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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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有计,可扫平浙海福建倭贼,增朝廷岁入百万。” “没兴趣。” 杨瓒摇头,三个字出口,没有丁点犹豫。 谢十六愣住,周指挥使等人同样不惊讶,满面不可置信。 增百万岁入,还没兴趣? 这位钦差是脑袋不正常,还是真有这么大的底气? 众人表情各异,杨瓒在心中撇嘴。 倭国的银矿,用足力气开采,每年岁入岂止百万。占据双屿等处,掐住浙海贸易中枢,还怕来钱不快? 朝廷海禁,一年比一年严厉,照样拦不住走私商人。 杨瓒下令,圈住岛上的商人,没有咔嚓结果掉,即是为日后打算。 明面上,不能违反朝廷禁令,私下里,不是没有办法。请下旨意,在双屿岱山等处设立卫所,派驻镇守太监和镇抚使,一切都能解决。 论起捞钱,公公们都是好手。 镇守辽东太监,能撸起袖子,从有官方背景的豪商身上割rou;南下的刘公公,三月不到,收下的“表礼”多达十万。 奉旨走私,绝对能赚个盆满盈钵。设法调动起积极性,必能勇攀高峰,岁入千万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新大陆已经发现,美洲的金银正源源不断流出。与其留给那些不洗澡的贵族,不如提前流入明朝,为小屁孩的中兴之治添砖加瓦。 杨瓒想得明白,也有相当大的可行性。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海盗和倭贼。 现如今,谢十六自作聪明,主动投案,正可省去一番周折,免去麻烦。 至于口供,不是问题。 顾伯爷在此,什么口供问不出来。 杨佥宪转向顾同知,笑眯眯点头。 “有劳。” 顾卿挑眉,令校尉抓起三人,上兵船审问。 肖指挥等人眼巴巴瞅着,硬是不敢拦。 杨瓒轻笑,道:“诸位同心协力,缉拿海匪谢十六,斩杀匪首许光头,俱有大功。本官定当禀报朝廷,为诸位请功。” 缉拿谢十六,斩杀许光头? 都不是笨人,话听到耳中,绕过几个弯,顿然心领神会。 派兵缉拿和主动投案,绝对是两码事。功劳平分,好处也是不小。在场都是“自己人”,想必不会脑袋被驴蹄,功劳不要,向“外人”透出消息。 “多谢杨佥宪。” “几位客气。” 杨瓒笑着拱手,已开始思量,该安排哪个驻扎海岛,和刘公公一起做走私买卖。 功劳得来,总要有所付出。 只拿好处不卖力,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一百零六章 黄金 兵船舱底,本为储存金银珍宝之处。此时,多数金银已重新清点记录,装箱后封存,集中于官船,待运送回京。 舱室空旷,日前抓捕的番商,受伤未死的海匪,均被拘押此处。 卫军的捆绑技术过于粗放,锦衣卫接手后,很是看不过眼。同时,不满舱室内拥挤杂乱,干脆就地取材,自岛上寻来板料,靠绳索木楔打造出简陋囚室,将海匪商人分别关押。 舱室底部,单辟出一间刑房。 凡岛上海匪,一个不落,全都过刑。 少则十鞭,多则五十鞭。 跟随顾卿的锦衣校尉,多出自诏狱,深谙个中手段。挥鞭的力道和角度,极其精准,不会取人性命,却足以让海匪表情扭曲,惨叫连连,想充一回好汉都做不到。 一顿鞭子下去,檩子肿成两指宽,一滴血不流,人却被冷汗浸透。拖回囚室,趴在木板上,疼得翻不了身,当真是苦不堪言。 见到同伙惨状,余下海匪心惊胆寒。被从囚室提出,不等吊起,大声喊道:“我招,我什么都招!” 如此合作,应该能逃过一劫。 结果却令海匪大失所望。 绑人的校尉没说话,另取一截粗布,直接堵嘴。 “吊起来,打!” 海匪哭了。 他合作,为甚还要抽?堵上嘴,还如何招供? 对锦衣卫的手段,老五等人有深切体会,最有发言权。对海匪的痛苦,完全是感同身受。 锦衣卫凶残,北镇抚司出身,掌管诏狱的锦衣卫,更是凶残到极点。 简单粗暴,半点道理不讲。 落到这些人手里,当真会生不如死。留下心理阴影,听到鞭子声都发憷。 忆起往日,四人“工作”起来更为尽心。不至惩羹吹齑,也是奉命唯谨,生怕出一点差错。 每到舱室,必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恨不能缩成三寸,行走默念,看不见我,绝对看不见我! 海匪被用刑,每日里惨叫不休。 关押的番人待遇尚好,非但没被抽鞭子,还能得到巴掌大的薄饼充饥。 大食人和佛郎机人关押在靠近舱门的位置,多是两人一间。一则便于看管,二则通风,可以散散味道。 按照校尉的话说,这几个着实太味儿,路过都要捂鼻子。 倭人个子矮小,人数较多,三五人一绑,关在舱底。每天面对鞭子挥舞,海匪惨叫,精神rou体受到双重折磨。 这还不算,分到手的麦饼,竟比旁人少了大半个! “钦差有言,倭人矮小,饭量可以减半。” 倭人多能听懂官话,闻言,一边咬着饼,一边眼泪横流。 谁说个子小,饭量一定小? 这是区别对待! “有吃的就不错了。嫌不好别吃,都给老子送回来。”分麦饼的老五斜眼,冷哼一声:“钦差心善,依老子,该是三天一顿!” 饿到你头昏眼花,看还如何叫嚷! 老五不似说笑,上前几步,就要抢回麦饼。 倭人满面惊恐,抓着麦饼不断退后,抱团缩在囚室内,狼吞虎咽,连渣渣都舔干净,坚决不给老五得手的机会。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大食人和佛郎机人的注意。 隐约猜到内情,生出危机感,三两口将饼吞下肚,噎得捶着胸口直抻脖子。 “喝水。” 分饼的番商看不过去,取来水囊,递入囚室。 钦差大人说过,这些走私商还有用,万不能出差错。真噎死在囚室里,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谢……咳咳!” 大食商人连忙道谢,几乎是抢过水囊,大口吞咽。 不留神,呛得咳嗽,脸色红白交替,很是“好看”。 “我名阿卜杜勒,先祖是白衣大食。”走私商人放下水囊,终于不再咳嗽,道,“你也是大食人?” 事实上,阿卜杜勒更想问,眼前这位同乡,究竟用什么手段,才搭上明朝官员。如能分享一下经验,必会万分感谢。 “我名阿奇兹。”收回水囊,番商道,“先祖是黑衣大食。” 阿卜杜勒僵住,神情颇有些尴尬。 阿奇兹不理他,提起空了的食盒,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 再尴尬,也不能就此放弃。 大食商人抓着绳网,大声道:“我向真神发誓,愿意用整船黄金和宝石,换我和兄弟的自由!” “仁慈的阿奇兹,请务必要告知尊敬的大人!” 阿奇兹停下脚步,不为阿卜杜勒话中的恳求,只为他提到的黄金宝石。 “你的船已被烧毁,宝石和黄金在哪里?” “我只会告诉尊贵的大人!” 阿卜杜勒的兄弟也扑在绳网上,用半生不熟的官话大声叫嚷。 他们明白,这些官军不好惹,必要时,手段比海盗更加凶狠。说出宝石黄金或许冒险。但不冒险,连半点机会都不会有。 不想死,只能咬牙做出抉择。 阿奇兹的存在,让他们看到希望。 尊贵的大人愿意接纳黑衣大食为仆从,必定心怀仁慈。献出宝石黄金,理应能换回自由。 两人的叫喊声,引来锦衣卫的注意。 佛郎机人也听到不少,奈何官话水平不过关,半懂不懂,急得抓耳挠腮。 顾卿走进舱室,大食人叫嚷得更加厉害。不知道顾卿的官职,只能从周围人的态度推断,他的身份必定相当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