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卫长安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哄着她。说实话刚能坐起来旁若无人地活动,她现在的身体还是有些僵硬的,被许氏这么一撞,她似乎有些要晕了。 她在府中休养了两日,许氏让小厨房变着法子地炖补品给她吃。直到卫长安实在受不了再吃甜腻腻的东西,才借口从府里逃出来。 “哎呦,好俊俏的一位爷,这位爷您头一回来吗?是个生面孔啊!”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几分甜腻。 卫长安从马车下来,刚刚站稳,怀里就被一具柔软的身体倚靠着,脂粉香气立刻窜入鼻中。 她轻轻地蹙了蹙眉头,不耐的神色稍纵即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她顺手捏了捏这个女子的下巴,低声道:“与子同袍。” 那粉衣女子微微愣了一下,转而神色间闪过一丝敬畏,立刻从她的怀里钻出来了,再不敢造次。 “爷楼上请,mama,这位爷是贵客中的贵客,五日前就订好的位置。”粉衣女子扶着她的胳膊,动作却极其规矩,依然还是拿捏着嗓音,冲着一旁招揽客人的老鸨喊道。 “哎呦,爷您来——”正拉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爷说着话的老鸨,一听这话立刻把客人丢一边,跑到卫长安这边来。 结果一瞧见卫长安的脸,那话就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又见面了。”卫长安点了点头,眉头轻挑。 她和这位老鸨当真是熟人了,上次帮六皇子脱罪时,请的就是春仪院的老鸨,正是眼前这位。 “长安公子啊。您请——”老鸨干笑了两声,立刻让龟奴带着她上楼。 三拐四绕,才到了顶楼。不同于大厅和下面楼层的热闹之态,丝竹声、娇笑声,处处透着奢靡的意味。而这顶楼则极其安静,甚至连一丝脂粉香气都没有,比京都最好的客栈雅间还要僻静幽雅。 “长安公子,我们爷在里头等您。不过进去之前,劳烦您让小人给您拍拍衣裳,熏一熏去去味儿。”龟奴腆着一张笑脸,还是那种招揽客人的笑容,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卫长安毫无架子地点了点头,虽然在心底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什么毛病!既然嫌弃脂粉味,还找妓院见面,脑子有问题! “吱呀”一声,门被慢慢地推开,焕然一新的卫长安慢悠悠地走进来。 “把鞋脱了。”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显然是久居高位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赶紧到周四_(:3」∠)_ ☆、015 达成共识 卫长安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一位面如冠玉的公子轻闭着眼睛,躺在贵妃椅上。躺椅的位置就在窗边,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皮肤呈现一种透光感。 沈铉身下还铺着老虎的皮毛制成的毯子,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都像是下凡的谪仙一样。 察觉到卫长安站在那边一动不动,沈铉的眉毛轻轻蹙起。他睁开眼睛看向门边的人,只见卫长安抬手摸着下巴,一直在打量他。 不知道是不是沈铉的错觉,总觉得卫长安的目光有些刺人。不是普通意义的打量,倒像是欣赏一件精致的物品,甚至还有一种正在被把玩的恍惚感。 想到这里,沈铉不由得抖了一下,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脱。” 卫长安收回目光,也没有矫情。直接踢掉了脚上的锦靴,连足袋(袜子)都扯了下来,露出一双白嫩的脚。 她把自己的靴子放到了墙边,踩上了柔软的地毯,长长的皮毛接触到脚心,让她有一种踩在云里的错觉。 沈铉的目光一闪,似乎被卫长安白皙的脚丫子给刺到了,连光线投射到上面,都直接反射了过来,他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 “你不用——”他轻声开了口,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卫长安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卫长安像是小孩子刚见到新鲜玩意儿一般,在毛毯上来回蹦跶了两下。很快又转过身去,走到墙边看着放在她旁边的一双黑色锦靴。 显然这用金线绣着麒麟图案的靴子,正是六皇子的。两双靴子放在一起,大小的对比十分明显。 卫长安闭了闭眼,她忽然记起临死前,六皇子似乎也是穿了这样一双锦靴,慢慢地走到她的床边去。周遭的噩梦似乎都散去了,只剩下他挺拔伟岸的身影,踩着一双锦靴腾云驾雾而来。 她几乎不受控制地抬起脚,将那双白嫩的脚丫子伸进了黑色锦靴里。一股温暖的感觉袭来,十分温暖,让她留恋。 卫长安闭起了眼睛,她的心有些痒痒的。 沈铉到了嘴边的呵斥,又咽了回去。看着逆光的少年,笔直地站在那里,毫无防备地留个背影给他。总觉得世人眼中的长安公子,似乎在这一刻变得脆弱无比,让人没来由得感到心疼。 “我看到殿下的靴子觉得好看,就想试穿一下,不过太大啦!等我再长三四岁,应该就能穿了。”她脱下鞋子,慢悠悠地踢着脚走到了六皇子的身边。 她今年十四岁,六皇子十七岁,两人正好相差三岁。 听到她的话,沈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那双脚上。只觉得卫长安的脚太过秀气了,而且还很小,根本不像是男人的脚,甚至让他有种错觉,此刻往他面前走来的就是一个女人。 等到明白卫长安的意思之后,沈铉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就卫长安那几乎是他一半大的脚丫子,再长个十年也不能穿他的鞋子。 卫长安盘着腿就坐在地毯上,距离他不远。由于高度差的问题,她只能仰起头看他。 这种臣服性特别强的动作,在她做来只觉得乖巧。甚至每日看着别人跪在他面前,都无动于衷的六皇子,看到卫长安坐在他腿边不远处,总有一种让他想逃离的感觉。 似乎他的心跳有一点儿不对劲!浑身都透着紧张感。 “坐到椅子上去。”沈铉索性闭了眼睛不看她,低声吩咐了一句。 卫长安立刻摇头:“我觉得地毯上很舒服,而且这屋子就是我梦中的景象,很好。” 她伸出手四处摸了摸,视线流连在屋子的各个角落。这个房间布置得很用心,一桌一椅一砖一瓦,都透着很温暖的感觉。 紫檀木雕螭纹鱼桌,黄柏木花角罗锅枨平头案,花梨木鲤鱼戏水博古架……这些精致而有趣的东西,组成了一个很舒服的地方,一切的搭配都恰到好处。 “如果再来张楠木蟋蟀纹拔步床,我都不愿意走了!”卫长安眯起眼睛,扫了一圈遗憾地发现没有床。 沈铉被她这几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话给噎到了,最后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从贵妃椅上下来,坐在旁边,跟她面对面。 察觉到两人的高度差不多持平,卫长安的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得逞的淡笑。 “这家青楼是属于我名下的,这世上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沈铉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轻咳了一声开始说正事儿。 只是两人这种姿势说话,总有些尴尬。 好在六皇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强,似乎怕她不信,他又补充道:“这家老鸨都不知道我,每次过来都会提前通知,有另外一条密径上来。” 卫长安当然相信他的话,因为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直到现在才知道这春仪院是六皇子名下的。 上次请老鸨还巴巴地来春仪院,简直是自动投进六皇子的手掌心,难怪上一回闹过之后,她只是迟了几步进入如意斋雅间,六皇子就已经闹清了来龙去脉。 似乎是猜透了卫长安的想法,沈铉低声道:“上次事情之后,卫侯府有人来春仪院警告老鸨,被我打发走了,应该是你祖父派来的。” 卫长安挑了挑眉头,她就知道卫侯爷不是只会扑在女人的身上,他还是十分关心卫侯府的未来。 “那我就多谢殿下伸以援手了!”卫长安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六皇子挥了挥手,他的手指敲击着膝盖,一下又一下,十分有规律。剑眉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事儿。 “我这次找你来,是想暂时结成同盟。我帮你脱困境,你帮我打探世家公子之间的消息,如何?”沈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显然已经是下了决心。 卫长安勾了勾唇角,眨了眨眼睛:“不知我有何困境?” “传闻府上二公子原本的名字是长得,长久的得到。不过后来却被卫侯爷改成了德行的德,其实当初那名字寓意很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偏偏却被改了,卫侯爷还说缺了德行无以为人。”沈铉用手沾着茶水在自己的掌心写了一个“德”字。 卫侯爷当初那么说亲孙子,传出去之后的确有些难听,好像卫长德不取那个字,就天生是德行有亏的人似的。 “我的困境又何止他一个。”卫长安苦笑了一下。 她重活一次,原本踌躇满志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根据之前的经历,她的确占得许多先机,但是由于她自己改了命,很多事情的走向也跟之前不一样了,比如她竟然中毒了!而且还是那样歹毒的□□。 “我让他滚出京都,你帮我探探杨琪的口风。”沈铉胸有成竹地道,他根本没有再询问卫长安的意见,就拍板决定了。 “成交。”卫长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出卖杨琪的话,她根本没有心理压力。 *** 卫家的马车离开之后,沈铉依然躺在贵妃椅上,他的视线一直追着离去的马车,直到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他轻轻闭上眼睛,脑海里晃动的还是卫长安那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 “啧。”他皱着眉头不耐地叹了口气,他的心里怎么会觉得卫长安是个女人呢? 京都里再怎么外放的女子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把足袋都脱了,露出一双脚来的。他这是魔怔了。 他殊不知早在前世,他已经看过了长安最狼狈不堪的样子,所以不过露出一双脚而已,卫长安只是故意要逗逗他而已。 诚如六皇子所言,不过几日的功夫,宫里就有圣旨下来了。 “卫侯府二公子卫长德,之前于宫中德行有亏,目无尊长。朕甚感焦急,念其刚回京都,不懂规矩,特让他回归山中继续修行。钦此——”拿着圣旨的太监捏着jian细的嗓音,将这两句话传达给卫侯府。 整个侯府的男人,由卫侯爷领头,都跪在前厅领旨。 这几句话念完,侯府中立刻呈现冰火两重天的架势。三房上下都是一片如丧考妣,大房则一个个心里踏实了不少。 卫长安更是轻轻呼出一口气,能把卫长德弄走就算不错了,毕竟这道圣旨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皇上似乎太多管闲事儿了,而且卫长德也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就这样得了这道近乎是流放的圣旨,简直让人磨不着头脑。 “德行有亏吗?”卫长安轻轻念叨了一句,脸上闪过一丝讥诮。 六皇子还真是能折腾,竟然真的让皇上的圣旨里面,用这四个字来描述卫长德的罪行,简直就是啪啪打脸。 三老爷的面色沉如锅底,后院三夫人听到这道圣旨的内容,当场就“嗷——”的一嗓子喊出来,立刻翻白眼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胖歌厚着脸皮提醒一句,还有没收藏本文的,快去点个收藏此文章吧! 还有没收藏胖歌作者专栏的,也不要客气快去临幸我啊! 我等得都快冷死了o(tヘto) ☆、016 长德离京 “殿下,六皇子还在光明殿里面,听说是被皇上留下用膳了。”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殿内一片寂静,偶尔里屋传来几声甜/腻的呻/吟。紧接着一道粗重的喘息声和男人的低吼声传来,rou体相撞的“啪啪”声不绝于耳,显然内殿里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翻云覆雨。 外殿跪着的小太监,一阵面红耳赤,五皇子嘶哑的声音传来:“老六跟父皇说了什么?” 明明是处于情/事中的人,五皇子的声音听起来却没有多少激动的成分,只是透着压抑的意味。 “六皇子进去没多久,光明殿就传出把卫侯府二公子送出京都的旨意。皇上此时正是龙心大悦,李总管还让御膳房多做几个六皇子爱吃的菜。”小太监稍微踌躇了一下,还是把实话讲了出来。 “嗯,啊……”内殿女子的呻/吟声猛然拔高了,之后却又低落了下去,显得十分沉闷,似乎被谁捂住了嘴巴,听得不是十分真切。 “老六在讨父皇欢心上,其他人拍马都追不上。”五皇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有些清瘦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轻抿着嘴唇,身上只穿了素白的锦衣,却一个衣扣都没有系起来。从上到下的重点部位几乎全部露出来了,透着极其yin/靡的意味。 那个小太监下意识地抬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男人腿间那一团rou,整个人的脸色更加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