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不，我不是真正的胡白，只是临时逃出来的很少一部分胡白的生魂。也可以说，我是保留胡白某一部分性格的分裂体，我代表胡白的理智，能够维持这种让你看到的形态已经很勉强了。”狐狸说，“由于胡白体内狐族自带的九尾灵根，使得他在遭到毁灭打击的时候，还有一部分能够逃出来，就像你景壬当初在天劫下还有残魂保留着一样。”

    “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做？”洪帆连忙追问。

    狐狸魂魄晃晃尾巴，因为旁边的店主已经开始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对着空气说话的洪帆了。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不然你会被当作神经病抓走。”狐狸魂魄说。

    于是洪帆随便买了点东西，拎着塑料袋走出了便利店，而狐狸魂魄就藏在塑料袋里，露出个头，因为是魂魄，所以完全没有重量。

    ☆、第44章

    “我们可以回张北租的那个房子吗？”撑着伞走在路上，提着塑料袋的洪帆问魂魄狐狸。

    “不行，那里已经被污染了，铃音和张北和胡白记忆里去过的一切地方，都成了追踪者的目标，所以你去的地方不能跟他们记忆力里的重合。”狐狸魂魄道。

    “但是我在这城市里没有其他的地方去了。”洪帆停住了脚步，他摸摸自己的口袋，竟然发现了一张□□，那是胡白留给他的。

    “取点钱，我们去找个能过夜的地方吧。”狐狸魂魄说，“看来胡白还是给你留了后手的。”

    “你不就是胡白么？”洪帆来到了街对面的自动取款机旁边说。

    “那不一样，我只是胡白的一部分罢了。”狐狸魂魄说，“我没有他的其他的负面不良情绪，我只是胡白的理智。”

    洪帆把卡插入自动取款机，卡里竟然还有五万多，胡白果然很大方。

    取了一些钱的洪帆，来到了不需要查身份证的网吧里，包了一个包间过夜。

    在包间里和魂魄狐狸对话，应该不会被认为是自言自语了吧，人家可能会以为他是在用电脑聊天，所以洪帆坐下来，询问狐狸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在我脱离胡白的身体之前的记忆完全是一片漆黑，我只知道胡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和邪物，不得不把我赶出体内来寻找一线生机，而我的责任是找到你，带着你一起活下去。”狐狸魂魄坐在电脑桌上说，

    “换句话说，这个城市要完蛋了。因为能够毁灭胡白的力量，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毁灭这座都市。”狐狸魂魄说，“而且，胡白最后给我的讯息里，张北，跟着张北一起的铃音都遇难了。没有人能够阻止那个巨大的邪物，邪物的力量凝聚而成的追踪者，也在疯狂追逐你，景壬，因为它可以探知被吞噬的人的记忆，趁它还没抓到你，你还是赶紧跑路吧。”

    “追踪我？我不是在他们脑海里，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么？”洪帆反问。

    “正因为如此，所以追踪者对你的追踪其实稀松了很多，这城市里的其他妖族反而在一个个遭殃了呢。”

    “遇难又是什么意思？张北和胡白他们都死了吗？！”洪帆又问。

    “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得到了危险的讯息而已。根据我的分析，他们存活的几率很小。几乎接近于无。”魂魄狐狸果然和胡白语气不同，一直都很冷静。

    “我反而不这么认为。”洪帆不知道为何，心里却总有一种他们还没死的感觉。

    “不管怎样，赶快逃走吧，趁着邪物还没把矛头完全对准你。”狐狸魂说，“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件，胡白内心深处隐藏的疑惑。”

    “什么疑惑？”

    “法兽，是仙人将自己的灵力和内丹融合后，用极为复杂的方式炼出的灵兽，法兽和仙人的魂魄息息相关，因此，一个仙人只可能炼出一只法兽，从来没有仙人能够同时拥有两种属性完全不同的法兽。”狐狸魂魄说，“按照这种原理推论，铃音和黑貂，不觉得很奇怪么？明明铃音是守护和消除一切术法的法兽，而黑貂却能够制造完美的幻术，甚至能够完美的制造一座村子的幻象。想想有点小可怕呢。

    而且，这次铃音都遭到了毁灭的打击，但是黑貂在哪里呢？完全没有来寻找你，保护你的迹象。如果是法兽，一切都会以主人的安危为首位，但是看它对你的策略，似乎并非是那样，它似乎只是起到了引导你的作用吧？而且，并没有把一切事情告诉你，甚至让你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还用各种并不是很清楚的所谓的方术误导你。很值得玩味呢，景壬。

    你

    真的有炼制过这种法兽么？胡白的记忆告诉我，景壬就算在力量全盛的时期，也从来没有对幻术这种法术很精通，甚至景壬本人很不擅长幻术，就连胡白的狐族幻术，偶尔都可以骗过景壬，那样的景壬，怎么可能制造出精通幻术的法兽呢？

    另外，景壬在胡白的记忆里，是非常理智而且有智慧的仙人，就算他被天劫毁灭，依旧留下了让自己复生的方法，你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时代，就是他策略成功的标志。

    我不认为那么老谋深算的景壬，会任由自己以一个空白的状态在这个时代复苏，任由其他妖怪摆布，景壬可是连胡白都无法在智力上取胜的男人，他绝对，甚至从逻辑上来说绝不可能允许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说不定正是出于某种特别的考虑，才让你——对仙界，妖界，甚至对过去一无所知的‘洪帆’，他这个另类的化身出现在这里，

    你如果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如同我一样，用没有任何感□□彩的眼光审视过景壬曾经的言行，你就会知道，景壬是一个多么可怕而沉稳的男人，张北所见的景壬，只是真正景壬个性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罢了。

    他，是一个能够把三界都玩弄在股掌上的男人。我是不是可以猜测，其实你变成现在这样的白纸状态，说不定也是他久远之前的布局的一部分棋局呢？

    他在大雪原，和狼族最强的血脉的最后的遗族——张北相遇，真的只是偶然么？

    当然，现在大敌临头，不是思考这种有的没的时候，我只是代表胡白的理性思维，把他的疑点告诉你而已。你该相信谁，甚至怀疑谁，怀疑我，都完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罢了。当然，若是你选择送死，我也不会阻拦你，我只是，胡白的理智，把我该传达的话传达到你这里而已。”

    洪帆静静的听完魂魄狐狸的话语，沉默了一会，终于抬起头说：

    “虽然我遭遇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家伙告诉我，我来自不可思议的地方，有着更加不可思议的身份，但是，我从内心渴望当一回守护者，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逃跑什么的，无非是继续名为洪帆的无聊人生，我想，哪怕只有一次，做一点特别的事情。

    哪怕我在见到真相时就倒下。

    无论我是不是拥有所谓真实的记忆，

    无论你们用多少谎言和虚幻愚弄我。

    我都认为那是有趣的游戏和经历。

    也许我会和胡白和张北一样，在见到邪物时就立刻倒下，但是现在的我，不过也是一个无名鼠辈不是么？少了我，多了我，这个世界都不会怎样。假如世界上真有所谓的仙人，有其他的能够剿灭邪物的人存在的话，那起码让他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让我们一起弄清楚，邪物到底是什么，然后把讯息送出去吧！总会有人来惩治它的！”

    “那明白了，就按照你希望的去做吧，反正你怎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是尽到提醒你的责任，胡白的心愿，能完成的我就尽量完成，不能完成的也只能那样了。你希望送死就去送死好了。”狐狸魂魄说。

    ☆、第45章

    “那你告诉我，我记得张北等人曾经说过，他们这些非人类也是有自己的网站的，那么那些除妖的人应该也有自己的组织吧？我要怎么能找到他们？”洪帆问狐狸魂魄。

    “除妖师确实有这么个组织，而且胡白也是知道的，不过除妖师现在都非常商业化，估计你没有酬劳给他们的话，没人会鸟你。就算是天塌了，也要付钱。这也是为什么胡白张北等人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来人间的原因，因为除妖界的人一点都不团结，而且只认钱。”

    狐狸魂魄说，“你想让他们来管这个城市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我们可以把他们骗过来，胡白不是给我一张卡么？我们把最厉害的除妖师骗来除妖，这卡里的钱就是给他的定金。”洪帆拿着□□说，“而且你是胡白的理智，你应该知道胡白的账户，给他转点钱骗骗他们也是可以的吧。”

    “你果然很狡猾。”狐狸魂魄道，“不过貌似还是个不错的方法。”

    “还有，你不是说，景壬是仙人么？仙人是不是比人类更加厉害上千倍？那么现在这个时代，仙人们都在哪里？天界什么的，真的存在么？”洪帆问，“如果能请来仙人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啊，这一点啊，我觉得你就不用指望了。”狐狸魂魄说，“在以前景壬所处的那个时代，天界由于和妖界的长期拉锯战而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后来还是景壬出面，调停了三界的纷争，但是妖界和天界都再也没有力气彼此征伐对方，于是天界索性就彻底封闭了起来，再也不和其他境界来往，只有少数的神仙选择留在人间，或者那些遭到重罚的神仙。成仙系统也彻底关闭了，于是现在既不可能有妖怪或者人类通过修炼成仙，也没有天劫一说了。”

    “哎？那我们也少了一个有力的外援了。”洪帆道。

    “但是，你想听大八卦吗？我可知道胡白探知到的，三界最厉害的秘辛哦！”狐狸魂魄貌似意外的八卦，“而且和你有关。”它指着洪帆说。

    “又是景壬？说说看。”洪帆说。

    “在天界还很强大的时候，天人们制定了许多约束三界的条条框框，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就制定了成仙这种系统，但是没有天人血统的妖要成仙，甚至要突破修为境界，就要遭受严厉的天劫，唯有通过考验才能成仙。

    但是，这些经历千辛万苦一心向善成仙的妖怪，就算成了仙，也不过是在天界做个小杂役罢了，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在天界取得什么高一点的地位。但是，出身天人中最高阶位的上仙景壬，却似乎对于这些低阶的妖仙抱有某种不符合身份的怜悯。

    另一方面，为了和天界抗衡争夺三界的强权，妖界中一部分嗜杀的魔头掌握了霸权，也开始积极拉拢妖怪们入魔，加入嗜血的大军，有一段时间妖界变得越来越混乱和邪恶、

    在天界和妖界剑拔弩张的时刻，是景壬亲手将进攻妖界的计划和布兵的策略亲自交给了天帝，那之后，天界和妖界陷入了漫长的争斗之中。景壬作为天界的军师，他的名字曾经让妖界的霸主们恨之入骨，但是根据胡白后来参考卷宗和旧资料的分析，当时的景壬明明有好几次可以全歼妖界，却故意做出了拖延战争的部署。

    在漫长的交战之后，天界和妖界那些最跋扈的家伙大部分都战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没有能力发动对彼此的侵略，这时候景壬再次站出来，以调停人的身份，终结了这场战争。那之后，天界的规则甚至都为止修改，天劫，成仙这些条律渐渐都没有了。

    大概正是因为景壬做出的这些事情，让天界一些掌权的人感到极度不满，他们透过天界观察到了景壬和张北的关系，所以对于张北的天劫惩罚，才会比其他妖怪都要严重一千倍，但是没想到，景壬竟然会为了一只小狼妖，自愿魂飞魄散，形神俱毁，承受这前所未有的天罚。

    所以，胡白甚至认为，景壬是为了达到自己肃清三界的目的，才一手策划了整个战争。他是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的人。”

    “你不是说，张北认识景壬时，只是一个小狼妖么？为何他愿意为一个小狼妖牺牲到这种地步？按理说，景壬是那种能够将三界都算计了的智者。”洪帆摸着下巴说。

    “这也是胡白最不明白的一点，所以他一直嫉妒到现在，因为明明他比张北早认识景壬，甚至和景壬渊源最深，但是景壬却将自己一切的情感都倾注在张北那个当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的狼崽子身上。如果我说的话，大概景壬真的喜欢张北，或者，如果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那只能说明张北和景壬内心里渊源很深的一个人很相似吧。”狐狸魂魄道。

    “啊，反正就是现在仙人已经没法指望了，我们来搜索那些有能力的除妖师吧！”洪帆说，“反正无论怎样，我们都是为他们铺路的石子而已，就让景壬和这些人的传说，永远消逝在风中吧。”

    “你可真看得开。反正我存在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月，那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如果胡白真的死了的话，那我也会很快就消散了。”狐狸魂魄道。

    于是在狐狸魂魄的指点下，胡白通过复杂的计算机手段终于找到那个隐藏在深层网络中的除妖师网站。洪帆在狐狸的泄密下调动了胡白的私人存款，用价值一亿美元的悬赏，邀请全世界的捉妖师来破解x市的邪灵谜题。

    当然，洪帆只是那个出主意的人，一切计算机cao作都是狐狸魂魄来完成，洪帆对于计算机的熟悉，还停留在玩网络游戏的层次。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要让那些捉妖师相信并吸引他们前来x市，真的有巨大的邪灵的存在，就需要洪帆不断补完对邪灵的观察讯息，所以下一步，就是由洪帆自己亲自去调查公寓楼里的那个吞噬了张北等人的邪灵的真面目。

    换句话说，就是尽可能把一切能够了解的信息都传播出去。

    但是要怎样用镜头捕捉连张北，胡白都不可视的邪灵影像呢？狐狸魂魄提供了一个方案，如同洪帆曾经运用电子手段发送符咒让胡白中招一样，那么把仙术和手机结合起来，应该也有相同的效果。

    狐狸魂魄就像是一个知识库一样，几乎掌握所有仙术符咒的绘制方法，果然如同胡白自己所说的那样，假以时日，他完全可以把洪帆训练成拥有强大能力的仙人。而洪帆那来自于最高阶位天人的灵根，则可以给符咒注入真正发挥效力的天人灵气，不过现在洪帆的那点修为，估计充其量也只是能做出能够让邪灵在手机屏幕中现形的符咒罢了。

    经过反复实验，将这种特殊的符咒摄入手机中，打开录像，的确甚至可以捕捉到人类看不到的狐狸魂魄的形态。

    那么接下来就该解决的一个问题，如何让他们拍摄到的东西能够在网上储存并直播出去呢？狐狸魂魄说只要在手机里下个深层网络的直播软件，进入大厦时打开就好了，这样就算他们嗝屁了，只要手机不毁坏，那么直播都会继续源源不断的传到除妖师的网络中。

    最后，就是如何能够在见到邪灵时，坚持得更长久一点时间，以保证他们能够拍到更多东西，帮助后来的人揭秘。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洪帆制作了许多符咒。这些符咒不同于黑貂教给他的那些半斤八两的符咒，是真正具有极大威力的镇妖和涤清妖气的符咒，当然是按照狐狸魂魄的指示做出来的，威力如何，洪帆只有祈祷了。

    当准备好一切的洪帆背上新买来的背包，带着狐狸魂魄接近那座阴云密布的公寓大厦时，他想，自己为何要放弃日后的人生来做这些事情呢？

    很奇妙，他一点后悔的心情都没有。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也许，大概因为其实现在自己身体里的这个灵魂，还是名为景壬的家伙吧。

    洪帆说到底还是景壬罢了，做出来的还是景壬的决定。

    虽然景壬的身上充满太多不解的谜题，有人认为他是个好人，也有人认为他心机重重。

    不过，也许今天之后，随着自己这个名叫洪帆的虚伪的人生的终结，可能世上的人们能够记得的，只有一亿元的悬赏，以及他舍命拍到的真相！

    现在这个世上，能够做这一步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了。不会有人相信他，也不会有人来伸出援手。

    希望自己寄托在那个悬赏中的决心，能够有人来继承！

    抱着这样的雄心壮志，洪帆毅然踏入公寓小区的围墙之内。

    ☆、第46章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的天气一直很差，洪帆想也许是和这幢冒着阴气的大厦有关，开了天师的天眼后，从老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这幢大厦周遭都被黑气笼罩，散发着浓郁的不祥气息。

    甚至越靠近大厦，那些黑色的雾气便如同散落的烟灰一样，簌簌飘落，在洪帆的视界中，这个小区宛若异世界一般。

    走了几步之后，他终于发觉自己为什么觉得这里分外不对劲了，因为这个公寓小区里竟然几乎没有人走动，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洪帆的衣服上别着微型的摄像头和麦克风，这些就是直播的设备，此刻正在将他看到的景象通过被下了符咒的手机，源源不断的送到网络中。

    越接近胡白的那幢公寓大厦，恐怖阴森的感觉就越发浓重，当他终于踏入公寓大厦的大门门厅的时候，洪帆发觉，这幢大厦的大厅漆黑一片，连灯都没开，而在这种阴暗的阴雨天气，这大厦里未免有点太黑暗了。

    当洪帆打开手电的时候，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只见漆黑的大厅的四面墙壁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可怖极了，却并没有见到一具尸体。

    咔嚓。

    声音从他们旁边的保安办公室里传来，办公室的门竟然自动敞开，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