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苏醒
傅凉旭的眼睛，一直就这么紧紧地闭着。 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总是闪动着各种各样的光。 薛芷夏苦苦地在门外等待了三个小时，终于可以进去看看傅凉旭了。 护士还特意嘱咐她，不要靠得太近了，病人还不适合过度接触。 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让她离傅凉旭远点。 所以薛芷夏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傅凉旭，什么也不说。 就只是看着这个人，想起了很多事。 那时候，他对自己从来没有好脸色。 因为她是靠着傅凉沁的生命来获得这段幸福的。 就只是这样，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傅凉旭这边从来都觉得，薛芷夏这个人也是个彻底的吸血鬼， 那时候，他只听到柳欣瑜和傅母的声音。 从来都只觉得，薛芷夏只是一个可恶的人啊。 所以在上一世的时候，他对她冷漠，对她不屑。 然后在很大程度上，也完成了对她伤害。 只是现在他已经变了，这样的一切，好像都已经慢慢地远去了。 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他开始对薛芷夏这个人上心了。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选择站在薛芷夏这边，选择相信她。 慢慢地，他好像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确定薛芷夏的心意。 一旦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就彻底被薛芷夏给收服了。 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薛芷夏第一次向着一个人伸出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伸出了手。 勇敢地握住了她的手啊。 这才是幸福最本来的样子，不需要任何人的描绘，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干扰。 就这么活着。 只是现在，好像连活着都已经做不到了。 所有的生命，好像都已经走到了最后的一步啊。 薛芷夏有时候觉得，这一切真的是很残忍。 但是这么想着想着，她就静静地坐在了傅凉旭的病床旁边，眼睛也慢慢地闭上了。 就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让她进入梦乡里面了一样啊。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已经慢慢远去了。 她和傅凉旭之间地一切，好像在上演着自己倒带。 薛芷夏这个女人，好像从来都是这样。 只要有一个可以让她觉得安心的存在，只要有一个这样的存在。 她好像就能够放心地收下这一切，然后慢慢地享受着两人之间，专属的幸福。 但是往往她付出的东西，就这么变成了别人接收的一切。 以至于她有时候都被狠狠阻断。 恍惚的时候，好像开始了一个梦。 薛芷夏以前其实很少做梦，但是最近已经很多梦在了。 就这么梦到了傅凉旭这个人。 他这一次在自己的梦中，不再是飞扬跋扈的美好模样。 而是变得极其地虚弱，像是马上就要消失在薛芷夏眼前地东西。 一直这么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脸。 薛芷夏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扑到了这个人的怀里。 总算是做了一件自己想做地事情。 傅凉旭就这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宽慰着自己受到了惊吓地妻子。 十分耐心。 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存在着，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个人之间互相爱着对方。 这就是所谓的爱。 薛芷夏也知道，自己一直拥有这个东西。 但是她害怕失去，在一定程度之上，也紧张着。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已经把一切都已经放到了自己的手中。 并且永远不再把它拿走了。 让这个手中的东西，还是完完全全地属于着自己，是这样地情况么？ 薛芷夏闭上了眼睛，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可以好的。” 你明明可以更好。 但是你总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真的舍不得啊。 傅凉旭默默地抱了她很久，但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是更加顺从地摸了摸薛芷夏的头。 薛芷夏见傅凉旭不回答，觉得自己心里的委屈已经更加强烈了。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但是我已经知道我自己错了，我可以反省，从今以后，我都慢慢地调节我自己可以么？” 她不断地说着话，就是想听听傅凉旭的回答。 但是男人完全没有说话，还是一声不响着。 薛芷夏已经变得近乎请求了。 “能不能就跟我说一句话？就一句话？我真的有些害怕啊” 她渴望得到男人的回答。 但是傅凉旭犹豫了一下，看着薛芷夏这么恳求的眼神，还是开了口。 “我要走了，芷夏，我要走了。”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薛芷夏的眼睛？ 女人一下子有些惊慌了，她想过很多，想过自己的问题，但是傅凉旭现在说什么？ 要走。 “你要去哪里？你哪儿都不准去。” 虽然只是在自己的梦中，但是薛芷夏有清晰的意识。 如果傅凉旭就这么走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男人就这么，不会再回来了，走了。 “我必须要离开了。抱歉，我好像没有办法继续再保护你了，原谅我好么。” 他说着话。 薛芷夏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傅凉旭出现在她的梦中，本来是应该让她觉得有些高兴的事情。 男人居然愿意出现在这里。 那么就说明，自己和他之间，还是留存着一丝的可能性吧。 但是现在呢？ 她想过很多，想过自己的死亡，想过儿子的死亡，想过很多很多人的死亡。 但是唯一没有好好想过的，就是傅凉旭的死亡。 这个人怎么可能会面临，死亡这个事？ 傅凉旭对于她来说，是这个世界最开始的地方。 也是所有的一切开始改变的地方不是么。 但是现在他要离开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要离开自己的一切，离开自己的生命了是不是？ 这让薛芷夏怎么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傅凉旭这个人，本来就应该骄傲地过完他的一生，骄傲地成为晋城的传奇。 有着自己的美好生活，也能够让自己真的觉得，生活的奇妙之处。 但是现在。 傅凉旭已经轻轻地挣开了薛芷夏的手，重复着他的话。 “我真的，要离开了。” 薛芷夏的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总之就是一把拉住了他。 “你不许去，你不可以走！” 她的声音已经像是一个泼妇了。 这个女人用尽了自己的浑身力气，都要死死地拉着面前的这个人。 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把他们两个人完全地分开啊。 这样的一切，不知道是谁能够实现的。 只不过薛芷夏的心里，已经在空荡荡地漂浮着了。 “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傅凉旭的眼睛里面好像也已经含着泪水了。 “你必须要回去啊。” 你必须得回去，那边还有儿子，还有你要继续支撑的一切。 那些我没有完成的所有事情。 “可是你如果离开了，我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薛芷夏怎么也不愿意放开傅凉旭他。 后者顿了顿，然后问了问薛芷夏这个问题。 “你告诉我，芷夏，你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么？” 这个问题，不久之前，薛芷夏还问过景钰，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是完全地相信命运的。 “那你呢？你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么？” 薛芷夏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已经在颤抖了。 “我相信，我相信每个人都是有命运的，但是他们地命运之间，好像能够发生重叠。” 傅凉旭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对着薛芷夏说。 “比如，我现在就明白了一个事情了啊。” 他摸了摸薛芷夏的头。 “可能如果我这一次真的离开了，是给你和儿子让出命运来呢？” 男人的声音很轻。 完全没有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他好像已经说得近乎虔诚了起来。 “如果这一次，命运真的收走了我的命。” “我宁愿这是一个必然，用我的命，来换你和儿子的命，所以如果我真的这么离开了，你一定要坦然地活下去，不要觉得，我是突然离开的。” 每一场生死，好像都应该有自己的因果。 如果真的这样了，可以用这么的理由减轻伤痛。 薛芷夏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傅凉旭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继续。 “还有一个事情啊。” “我对于儿子，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喜欢这个小家伙，因为他是我们的爱情结晶。” “这个说法虽然看起来有些俗气，但是我这一次才真正地体会到了，原来孩子是这样的存在啊。” “你既然这么喜欢儿子，那你现在就回来。” 薛芷夏泣不成声。 “只要你愿意回来就行。” “我愿意回来，但是我已经回不来了，你要知道这个问题。” 傅凉旭笑了，但是眼睛也悄悄地红了。 “你知道么，不要给儿子买太多的糖，多给他买一些玩具吧，他好像很喜欢。” “这些你都自己买。” 傅凉旭已经走了向前走的动作了。 薛芷夏连忙惊慌地拉住了这人。 “你留下来，算我求求你好么？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你一直都很听话。” 傅凉旭没有回头。 “只是我自己做得还不够，以后，就不会了。” 以后，你就不会有这样那样的伤痛了。 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所有让你痛苦的东西。 这一切都已经变得模糊了，傅凉旭持续着向前走。 直到薛芷夏已经彻底抓不住他的时候，这才不得不放开手。 她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已经用光了，现在只是这么看着男人的背影，走远。 傅凉旭没有回头。 或许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一回头，说不定就不会再舍得这么离开了吧。 薛芷夏的意识重新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但是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看到了一双浅色的眼睛。 傅凉旭就这么醒过来了，直勾勾地盯着睡在自己病床旁边的那个人。 像是怎么也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