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你!”纪峣黑了脸。 蒋秋桐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不明白,为什么纪峣不能好好地跟他在一起,非要折腾,他几乎不知道想要恼谁,于是只能气闷地……又把纪峣狠狠干了一顿。 第二天纪峣回去的时候,腿还有点合不拢,走路的姿势也怪怪的。蒋秋桐说送他回去,纪峣“呵”了一声:“谁稀罕。” 说完,摔门走了。 本来蒋秋桐已经穿戴好了,正去卧室拿车钥匙,结果刚出来就听到一声门响,纪峣已经不见了人影。他握住车钥匙,愣了一下。 他本来应该只是为了纪峣又一次驳了他的决定而不悦才对,然而一想到他回家之前,和纪峣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谁稀罕”,心头就莫名有点空落落的,甚至盖过了生气。 这感觉不是很难受,只是有一点坠坠的而已。存在感未必多强,却足够让人无法忽略。 他摁住胸口,微微蹙眉。 刚才……这个位置,在听到纪峣关门的声音时,轻轻抽搐了一下。 那边纪峣回了租的房子,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他家就在本市,要带的也很少,一个背包就完了。他收拾妥当,就去了张鹤那。 张鹤家跟他家是老交情了,原来就是门对门,后来两家一块发了家,在同一个小区里买了两栋挨着的小楼,所以每次都跟张鹤一块回去。 纪峣到的时候,张鹤正在收拾屋子,室内暖气很足,他光着膀子,忙得大汗淋漓。纪峣一进去,就被这满满的雄性荷尔蒙熏了个趔趄,看着张鹤那一身深小麦的肌rou,他脱口而出道:“卧槽张鹤,要不咱们来一发吧。” 张鹤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毫不犹豫:“滚。” “爱美之心嘛。”纪峣嘿嘿笑了两声,给自己倒了杯水,岔开话题:“咱们什么时候走?”他们在外面住了三年,每次放完假以后,张鹤都会等他跟他那群姨太太们粘糊完,然后过来找自己,最后一块儿回家。 张鹤愣了下:“哦对——忘告诉你了,我这次不跟你一起回了。” “?”纪峣皱眉,“出什么事了?” 张鹤摇头:“我得等徐叶叶,我们俩谈了那么久,我想带她回家见见人。她明天才放假,你先回——你别跟我爸妈说!!” 话还没说完,张鹤忽然急了,因为对面纪峣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yoooooooo~我要给他们打小报告~”。 徐叶叶人大方爽朗,但到底是见家长,还是有点紧张,如果纪峣回去一秃噜,以他爸他妈的个性,知道了肯定张灯结彩,徐叶叶不得窘死。 纪峣笑得贱兮兮的:“想让我不说?求我啊。” 张鹤闭了嘴,直勾勾地盯着他。纪峣心里有点发虚,但还是装出一副作天作地的样子。 张鹤顿时觉得手有点痒:“纪峣,皮子痒了是吧。” 大家长的威严无法抗拒,纪峣秒怂:“哥,我错了。” 嘴上虽然很凶,不过张鹤还是难得心中有点歉意,中午特地给纪峣做了一顿好的,把纪峣吃得腮帮鼓鼓双眼放光,才把人放走。 结果走了以后,张鹤洗完碗进客厅,刚拆了袋薯片决定休息一会,就看到纪峣的背包还放在那呢——当即打了个电话:“纪峣回来!你的背包落下了!” 电话那头的纪峣乐不可支:“那多不好意思啊,真是麻烦你了——不帮我背回来的话我可是要告状的——拜拜您嘞。” 说完不等对方发火,啪叽挂了电话。 一阵窸窣哗啦。 张鹤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中的薯片。 第31章 chap.33 一回家,纪父纪母都不在,整个房子空荡荡的。纪峣叹了口气,转身穿过院子,噌噌噌去了隔壁。 熟练地验了指纹,一进门,果然见到两家人正在呼啦呼啦地打麻将。纪父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哈哈胡了——嫂子承让。” 张母嗔道:“今天就你一个人赢了,一会儿你得请客。” 纪峣气沉丹田:“爸!妈!干爹!干娘!我回来了!” 他一生下来就认了张家两口做干爹干娘,相对的,张鹤也是一样。 “哟,儿子回来了!”四道声音异口同声。 纪峣坑了张鹤一把,心情正好,这会儿笑眯眯走到游戏室,跟几个大人打招呼。 张父坐在门边,离纪峣最近,一见到他就笑了,招招手让他过去:“怎么就你一个,阿鹤呢?” 他们每次都是一块回的。 “不告诉你们。”一提这个,纪峣又嘿嘿嘿嘿径自笑了——一想到张鹤那副着急上火的样子他就直乐。笑够了,才跟只偷了油星的小耗子似的,得意又神秘兮兮道,“他明天回来。” 众人皆笑了起来,纪母拍了拍手:“得了,既然是秘密那就等明天吧,想吃什么?妈和干娘给你做。” 纪峣摇头:“等明儿阿鹤回来一起吧。” 每次他们俩回来,两家都会凑一块吃一顿,就在家里吃,美如其名曰“儿子学习辛苦了”。 说完,他又再三强调道:“做得丰盛点!一定要丰盛!” 纪峣在家里是被宠大的,虽然小时候父母忙,陪他的时间少,但也正因为此,他们就对纪峣有种格外的疼惜——再加上纪峣就是个粪蛋表面光——张父张母在他小时候,经常抱着他不撒手,抱怨为什么自家儿子是个倔驴脾气。 所以他一回到家,就仿佛瞬间小了好几岁,世故圆滑沉稳通通飞到九霄云外,开始围着大人撒开娇来,把两位负责掌勺的女士哄得乐开了花,一叠声说明天做大餐,吃好吃的。 ……所以当张鹤带着徐叶叶回家时,心里是很懵逼的。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是饭点儿,一开门,就见一楼的灯全打开了,璀璨的灯光打在纤尘不染的地板上,显出别样的隆重来。满屋子的欢笑声,伴随着从厨房飘进来的食物香气,气氛热烈又轻快。 纪峣就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站在玄关迎着他们。张鹤愣了下:“这阵仗是怎么回事?你给他们说了?” 纪峣一脸无辜:“没啊我没啊——我一个字儿都没说。” 徐叶叶也有点懵。她跟张鹤在一起一年多了,眼瞅着要大四了,也有继续往下发展的意思,所以这次张鹤提议见一面,她就答应了。 然而张鹤这个神经病——她刚才在路上突发奇想,问这事儿你爸妈怎么回应的,张鹤莫名其妙地问,不是直接带过去见面么?徐叶叶好险没厥过去,一口气半天咽了半天,才问你别是还没跟你父母打招呼吧? 张鹤更莫名了,莫名之中还带点委屈:“你不是说紧张么?我怕他们知道了严阵以待,到时候你更紧张,还特意嘱咐纪峣别说来着。” ——徐叶叶仰天长叹:“你这是要坑死我啊!” 这会儿,她惴惴不安地问纪峣:“你怎么在这?”是张鹤请的外援? 纪峣瞪了张鹤一眼:“你什么都没给叶叶说?”说完又扭头看徐叶叶,一脸同情,“张鹤那个坑逼——不但我在,我爸妈都在,今天是我们两家人惯例聚餐的时候,你挺住——他不准我打小报告,所以我没敢说,只让他们今天正式一点。” 如果按平时两家人对彼此的熟稔,今天两位女士还好,两个爹肯定是睡衣睡裤蓬头垢面的就碰头了好么! 张鹤木着脸,没说话。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因此尽管纪峣居然敢当着徐叶叶的面落他的面子,他还是默默忍了。 徐叶叶闻言眼前一黑。 这时厨房里传来了张母的声音:“峣峣,是阿鹤回来了么?” 纪峣一秒变脸,声音甜甜地扯着嗓子道:“是阿鹤,还带了一个客人,大美女哦。” 徐叶叶还没来得及吐槽“阿鹤”这种堪称可怕的称呼,张母跟纪母就一个拿碗一个端盘子地出来了:“这是……” “妈,干娘,”张鹤连忙把徐叶叶拉了过来,“这是我女朋友,叫徐叶叶,今天带回家给你们瞧瞧。” 徐叶叶乖巧上去打招呼:“两位阿姨好。” 她脸上笑眯眯心里mmp,他哪冒出来的干娘啊张鹤怎么从来没说过!也不说这两个娘哪个是哪个,她要怎么知道哪个是亲的哪个是干的!!! 张母简直惊呆,盘子差点没拿稳:“你什么时候谈了个女朋友?” 纪母也一脸错愕,站在张母旁边双眼发直。纪峣也回过味来了,没有再笑,而是一脸疑惑地盯着他亲娘和他干娘瞧。 徐叶叶闻言眼前更黑了——合着张鹤家里根本不知道他交了女朋友? 张鹤一脸疑惑:“我没说过么?” 众人齐齐气到吐血:“你没说!” 纪峣:“……” 张鹤:“……” 徐叶叶:“……………………” 兵荒马乱的一阵介绍解释后,两家六口再加一个徐叶叶,终于坐上了饭桌。张父特地开了红酒,要小小庆祝一下。 徐叶叶长相秀美,谈吐大方得体,和长辈们聊天时显得既真诚又不失礼貌,饭桌上的气氛很好。 几杯小酒一喝,纪峣这个话匣子就开始叨逼叨了——现在的座位是这样的,一张长餐桌,张父坐在主位,下面两溜,一边是三个孩子,一边是三个长辈,纪峣旁边是张鹤,前面正好对着张母。 “干娘我给你说,你以后千万别抱怨阿鹤脸冷了,人家好歹还有俩小酒窝不是——我们学校有个教心理学的老师,那才是……” 他边吃边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吐槽学校的大魔王老师,不动声色地帮徐叶叶解了围——刚才所有长辈都在问徐叶叶一个人,他有点看不下去。 张母一听他张嘴说话就眉开眼笑,她瞧着纪峣鼓鼓的腮帮子,越看越爱,又给他夹了两只虾过去:“哎哟我们峣峣受委屈了,来,多吃点。” 纪峣谄媚道:“您的手艺比阿鹤好多了。” 张鹤哼了一声,伸出筷子把他碗里的虾夹走了。纪峣撇嘴,刚要告状,就见几个剥好的虾仁被丢进了他的碗里:“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纪峣:“……”他瞪着张鹤,眼角抽了抽。 张鹤满脸不解,又顺手把几只虾给他剥了丢进碗里:“你眼睛抽筋了?” ——你特么是不是傻!!!! 张母还笑呵呵地说:“峣峣愣着干嘛?你不是说喜欢吃干娘的虾么?快吃呀。” 纪母捂脸,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让人满心难以言喻,遂也夹了只虾进徐叶叶碗里:“峣峣从小娇气,使唤他哥使唤惯了,你别介意。”又扭头嗔张鹤,“峣峣这么大了,有手有脚的,给他剥什么,照顾叶叶去!” 张母恍然,又忙不迭给徐叶叶夹菜,张鹤也恍然,闷头给徐叶叶剥虾。 他倒不是不疼徐叶叶,只是从小两家聚餐,必有焖虾,他也必会坐在纪峣旁边,小时候他一直带着纪峣,剥了这么多年,习惯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徐叶叶:“……” 她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有意见,就是心里哭笑不得,觉得张鹤和纪峣,跟他们彼此的亲妈真像。 纪父一直坐在那,笑呵呵地听他们逗嘴,没怎么说话,张父也是。只见几个小孩忽然交头接耳地说了两句什么,张鹤愣了一下,纪峣拼命比划,徐叶叶在一边拼命点头,给纪峣敲边鼓。三个人越聊越起劲,简直手舞足蹈。 瞧着瞧着,眼圈忽然一红。 他猛地给自己倒了点酒,又帮张父倒上:“老哥……今天我心里,是真高兴啊!” 张父也点头,跟他碰了杯:“孩子们都大了,阿鹤也有女朋友了,下一个就是峣峣了吧。” 纪父抿了一口,像是有些醉了,一下又一下地跟张父碰杯。到后头,张父大概是喝上了头,也有点伤感起来:“阿鹤竟然有女朋友了,有了女朋友——好!好啊!” 两个大老爷们遂抱头痛哭。 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