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其实,出的事情倒也简单,就是惠誉国际刚刚发布了新的一期经济形势报告。在这份报告中,惠誉国际在分析了大量的数据之后提醒说,股市已经过热,有全面崩盘的危险。 显然,惠誉的这份报告一方面给那些空头打足了气,另一方面也让那些准备继续做多的人心里打起了鼓,所以才会有上午最后的五分钟里的表现。 不过好长一段时间以来的景气使得市场的信心还是相当足的,所以等到下午开盘后,虽然下跌的势头得以继续了一段,但是很快,空头们就遭到了阻击,然后股价又开始缓慢的收复失地,一直到下午交易结束,道琼斯指数虽然依旧是出现了下跌,但是下跌幅度并不算太大。 在长时间的牛市之后,市场总会积累起非常高的信心,使得市场对于一些坏消息变得非常有抵抗力,当然,这个非常有抵抗力也可以理解成非常的迟钝。这种情况对于大资本其实相当有利,因为这使得他们更容易找到所谓的“接盘侠”。有时候,大资本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心的掩护,才能顺利地完成获利出逃的cao作。 到了第二天,市场果然并没有受到惠誉的报告的太多的影响,又重新开始向上,期间虽然有几次震荡调整,但是到收盘的时候,还是完全收复了昨天的失地。第三天,股市继续保持震荡态势,但总体上还是略有小升。 一些其他的媒体也抛出了他们的分析,他们纷纷认为,虽然股市的确有高估的倾向,但是整体经济景气的大形势并没有发生什么的根本性的改变,所以股市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虽然这些媒体的专业性,以及此前在对经济的预言方面的成绩远远比不上惠誉,他们的权威性也远远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甚至于将这样的媒体和惠誉相提并论简直都是一个笑话,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些媒体的言论似乎比惠誉的报告都更有效。因为在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会去相信他们更愿意相信的东西。 所以,每一次当股价有所下跌的时候,都会有一些人,尤其是那些入市晚了,错过以前的上涨的人,满怀着“抄底”的幻想,勇敢的给那些已经在上涨中获得了足够的利益,正准备将这些获利变现甚至是变成后面做空股市的筹码的大资本做起了接盘侠。他们自以为抄底成功,其实,他们是在抄到了珠峰的前进营地而已。而的真正的底在哪里?谁知道呢?也许在荷兰,也许在死海,也许在马里亚纳海沟。 第五百九十八章 崩盘(上) 连续的几天的震荡之后,基本上那些聪明人,那些有机会了解更多的内幕的人都已经完成了撤退,于是这个时候,市场上依旧还在追高的基本上都是些散户了,于是崩盘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在股市的上涨中,那些大资本能够获得非常大的利益,同样,在下跌中,他们也能获得非常多的利益,这个利益就在于做空。在预测到股价将要猛跌的时候,他们可以先在市场上借到一些股票,然后将这些股票抛出,等股价下降之后,他们再用少得多的钱买入同样数量的股票还回去,这个过程中,他们同样能获得非常多的好处。 这是一个星期二的早晨,和往常一样,纽约的股票交易市场一片繁忙。市场继续了昨天的震荡走势,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大家似乎已经有些习惯甚至麻木了。到了上午距离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股价又一次普遍下跌了起来,不过大家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因为依照习惯,到了下午两点半左右的时候,股价又会重新被拉起来的,好几天了都是这样,有个什么可怕的呢?有些新人甚至于将这种变化都视为是股市的一个规律了。 股市的确是有规律的,然而却没有这样简单的,易于把握的规律。相反,倒是有一条其实也算不上规律的东西,那就是如果股市连续出现这种所谓的易于把握的规律,那多半是要出什么问题了。 弄错了规律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而如果进一步用这种其实不是规律的规律来指导生活,那就更是极端危险。这就像是一只小鸡,在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之后,让是到了一条从无例外的规律:每天早晨都会出现一个农妇,然后就有谷子从天而降。它觉得这是一条规律,一条能让它天天都不用费力气就能吃饱的规律。于是有一天早晨,农妇又出现了,然后,农妇家的午餐里有了鸡汤——今天,农妇没有依照规律带来谷子,她带来的是一把刀。 在这天的股市上也是一样,时间很快就到了两点半。新股民考尔很自信的对他们朋友莫尔斯说:“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你看,马上就两点半了,一到两点半,股价就会涨上去的。我们刚刚在一点钟的时候买进了不少,依照规律这个时间点的价格一般都是全天的最低价。等到了两点半你看,保证股价会呼呼呼的涨起来的。” 在无数人的期待下,两点半终于到了,然而,股价却一点都没有要上涨的样子。 “不要慌,不要慌,马上就会涨的!”卡尔的声音还是很平稳,“只是稍微晚了一点点而已。” 而在另一边的大户室里,大批的cao盘手却已经得到了迅速将手里的股票抛出的指令。 时钟指向了两点三十五,一直没有大动作的大盘突然直线下跌,各种股票的价格下跌的速度之快,甚至让已经用上了电动报价的报价器都翻转不及。 “这……这这……”莫尔斯面无人色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惊恐的眼睛,黄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像下雨一样的滚落下来。 “不要怕,是技术性调整,不要怕!”考尔两眼圆睁,伸出手抓住莫尔斯的手腕,捏的他生疼。他大声的喊道:“不要怕,是技术性调整,还会涨上来的,不要怕!” 考尔说的不错,从长远上来看,任何一次崩盘,在本质上都可以看成是一次调整,而且股价的确还会涨起来的。哪怕你真的悲催到满仓中石油,也总有涨起来的一天。只不过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需不需要“家祭无忘告乃翁”却不太好说。 到这一天结束的时候,股价整体上一口气跌掉了百分之十二。不过这并不是最为悲剧的,最为悲剧的是,当那些被狠狠地宰了一刀的股民们垂头丧气的从交易所出来,准备去压压惊或者准备借酒浇愁的去了街边的小酒店,准备回家痛哭一场的回了家,准备去了断残生的去了纽约塔或者是海边,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心怀希望,他们总希望,这真的只是技术性调整,也许明天,就会有一个大大的上涨。他们怀着美好的梦想进入了梦想,但当他们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却看到一群报童正在奔走叫卖:“号外!号外!看法兰克福股市崩盘,一个上午下跌近百分之二十!”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个炸雷一样落在了这些散户们的脑袋上。即使是没什么经验的人也知道,在这个时代里,各国之间的经济联系紧密,a国感冒,e国就打喷嚏的状况已经成了人所共知的规律。也正因为这种紧密的联系,使得一些人因此得出了“大规模的战争不可能发生,因为这样的战争在经济联系如此紧密的条件下简直就是自杀”的乐观极了的结论。当然,用不了多久,一个大大的耳光就会狠狠的扇在这些乐观主义者的脸上。 如果仅仅只是美国的一时的波动,那么出大问题的可能性还会小一点,但是如果各国之间的连环下跌的局面一旦形成,要阻止它就会变得格外困难。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连着一个,一个影响一个……最终形成无可挽回的大势。 所以当今天的股市开盘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向上帝祈祷:美国股市一定要挺住,不能延续昨天的态势。然而,几乎所有的人也都在自己的祈祷里加上了这样的一句:如果一定要崩盘,也一定要让我抢先把我手里的抛出去。 虽然理论上如果大家都不乱抛,股价就不会有太大的波动。至少不会出现断崖式的崩盘。但是很多时候,对于全体来说最优的选择却不是对于每一个个体最优的选择。因为无法确定每一个人都会压着呀不抛,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下,对于单独的个体而言,尽早的抛掉手里的股票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如果你一犹豫,没有及时抛,而其他人却抛了,那股价自然就会继续下挫,然后你就会受到更大的损失。但是一旦所有的人都采取最符合自己利益的做法,那么就必然会出现所有人疯狂抛售手中的股票的局面,然后必然就会出现股票市场大崩盘的结局。这结局却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最为不利的。 不过即使最自己最有利的做法可能会带来最可怕的结果,从而导致最终对自己也极为不利。但是大部分人都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所以,开盘之后,尽管大部分人都在祈祷美国顶住,但是在大部分人同时在迅速抛出手里的股票的情况下,大盘还是迅速的垮了下来。仅仅一天时间,道琼斯指数就下跌了百分之二十,这一天也被媒体称作黑色的星期三。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星期四,标准石油宣布大幅度降低原油和石油制品的价格,两天后,麦克唐纳钢铁宣称,因为需求不足,他们将压缩产量。紧接着淡水河谷铁矿公司也表示,由于订货减少,他们也将关闭旗下的一些铁矿,以压缩产量。同时他旗下的铁矿也准备要裁减大约百分之十五左右的员工……这些坏消息进一步沉重的打击了资本市场,不仅仅是美国市场,德国的法兰克福,英国的伦敦,都陷入了恐慌。大批的企业随之宣布破产。 …… “德娜,你真的打算离开德国了?”李扑克内西无奈的问道,一边还微微的摇着头。他也知道,德娜并不是冲动的人,但是正因为如此,她一旦做出了决定,那就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因而也是难以改变的。 “是的。”德娜干脆的回答说。 “可是……可是俄国的革命条件根本比不上德国呀。德娜,你知道,这一次的萧条肯定会让工人们的生活更加艰难,革命的时机也许很快就要成熟了。”李扑克内西知道要打动德娜很不容易,不过他决定还是要尽一下自己的努力。 “你说得没错,但是革命错了这些外部条件之外,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条件,那就是革命的领导者,无产阶级的先锋队的情况。而在德国,这支队伍的情况非常的不让人乐观。”德娜和从前一样,说起话来总是直接而尖刻。 “我们的确存在分歧,但是无论如何,大家都是在为了工人阶级的利益而努力。这些年来,我们通过各种努力,包括合法的努力,也使得工人的权利得到了一定的保障,不是吗?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那我们完全可以团结在一起呀。” “德国的社民党人,就是被所谓的合法努力所取得的成绩收买了。”德娜冷冷的说,“他们居然以为他们能够靠阶级调和的手段来解决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看看他们是怎么解说经济危机的,他们居然宣称,经济危机的出现是完全合乎规律的,不可避免的,就像大自然,有夏天就有冬天。抛开可靠的数学工具,靠着这样的浮词虚比来欺骗和愚弄工人,他们已经堕落得和那些工联分子一样了,居然也玩弄起民族主义的骗局了。居然宣称德国的工人阶级和德国的资本家是利益共同体,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更进一步,一屁股坐到资本家那边,欺骗工人说,他们之所以处境艰难是因为外国人抢了他们的饭碗,所以他们最应该痛恨的是外国人,而不是‘同样在经济危机中挣扎的德国资本家’,然后他们还会赞美对其他国家的侵略战争,欺骗无产阶级说,本国资本家吃rou,本国的无产者也就能喝汤,从而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给资本家当炮灰。德国的无产阶级的政党已经堕落成了真正的工贼了,而左翼却还不愿意和他们划清界限。所以,我不认为德国会发生革命。德国只会发动战争。相形之下,俄国的布尔什维克清醒多了,坚决多了。卡尔,我有一种感觉,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革命将在俄国,而不是在德国开始。而我必须去加入这场最伟大的革命。” 第五百九十九章 崩盘(下) 安克雷奇港突然的就安静了下来,自打几个月前危机爆发后,尤其是标准石油宣布将下调燃油和原油价格之后,抵达这里的船只就越来越少了,最近一个星期,平均每天都只有几条船抵达港口。而这些船当中,真正的最有意义的超级油轮却没多少,这个星期里仅仅只来了一条而已。其他的船都是些渔船呀,捕鲸船呀什么的。据说德国人现在还在购入石油,但是因为从标准直接购入石油的成本已经比从阿拉斯加开采更低了,所以那些油轮也不再往这边跑了。 和油轮类似,集装箱货船的数量也大幅度下降了,如今阿拉斯加的建设几乎已经停了下来,甚至连维持都成了问题。既然没有生意,德国人自然也不会留着那些员工——那不是白花钱吗?所以他们很自然的开始了大裁员,油田中的大部分设施都已经停下来了,除了必要的维护人员,大部分的员工都被辞退,剩下的那些也不得不接受更为苛刻的合同,据说大部分留守人员的工作任务虽然重了不少,但是工资却一口气减少了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七十。 于是安克雷奇港最后的热闹了一番——工人们乘着客船纷纷离开。等这些工人大多离去之后,曾经一度热闹的安克雷奇港立刻就死了过去。没了那些工人,没了不断的建设,安克雷奇港的港口自然也就冷了下来,自然也就用不少那么多的工人了,自然也会进行大裁员,结果,绝大部分的港口工人也离开了,当然,剩下的人数比起阿拉斯加大开发之前还是要多不少的,因为如今的港口毕竟大了很多,很多的固定资产可是没法立刻搬走的,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来维护和保卫。不过除去了这些人手,以及为他们而提供服务的后勤之外,剩下的人数,还真和大开发之前差不多。至于石油管道和铁路,自然也是如此。 港口既然这样的衰败,依托于港口的城市自然也是如此,既然港口工人、油田工人、铁路工人什么的都几乎走光了,那么安克雷奇城自然也会步其后尘。各种服务娱乐什么的纷纷走人,夜总会一家接一家的关门歇业,就连黑社会都走了人——如今的安克雷奇都没人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想让黑社会的大爷去找熊大熊二收保护费?到最后,就连政府机构都撤退了,如果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基本上可以肯定,用不了多久,安克雷奇就又会变成一片蛮荒。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赶到这里来,尤其是在1914年的夏天再次来领的时候,居然又有一条客船,装着满满一船的人,来到了安克雷奇。 …… “薇拉jiejie,这里真美呀!”船只靠岸的时候正是傍晚,火红的晚霞将天空和海面都映照得一片通红,仿佛整个的大海都在熊熊的燃烧起来了一样。而港口附近的高山,在火红色的天空和大海中留下的黝黑的倒影就像是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不错,简直就和莫奈先生的《日出印象》一模一样,不过,这里是日落而已。”薇拉回答说。和十多年前不同,如今薇拉已经是整个电影公司数得上的大明星了,而他们这次到这里来,则是为了一部全新类型的电影——世界上第一步丧尸片《启示录》。 有关世界末日的时候,死人复活变成吃人的怪物的传说一直都在各种恐怖故事中流传,后来广播被推广开来之后,居然出现了专门讲各种鬼故事的电台,而且其中的某一个居然经营得还不错。甚至于在讲那些鬼故事的同时,还附带着卖出去了不少的据说可以打死吸血鬼的十字架,可以对付狼人白银子弹,可以用来对抗无头骑士的…… 据说很久之前,埃德蒙多先生不知道从哪来搞来了一个末日剧本,里面描绘了一种能把人变成吃人的活尸的瘟疫横扫全球,只有少量的幸存者得以逃生的故事。在如今的电影界,埃德蒙多先生一向以善于大胆的运用新技术而出名,如今他的手里又有了不少全新的技术,所以当他看到那个剧本后,立刻就发现,这个剧本中有很多地方如果用上那些新技术,那效果绝对是震撼级的。只是这里面需要一个荒芜的城市做背景,这可不好找。有人向埃德蒙多先生提议,干脆降低一点要求,把城市降低为小镇,那就好办多了。比如说,到西部,租下一个偏僻的小镇,然后让镇民都离开一段时间,就行了。 不过埃德蒙多先生并不是一个愿意凑活的人,所以这部电影也就一直没有正式开拍。知道新的经济危机爆发之后,埃德蒙多先生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安克雷奇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城。这样的一座几乎没有居民了的鬼城,对于埃德蒙多先生的需求来说,简直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再加上经济危机爆发后,虽然百业凋零,但是电影却越发的火爆了起来,结果埃德蒙多先生也得到了足够的投资,于是他就拉着他的剧组,跑到这里来了。 这时候,客船上的舷梯已经搭好了,埃德蒙多开始招呼自己的人下船了。他扭过头看到薇拉还站在前甲板上和安妮说话,于是就朝着她们喊道:“薇拉,阿佳妮,该下船了?见鬼,难道你们还想留在船上吃晚饭吗?我可是一分钟都不想再待在这条破船上面。” “好了,阿佳妮,我们下去吧。”薇拉朝着站在她身边的阿佳妮笑了笑,然后两个人一起朝着舷梯的方向走去。 …… 经济的萧条倒是让从事电影行业的埃德蒙多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不过,其他行业的情况就要悲惨得多,因为股市的狂跌,最后跳楼的人相当不少,以至于纽约塔又一次进入了非常状态,所有的能让人轻松的从上面跳下去的地方都被关闭了,甚至包括高层餐厅,在靠近玻璃外墙的位置上也拉起了绳圈,并且布置了安保人员。 不过,能爬到纽约塔上来先享受一顿最后的晚餐,然后再跳楼的,那已经是有钱人了。甚至于,能在股市里面亏得跳楼的,都曾经是有钱人。至于那些普通人,倒是不会在股市上亏得要跳楼,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更安全,因为他们一样要面对两种极为危险的情况,一种叫失业,还有一种叫银行破产。 一般来说,那些小一点的银行,为了吸引储户,总是愿意提供更高的存款利率的,也因为他们的利率更高,所以当经济形势好的时候,那些穷人们为了多出来的那点利息,往往愿意把钱存进这些银行,而一旦经济危机一出现,这些资本本来就不够雄厚,背负的利率压力也更高,同时投资也更容易出错,抗风险能力也更弱的小银行总是更容易破产,而一旦出现的样的情况,那些储户就可能血本无归。 所以,每当大股灾呀什么的一出现,很多的小银行门前就会出现挤兑的现象。再加上很多的借了这些小银行的贷款的企业破了产,它们的投资收不回来,然后再加上小银行之间的债务锁链,所以当危机严重一点的时候,这样的小银行很可能就会一个连一个的倒闭。同时让很多人一辈子的积蓄全部泡汤。 相比银行的破产,失业造成的威胁就更大了,因为那些真正的穷人,其实往往并没有太多的积蓄,所以损失了也不是太致命的事情。但是失业可就不一样了。一旦失业,几乎立刻就意味着那个工人,乃至于他的家庭都会面临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有那么一些人在替资产阶级辩护的时候,曾经宣称资产者在经营中冒了更大的风险,所以他们理所应该获得更多的收益。在他们看来,一旦资产者的商品卖不出去,资产者就要亏本甚至破产。相形之下,无产者就不用背负破产的风险,他们只要换个工作就行了。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资产者面临的最大风险也就是破产,破产后立刻就落到要饿死的地步的其实很少。但是无产者呢,任何经济上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失业,而失业就意味着饥寒,就意味着真真切切的饿死的危险。 相比美国,欧洲的情况就更为艰难了。因为美国很大,工人们即使失业了,也还有广阔的西部,甚至是美洲其他的国家能为他们多少提供一些养活自己的机会。当然,英国人的状态也不错,虽然据说今年印度又饿死了不少人,但是,靠着饿死印度人,英国人包括英国工人在危机中的处境甚至比美国工人都要好那么一点点。 真正处境最为艰难的是德国,缺乏殖民地的德国在这次的危机中的损失格外严重,失业率迅速上升到超过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地步。剩下的那些没有失业的工人,他们的工资也大幅下降了两成到五成。虽然信奉工联主义的社民党努力的安抚,但是自发的罢工,乃至暴动也开始此起彼伏的发生。 第六百章 冲突 德国人的日子不好过,但是欧洲日子最不好过的还有俄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俄国和美国类似,都有着巨大的国土,甚至从某种意义上可能还更好,因为俄国的大半国土还根本就没有开发。但问题是俄罗斯的那些国土都是高寒的荒原,和美国的西部完全是两码事。在美国,只要中央政府批准,各州也不反对,没饭吃的人只要找块荒地种起来,养活自己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但是俄罗斯的那些荒地就是另一码子事了,没饭吃的穷人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一片大荒地里面种出足够养活自己的粮食来。因为那片大荒地的环境实在是太严酷了。 虽然从纬度上来说,西伯利亚地区的纬度并不比阿拉斯加高,但是自然环境方面的差别却非常之大。阿拉斯加虽说荒凉寒冷,但是它到了冬天时候的温度也不过零下三十多四十度。但是辽阔的西伯利亚可久不同了,这里北半球寒冷的中心,到了冬天,这里的温度甚至要远远的低于北极点。在人类的记录中,有史以来第二低的实测气温就出现在西伯利亚的森林中,而这个温度低到了零下六十多度。温度还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大问题是交通。阿拉斯加有好几处大大小小的港口,其中甚至还有向安克雷奇这样的不冻港,即使最为内陆的地区,和这些港口也只有几百公里,铺设铁路什么的相对容易。而西伯利亚呢,好几千公里都是大森林无人区。所有的运输都需要通过陆路,而陆路天然的就是最困难的运输方式。因此不要说二十世纪初,即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西伯利亚地区也几乎还是一片原始得可以和南极洲相媲美的大荒原。 有着西伯利亚挡在那里,在更远的远东又被新兴的日本击败,所以向着远东的温暖的土地扩张,以减缓危机的道路已经走不通了。虽然按道理来说,俄国相比德国,工业在他的经济中占据的比例要小一下,按道理,在危机中,他们所受到的打击应该要小一点。但是,同样是因为工业不发达,封建制度的残留更多,所以俄罗斯的社会组织能力,抵抗自然和社会灾难的能力也远远逊色于德国,在德国,德国政府还有力量压制各地的罢工呀暴动呀什么的,还有能力分化那些社民党人。但是俄国政府可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沙皇屁股下的宝座要比德皇屁股下面的那个更加不稳定。 这个时候,对于俄国来说,唯一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向土耳其动手了。 …… “哈立德,伊尔汗,还有你们几个,都拿好家伙,跟我一起去。”伊尔雷迪·哈桑对几个土耳其士兵喊道。 伊尔雷迪宣称他得到消息,说是发现某个亚美尼亚人的村子好像有些不太对劲,那些亚美尼亚人可能正在做着走私的买卖。在土耳其的地方警察头目的伊尔雷迪看来,这可绝对是个好消息。查走私当然就意味着没收走私的物品,而没收的这些物品,除了一部分上缴之外,任何一个警察局都会截留一部分的。而这一部分,当然会被私分掉。所以,对于这类的工作,伊尔雷迪局长一向是最为热心的,远比什么抓小偷什么的有热情得多。 不只是局长伊尔雷迪如此,整个的局子里,所有的警察都是如此。尤其是到那些异教徒居住的村庄里面去查走私,绝对是好买卖……啊,应该说是报效祖国的好机会。作为实际上已经沦为半殖民地了的地跨亚欧非的有一个满清帝国,当然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欧洲国家的产品倾销市场,所以,谁家里还没有一点外国货呢,别的不说,至少,英国的棉布,美国的用来点灯的煤油,绝对是有的。所以,土耳其警察出去抓走私几乎是一抓一个准,因为他们只要从那些异教徒家里搜查出了这些,就可以直接把这些东西当做参与走私的证据,然后进一步将这些异教徒的其他财产都作为“非法所得”没收掉掉,然后将那些异教徒作为走私贩抓进局子里,再等着家属凑钱来把人领回去。所以,抓走私的确是一种特别能引起警察们的兴趣,特别能激发警察们的士气,特别能激发他们的爱国热情的好活动。 十几个警察很快就拿好了武器,然后在伊尔雷迪局长的亲自带领下,连夜向着据说有走私犯罪发生的亚美尼亚村庄的方向去了。一般来说,作为局长的伊尔雷迪是不用什么样的事情都亲自带队的,但是抓走私这样重要的事情例外,因为伊尔雷迪担心,如果自己不亲自去盯着,他手下的那些警察就会不认真,不负责,以至于查到的赃物大大减少,当然,分给他的自然也就随之减少。所以,像这样重要的事情,他是一定要身先士卒,亲自带队的。 为了防止亚美尼亚人提前转赃物,伊尔雷迪总是会带着人在黎明时分去袭击亚美尼亚人的村庄,这是因为那些亚美尼亚人都非常狡猾,如果白天去,那些亚美尼亚人老远就会发现他们,然后这些卑鄙的,懦弱的,胆怯的异教徒,就会跑到山里面躲起来,让他什么人都抓不到。所以,这种事情总要等到黎明时分最好。 伊尔雷迪带着十来个警察骑着马到达那座叫做小矿村的亚美尼亚村庄附近的时候还是后半夜。伊尔雷迪并没有立刻带人冲进村子,因为现在是晚上,要是那些亚美尼亚人乱跑,黑漆漆的晚上,他们可抓不到那些亚美尼亚人。所以伊尔雷迪他们就在村外的一个小树林里停下来休息,同时等待天亮。 …… 天蒙蒙亮的时候,伊尔雷迪打了一个盹,然后就被手下的警察叫醒了。 “局长,天亮了!” “啊,天终于亮了?”伊尔雷迪看着那些警察们急切的眼神,从当中他也感觉到了那些警察对于事业的忠诚以及在面对异教徒的时候的勇敢精神。 “好吧,我们出发吧!”伊尔雷迪命令道,然后上了马,带着十多个骑马的警察向着村子冲了过去。 这时候天刚亮,村子里的人也刚刚起床,根本就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伊尔雷迪就带着人冲了进来。伊尔雷迪事先对这村子的情况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直到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的位置,所以他直接带着人就直扑那户人家。手下的警察哈立德一脚踹开了那户人的院门,伊尔雷迪往里面一看,就发现,自己真的来对了,因为这院子里居然拴着好几匹马,看起来真的有一个马帮呆在这里。 “真主至大!”伊尔雷迪喊道,“把里面的人全都抓起来!把那些走私物品全部没收!” 他手下的警察们也大喊着:“真主至大!”一拥而入。 伊尔汗带头冲进院子,冲到那家人的房门口,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了,正要进去捉拿走私贩,却只听到砰砰砰的几声响,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是被大锤子狠狠的连续砸中了一样,一阵闷痛,他的眼前一黑,立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旁边正在欢快的高喊着“真主至大”的其他的土耳其警察一下子愣住了,他们毕竟只是小地方的警察,哪里见过真正开枪拒捕的悍匪,所以第一时间里面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这个时候,就意味着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反应过来了,因为那间房正对着院子的一个窗户一下子被推开了,从里面伸出了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然后是一串哒哒哒的枪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几个警察立刻被打倒在地。接着从另一个窗口,也“突突突”的射出了一串串子弹。 哈立德见势不妙,转身就往院门跑,他本来就距离院门很近,如今一个箭步就窜出了院门,然后一闪身,就躲到了院墙后面。 “啊,吓死宝宝了。”哈立德喘了口气,正要上马立刻逃出这个村子,却突然觉得背心上猛地一痛,然后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张开嘴想要叫喊,却叫不出声,只有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来,他勉力的想要靠着院墙站住,但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只能沿着院墙滑倒在地上——一颗机枪子弹穿透了院子那薄薄的院墙,正好打中了他。 伊尔雷迪在那挺轻机枪的第一通扫射中,就被打中了双腿,像一根木头一样栽倒在地上。然后他看着自己带来的十来个警察被一个接一个的打倒在地上,直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来敲诈勒索一下吗,怎么会这样,至于这样吗?而且那些异教徒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火力? 这时候,那些开枪的异教徒都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枪,一共有六七个。 “都死了吗?”其中的一个提着一支轻机枪的人问道。 “萨鲁曼,还有一个没死的,要不要送他去见他们的安拉?”一个拿着步枪的家伙走到了伊尔雷迪的面前,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伊尔雷迪的胸口,这样问道。 “甘道夫,先别忙,先问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叫萨鲁曼的人回答说。 这是一帮子搞武器走私的家伙,在自由世界基金会的支持下,如今有不少这样的走私队伍在向亚美尼亚人走私武器。一开始警察们冲进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甚至还担心周围是不是已经被土耳其军警包围了呢,谁知道一打起来,居然变成了这样…… 再然后伊尔雷迪在甘道夫的枪口下,战战兢兢的吧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之后,他们才明白,这一切居然都是巧合,事实上,伊尔雷迪根本就不知道在这里居然会有一支贩卖军火的走私队伍。如果知道,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傻不拉几的冲进来。 “看来真的是个巧合。”萨鲁曼这样想着,却听到甘道夫又问道:“萨鲁曼,这家伙怎么处理?” “这家伙没用了。”萨鲁曼毫不犹豫地说,“干掉他,然后我们立刻转移。”他看到甘道夫正在拉枪栓,于是皱了皱眉毛说:“别浪费子弹。”