有着同样的魂魄,却也是不同的个体,不能把他们混为一谈,他相信哥哥是不一样的,哥哥不会要他死,他只盼着他好。 “那么,你戴上戒指。”江云川擦掉他的眼泪。 “什么戒指?”舒年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